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夜探敌营
郑灵萱站在篝火旁,火光照得她眉峰锐利如刀。
神兽鳞片贴在她心口,隔着一层薄纱也能灼出滚烫的印记——这是她第三次穿越世界后,与神兽建立的血脉感应,此刻正随着任务的逼近剧烈震颤。
"我和顾修然去城东密林。"她指尖叩了叩摊开的地图,烛火在羊皮卷上晃出一道银弧,"墨流苏最近半个月往那边跑了七趟,连孙二娘的黑店都往林子里送过三车桐油。"
"太危险!"清风的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跳。
这位总爱盘着道髻的道士此刻发梢都竖了起来,腰间桃木剑的红穗子被气浪掀得乱颤,"那林子我前天探过,三步一陷阱,五步一暗桩,你们两个去——"
"所以需要有人守营。"郑灵萱打断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正蹲在地上画符的紫儿。
那姑娘指尖还缠着白天划破的布条,却仍在往符纸上渗朱砂,"若我们被截,敌人必定趁机袭营;若我们得手......"她转头看向顾修然,后者正倚着树剥核桃,月光漏过枝桠落在他腰间玉牌上,映出半枚血瞳图腾,"也需要有人接应。"
顾修然忽然抛来一颗核桃仁,精准落进郑灵萱掌心。
他笑得狡黠,眼尾微挑:"夫人安排的,自然是最周全的。"
清风的胡子抖了抖,到底没再反驳。
他抓起案上酒坛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丑话说在前头,子时若没收到你们的信号,老子带二十个弟兄杀进林子。"
紫儿这时抬起头,符纸在她指尖泛着幽光:"姐姐放心,我和清风道长守着阵盘。"她指腹抚过案上那半块六芒星木简,"爷爷说过,古阵最怕的就是内外呼应——我们在明处破阵,你们在暗处找根。"
郑灵萱走过去,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紫儿的睫毛颤了颤,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姐姐,你上次说要教我用软剑......等任务完了,能不能......"
"等神兽进化那天。"郑灵萱捏了捏她的手,"我亲自教你。"
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了。
顾修然已经换了身粗布短打,腰间别着柄生锈的砍柴刀,哪还有半分往日的清贵模样。
他冲郑灵萱挑眉:"夫人,咱们该扮成走镖的夫妻了?"
"是走霉运的散修。"郑灵萱扯下块灰布缠在头上,又往脸上抹了把泥。
她摸出吴六前日给的迷香,塞进袖口,"吴六说醉仙楼后巷有个狗洞,能爬进二楼。"
两人刚要走,清风突然从背后抛来个布包。
郑灵萱接住,打开见是包得方方正正的伤药:"那林子有蛇。"道士别过脸,"老子才不是担心你们。"
城东密林的露水重,郑灵萱的鞋跟刚沾到泥土,神兽鳞片就烫得她缩了下手指。
顾修然的手适时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吴六的消息准吗?"
"他上周用半块酱牛肉换了孙二娘的账册。"郑灵萱摸了摸腰间软剑,剑鞘上的暗纹硌着掌心,"那账册里记着黑店往林子里送的,根本不是桐油,是血参——血祭阵最缺的引。"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梆子响。
顾修然拽着她闪进灌木丛,就见两个巡夜的喽啰晃着灯笼走过,腰间挂的正是九泉门的铁牌。
等脚步声远了,顾修然凑到她耳边:"夫人,你猜墨流苏找孙二娘做什么?"
"找阵眼。"郑灵萱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两日紫儿破解的符文里,有半段血瞳咒——孙二娘当年跟血瞳老教主有过交情,这事儿吴六说的。"
醉仙楼的灯笼在街角晃着,"醉"字被风吹得一明一灭。
吴六正蹲在门口剥蒜,见两人过来,用脚踢了踢墙根的破筐。
郑灵萱装作踉跄,扶住筐沿时摸到张纸条——"二楼雅间丙,梁上有洞"。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的声音响起。
顾修然立刻佝偻着背,搓着双手:"来碗热汤面,咱两口子赶夜路,实在饿得慌。"他往小二手里塞了枚铜钱,铜锈味儿混着酒气钻进郑灵萱鼻腔。
两人穿过大堂时,郑灵萱余光瞥见角落桌案——孙二娘正用银簪挑着葡萄,那簪子尾端雕着只血瞳,和顾修然玉牌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她脚步微顿,顾修然的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像是在说"别急"。
二楼雅间的梁上果然有个洞,郑灵萱踩着顾修然的肩膀爬上去时,闻到木头腐朽的气味。
她蜷在梁上,透过缝隙往下看:墨流苏正坐在孙二娘对面,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
"那丫头手里的神兽鳞片......"墨流苏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必须在月圆前拿到。"
孙二娘咬碎颗葡萄,汁水顺着下巴滴在红裙上:"你当那小娘皮是软柿子?
上回在黑店,她用半块符就破了我的迷魂汤。"她指甲划过桌面,刻出道深痕,"不过......"
郑灵萱屏住呼吸,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神兽鳞片在她怀里发烫,像是在警告什么。
楼下的对话突然模糊了一瞬,她眨了眨眼,就见孙二娘从袖中摸出个青铜瓶,瓶口飘出缕黑雾——那是血瞳教的引魂香,能隔绝五感。
"只要血祭阵完成......"
