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的老母亲 作品

第374章 暗潮汹涌

郑灵萱拽着陈老怪撞开角门的瞬间,后颈骤然泛起凉意。

那道熟悉的刀鸣裹着腥风劈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旋身,腕间软剑"唰"地弹出三寸——玄铁双刀的刀背正擦着她鬓角划过,在砖墙上迸出火星。

"小娘子跑什么?"宋金刚的狂笑混着刀锋嗡鸣炸响,他赤着胸膛,胸膛上狰狞的刀疤随着动作起伏,"老子等你三天了,从驿站追到这破酒楼,今日定要把你这细皮嫩肉的......"

"闭嘴。"郑灵萱反手将陈老怪推向顾修然的方向,顾修然的长剑已出鞘半寸,寒芒映得他眉峰冷硬如刀。

她瞥见陈老怪踉跄着抓住顾修然的衣袖,这才转身直面宋金刚。

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照见对方腰间悬着的虎纹皮囊——那里面装着孙二娘送来的血参,是血祭阵的关键。

"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她指尖扣住软剑剑柄,内力顺着经脉窜上剑尖,"但你手里的东西,我要。"

宋金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刀的动作慢了半拍——这小娘子上回被他逼得跳了河,如今竟连眼神都变了,像淬了毒的针尖,扎得他后颈发疼。

"老子双刀下没软骨头!"他暴喝一声,双刀交叉斩出十字刀风。

郑灵萱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纸鸢般掠上屋檐,青衫下摆被刀风撕开一道小口。

她站在瓦脊上俯视对方,故意将软剑垂在身侧:"追得上再说。"

宋金刚果然红着眼追来,玄铁刀砍在砖墙上溅起碎石。

顾修然趁机拽着陈老怪闪进巷边的竹筐堆,陈老怪攥着竹筒的手青筋暴起:"那丫头引开了宋金刚,我得去墨府!"他指节叩了叩腰间——那里还别着半块碎瓷,是方才郑灵萱塞给他的神兽鳞片碎片,"血瞳的阵眼图在枯井,但墨流苏那老匹夫的书房里有更详细的布防图!"

顾修然眉峰微动,长剑入鞘的动作顿了顿:"我护你过去。"

"不必。"陈老怪突然笑了,浑浊的眼尾泛着红,"当年我为求突破走火入魔,是那小崽子蹲在我药园外,把偷挖的何首乌烤了塞我手里。"他拍了拍顾修然的肩,"你们去救人,我去撕了那群拿孩子要挟人的杂碎。"话音未落,他已像只老猿般跃上墙头,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顾修然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剑柄。

远处传来郑灵萱的软剑与玄铁刀相击的脆响,他侧耳听了听,突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是地牢的方向。

与此同时,城外十里的荒道上,赵飞燕的柳叶刀正搁在自己唇间。

她蹲在老槐树上,看着二十余个黑衣人影在月光下集结,为首者臂上缠着血瞳特有的红绸。

林啸天的青竹剑在她脚边轻碰两下,她低头,见他正对着自己比了个"回营"的手势。

"不行。"赵飞燕压着声音,发间银铃几乎要被她捏碎,"他们人数是咱们三倍,你回营报信,我跟着。"她指腹划过刀鞘上的云纹,"你忘了上个月在青枫镇?

他们屠了整个村子,就为抓个会驯鹰的老头。"

林啸天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那些黑衣人将火把插成北斗形状,火光照见他们腰间悬着的短弩——正是血瞳用来暗算正派高手的"追魂弩"。

他握紧竹剑,剑尖在泥土里划出半道弧:"半个时辰,若我没到,你......"

"快走!"赵飞燕突然推了他一把。

林啸天踉跄两步,转身时只看见她的青衫一角掠过树影,像片被风卷走的叶子。

他摸出腰间的响箭,咬开蜡封,却又迟疑着收了回去——若现在示警,只会打草惊蛇。

他盯着那些黑衣人开始往东南方移动,终于一跺脚,朝着营地方向狂奔。

墨流苏的书房里,烛火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

他握着狼毫的手一顿,墨迹在羊皮卷上晕开个黑团。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他猛地抬头,正看见陈老怪破窗而入,手里拎着半截烧得通红的火钳——那是方才在厨房顺的。

"老东西!"墨流苏掀翻书桌,檀木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你敢背叛?"

"我本就不属于你们。"陈老怪将火钳掷出,火星溅在墨流苏的玄色大氅上,烧出个焦洞。

他趁机扑向书案,指甲深深抠进暗格缝隙——那里面锁着血祭阵的布防图,还有他孙子的生辰八字。"当年你们用'蚀心散'逼我,用我孙子的命要挟我......"他拽出一卷羊皮纸,反手甩向窗外,"今日我要你们连本带利还!"

墨流苏的铁爪划过陈老怪左肩,血珠溅在羊皮卷上,开出妖异的花。

陈老怪却笑了,他踢翻烛台,火舌瞬间舔上帘幕:"你以为我不敢死?

我这条老命,早该埋在岭南药园里了!"

墨流苏倒退两步避开火势,铁爪上还滴着陈老怪的血。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火光,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地牢!"他转身要跑,却被陈老怪抱住双腿——这个本该油尽灯枯的老人,此刻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去陪你的血祭阵吧。"陈老怪的声音带着血沫,"我孙子在医馆治冻疮呢,你骗不了我。"

地牢里,郑灵萱的软剑挑开最后一道锁。

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七八个被铁链锁着的江湖人——有她在武林大会上见过的青城派弟子,有上个月在茶棚替她解围的铁掌帮老舵主。

"跟我走。"她割断铁链,将软剑插在地上,"血瞳的老巢要塌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铁掌老舵主攥住她的手腕,掌心全是血痂:"姑娘......他们要拿我们的血祭阵......"

