第267章 郎中看脉
第二日清晨,郎中果然如期而至。
据妥妥说,这人是十里八乡名气最大的郎中,就连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不辞路途劳顿,多有找他看诊的。
昙舒将人迎进了凤筠的屋中,可出来的时候,那位郎中却直摇头叹气。
妥妥按照吩咐,带郎中去偏房写方子吃茶,趁着这个工夫,她跑去问舒少爷,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昙舒的脸色看不出好坏,但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小姐她,该不会是伤得很重,所以……”
昙舒忙道:“她没什么大碍,你别胡思乱想。”
“那……我去看看小姐。”
“不行。”昙舒立刻将她拦下了。
看着妥妥疑惑的眼神,他顿了顿,柔声解释道:“大夫特意嘱咐,长姐前段时间伤到了气血,这几日需卧床休息,好好调养。如今她刚刚睡下,你别去吵她。”
妥妥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
“大夫的方子开好了没?”他又问。
妥妥答:“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吧。”
“好。”
他覆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长姐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的下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等下将大夫送出去以后,还得麻烦你找个隐蔽的地方……了结了这个后患。明白吗?”
一开始妥妥是真没听明白,后来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地往那先生所在的偏房看了一眼,随后便是满脸的为难和不安。
昙舒自然看出了她的不乐意。
他换了个法子劝她:“我知道,你不愿伤及无辜。但这都是为了保全长姐,逼不得已的做法。如今京城内外皇上和王爷的耳目众多,全都在不遗余力地搜寻她的蛛丝马迹,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她重新落入他们手中?”
“可……那人不过是个乡野大夫,无非是医术高明了些,小有些名气罢了……”妥妥垂首绞着自己的手指,“到时候我威胁他一通,再给他些银子,想必他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给别人听的……”
可再抬眼看时,男人的脸色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妥妥,听话。此时心慈手软,便是在为以后埋下祸根!”
她心头一紧,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
郎中写完了方子,交到了妥妥手中,又耐心嘱咐了一些熬药和服药时需注意的地方。
“药材你们可都有吗?”
妥妥忙答:“有的有的,我们府上是常备着药材的。”
那郎中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提起医箱,站起身子,“麻烦带带路,送我出去。”
一路带着那人走出大门去,那人推拒再三,妥妥还是坚持要再送他一段路程。
“先生,此处偏僻,路又不好走,我怕你在山林里迷失方向,还是……”
郎中却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这毛驴最是认路,由它带我回去,准保不会迷路的。”随后又拍了拍驴儿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啊,二宝?”
妥妥诧异道:“它叫二宝?那你家里还养着个大宝?”
郎中哈哈大笑:“我家确实还有个大宝,只不过不是一头毛驴,而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笑着笑着,他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他自从进私塾开蒙以来,脸皮便薄了许多,再不肯让我当着别人的面叫他大宝了。”
骑到毛驴的背上后,他还兀自嘟囔:“也不知大宝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了……我得快些回去,细细考上他一考……”
当那郎中一边唱着歌,一边骑驴行路时,妥妥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手里的刀柄都握出了汗,她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却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
……
另一边,昙舒推开房门,来到了凤筠的榻前。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似乎是怕惊扰到她。
“药已经熬好了,我怕烫到你,本想吹凉了些再拿过来的。”他将床帐拉开系好,这才将药碗端到了枕畔,“只是大夫说了,要趁热喝,效用才好。”
床上的人神色依旧是冷冷的。
只是侧过身,再将身子撑起来少许,如此简单的动作便仿佛耗尽了她大半力气。
“你这迷药到底还要用多久?用到我死吗?”她质问,勉强靠手臂支撑着身体。
昙舒好声好气地哄:“只要你肯好好保重身体,不再想着从这离开,往后我再不给你用药了。大夫刚才说了,你的身体经不住这么烈的药性,已经开了更温和的安神汤。”
他坐到床边,扶起凤筠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将药碗送到她嘴边。
“快服药吧。”
凡是挨着他的地方,凤筠几乎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可无奈她现在仅靠自己的力量,就连坐起都十分费力。
她竭力压抑住逃离的冲动,垂眸去看那碗散发着苦味的褐色汤液。
“这是什么?”
昙舒盯着她的眼睛:“我们昨夜不是说好了吗?这碗汤药能除去你腹中的拖累……你后悔了?”
凤筠哂笑一声,就着他的手,毫无迟疑地将那碗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昙舒从起初的犹疑不安,充满期待,到后来目睹她服药时的暗自心惊,到最后已然松了口气,心中又盈满压抑不住的欣喜。
可眼看着那碗药见了底,他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变得惴惴不乐。
只不过,凤筠压根懒得留意他到底在琢磨什么小九九。
皱眉吞咽完苦涩的药汁,她不耐烦地推他:“滚开……我要睡了,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用帕子压了压凤筠的唇角,将她细心放回枕上后,又去给她拿蜜饯。
“姐,你一向怕苦,吃点甜的会好受一点。”
凤筠不悦:“谁是你姐?”
昙舒愣了愣,笑道:“毕竟叫习惯了。我以后就还是这样叫你,好不好?”
手中的蜜饯举在那里,到底也是没被接过去,他的问话也消散在空中,没人理会。
他讪讪地将蜜饯放回原处,又重回到床边坐好,顺手为她将被角掖进去。
凤筠膈应坏了,干脆背过身去当作没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