后面的话被香雾绞碎。
郑灵萱的软剑突然在鞘中轻鸣,她低头,就见顾修然正仰着脸看她,月光从梁洞漏下来,照得他眼底翻涌着墨色的光。
梁上的霉木碎屑簌簌落在郑灵萱发间,她喉间发紧。
孙二娘那句"她似乎掌握着某种秘法"像根细针扎进耳膜——这是她三次快穿以来,第一次被反派直接点破金手指的存在。
神兽鳞片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肉,她攥紧袖口的迷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得尽快拿到血祭阵的情报,否则下一次交手,对方怕是要针对性布防了。
"报——"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的声音带着破风的颤音,"陈老怪在后院闹起来了,说要见您!"
郑灵萱瞳孔骤缩。
这消息像颗炸雷劈开混沌,她望着孙二娘猛地拍桌震碎的葡萄皮,果肉溅在墨流苏缠着纱布的脸上,突然想起紫儿前日说过陈老怪的脉象有异,原是被血瞳的控魂术压制了神智。
此刻正是策反的良机!
她蜷在梁上的脊背缓缓展开,软剑贴着腰腹滑出半寸,在掌心压出冷硬的弧度。
顾修然不知何时已挪到雅间门口,正用砍柴刀挑着门帘,目光扫过她时微微颔首——他向来能精准捕捉她的意图。
郑灵萱深吸一口气,顺着梁木爬到窗边,借酒旗晃动的阴影翻下。
楼下大堂里划拳声、碗碟碰撞声混作一团,她扯下包头的灰布蒙住半张脸,装作醉汉踉跄着撞向柱子,在侍卫换岗的瞬间闪进后院角门。
后院比想象中更暗,青砖铺就的地面泛着湿冷的光,几盏残灯在风里摇晃,照见两个守卫正靠在廊柱上打盹,腰间刀柄刻着血瞳图腾。
郑灵萱摸出迷香弹向灯芯,青烟腾起的刹那,守卫的鼾声陡然变沉。
她猫腰穿过月洞门,就见最里间厢房的窗纸透出昏黄的光,隐约有铁链拖地的声响。
"陈前辈。"她叩了叩窗棂,声音压得极低。
铁链声顿住。
过了片刻,窗纸被指尖戳破个洞,露出只布满皱纹的眼睛,眼白里血丝盘结如蛛网:"你是谁?"
"郑灵萱。"她掀开蒙脸布,"前日在破庙,我替您解过寒毒。"
窗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门闩"咔嗒"一声拉开,陈老怪踉跄着冲出来,腰间铁链拖在地上叮当作响。
他头发散乱,衣襟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却在看清她面容时老泪纵横:"是你!
那天你说'老丈这寒毒,不像寻常阴寒入体'......"他突然攥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他们给我灌了蚀心散,逼我练血瞳禁术......可我没杀过人,真没杀过!"
郑灵萱反手扣住他手腕的麻筋,陈老怪吃痛松手。
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这是紫儿配的解蛊丹,能化蚀心散的毒。"瓶身碰到陈老怪掌心时,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挣扎:"他们说......说我若敢反水,就屠了我在岭南的孙子。"
"我让人查过。"郑灵萱盯着他颤抖的喉结,"你孙子在岭南医馆当学徒,前天还替张屠户的女儿治了冻疮。"她加重语气,"血瞳的人根本没找到他,他们骗你。"
陈老怪的身体晃了晃,铁链哗啦作响。
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我就知道......那小崽子最会偷挖我药园的何首乌,上个月还托人带了包糖霜梅子......"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浑浊褪了大半,"姑娘要我做什么?"
"我要血祭阵的阵眼图。"郑灵萱从怀里摸出神兽鳞片,幽蓝的鳞光映得两人脸色发青,"他们要这东西完成血祭,可他们不知道,神兽的力量只会认主。"她将鳞片按在陈老怪掌心,"你帮我,我保你孙子平安,保你亲手撕了血瞳的旗子。"
陈老怪的手指缓缓蜷起,鳞片在他掌心跳动如活物。
他突然扯断腰间铁链——原来那铁链根本没锁死,不过是用来装样子的。"阵眼在密林中的枯井里。"他凑近她耳边,"今晚子时三刻,他们会用孙二娘送来的血参祭阵。"他指腹蹭过鳞片,声音里带了几分狠厉,"我要亲眼看着血瞳的老窝塌了,看那些拿我孙子威胁我的杂碎下地狱。"
"成交。"郑灵萱将解蛊丹塞进他嘴里,"现在跟我走,顾修然在外头接应。"
两人刚转过影壁,就听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孙二娘的尖笑穿透夜色:"小娘子跑什么?
姐姐给你备了醒酒汤呢~"
郑灵萱心头一凛,拽着陈老怪往角门跑。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她隐约听见墙外传来刀锋破空的嗡鸣——是宋金刚的玄铁双刀!
那刀上的煞气她再熟悉不过,上次在驿站,这刀差点砍断她的软剑。
陈老怪突然顿住脚步,转身从怀里摸出个竹筒:"这是血祭阵的详细图,你先拿好......"
"走!"郑灵萱拽着他撞开角门,顾修然的身影已在巷口闪现,手里的砍柴刀不知何时换成了带鞘的长剑。
身后传来侍卫的呼喝,还有那道熟悉的刀鸣——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