"我知道。"郑灵萱抽出被他攥得发红的手,"所以,"她指了指地牢顶端透下的月光,"跑。"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扶着墙往外挪,有人捡起地上的断刀。

郑灵萱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突然顿住脚步——东边的方向,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是《凤求凰》的调子。

她侧耳细听,琴音里藏着极轻的击缶声,三长两短,是顾修然的暗号。

她勾了勾嘴角,将最后一个被锁的少年扶起来:"走,带你去看场好戏。"

此时,血瞳总坛的演武厅里,秦香玉的水袖正扫过案上的酒盏。

她眼波流转,指尖按在琵琶弦上,弹出个破音——那是和顾修然约好的信号。

屏风后,顾修然的手指在青砖上敲了三下,暗处的丫鬟会意,将一壶新酒捧上主位。

酒壶里,压着半片染了朱砂的神兽鳞片。

演武厅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秦香玉的水袖扫过案几,腕间银铃碎成一串清响。

她眼尾的金粉在火光里流转,分明是副柔媚模样,可当脚尖点上青砖的刹那,腰肢旋得比刀更快——这哪里是寻常舞姬的《惊鸿舞》,倒像把藏在脂粉里的软剑。

顾修然隐在屏风后,指节抵着唇。

他看见墨流苏的目光黏在秦香玉翻飞的广袖上,看见那老匹夫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抓案上的酒盏。

时机到了。

他屈指叩了叩屏风,三声短,两声长。

秦香玉的舞步突然一顿,水袖如断了线的蝶,正正覆在墨流苏手背。"大人好兴致。"她弯下腰时,鬓边玉簪擦过对方玄色衣袖,"这曲子,可还合您心意?"

墨流苏的手悬在半空,被她发间的茉莉香裹住,竟忘了缩回。

直到那抹倩影掠过他身侧,他才惊觉衣袖里多了个硬物——半支羊脂玉簪,簪尾刻着朵极小的并蒂莲。

他刚要摸,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堂主!

地牢走水,陈老怪......"

"废物!"墨流苏拍案而起,玉簪被他随手塞进袖中,"守好演武厅,若让那小娘们跑了......"话音未落已掀帘而出,玄色大氅带翻了半壶酒,酒液在青砖上蜿蜒成血的形状。

秦香玉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直到厅门重重阖上,她才踉跄着扶住妆台,镜中映出她发白的唇——方才贴玉簪时,墨流苏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腕骨。

但当她瞥见屏风后顾修然竖起的拇指,又轻轻笑了,将染血的帕子揉成一团,扔进炭盆。

同一时刻,郑灵萱正踩着月光往营地赶。

她怀里还揣着地牢救出来的少年,少年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襟,却让她的心跳格外清晰。

陈老怪最后那句"我孙子在医馆治冻疮"还在耳边响着,她摸了摸腰间的神兽鳞片,鳞片温温的,像块烧红的炭。

营火在前方亮起时,她加快了脚步。

林婉儿从帐篷里迎出来,手里端着药碗:"灵萱姐!

顾公子方才传话,说秦姑娘得手了。"

"好。"郑灵萱将少年交给赶来的医童,转身掀帘进了主帐。

烛火下,韩立正俯身对着羊皮卷,笔尖在阵图上划出深深的折痕:"血祭阵的阵眼在枯井,但墨流苏布了三重机关。

陈老怪说......"

"三日后月圆。"郑灵萱接过林婉儿递来的热粥,却没喝,"他还说,血瞳的主力都在往总坛调。"她指节叩了叩阵图上的红点,"但方才地牢救人时,我听见宋金刚的手下说,有一队黑衣人往东南去了——"

"是追魂弩队!"赵飞燕的声音撞开帐帘,她发间银铃乱响,鬓角沾着草屑,"我在荒道盯了半宿,他们带了二十张弩,现在离营地不到十里!"她攥着腰间的柳叶刀,刀鞘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人数是咱们三倍,领头的是血瞳的'毒蜂'周雄,他......"

"冷静。"郑灵萱按住她发抖的手背。

她能感觉到赵飞燕掌心的冷汗,像滴在火上的水。

营外突然传来马嘶,是林啸天回来了,他的青竹剑上还挂着半片带血的衣襟。

郑灵萱扫过众人紧绷的脸,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微微上挑——这是她要做决断时的惯常模样。

"顾修然、柳青云。"她转身看向帐外,顾修然的身影正从月光里走来,衣摆还沾着演武厅的酒渍,"你们带前营正面迎敌。

弩箭怕火,让弟兄们多备火把。"她又看向林啸天,"你带轻骑绕到敌军侧翼,专砍他们的弩手。"

"那你呢?"顾修然站在帐口,月光落进他眼底,像两颗淬了冰的星。

郑灵萱摸出怀里的神兽鳞片,鳞片在她掌心发出幽蓝的光。

她想起陈老怪最后笑时,血沫溅在羊皮卷上的模样,想起地牢里那些人攥着断刀的手。"我和紫儿带韩立。"她将鳞片递给顾修然,"你们拖住敌军,我们去掀了血瞳的阵眼。"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营旗猎猎作响。

郑灵萱望着顾修然将鳞片收进衣襟,望着赵飞燕握紧了刀,林啸天翻身上马时青竹剑发出清鸣。

她知道,三日后的月圆夜会有血光,但此刻——她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剑鞘上还留着宋金刚刀背的刻痕——此刻的暗潮,该翻涌成破阵的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