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82. 温馨小日常铺垫过渡

洞外,应去劫站在阶下侧身回首,万千风雪在他身后铺开。


他自然伸出手,眉目间的柔意简直能令冰雪消融,“小心路滑。”


贺卿生俯视着眼前人,他的五官和十九二十岁差别不大,却显得更为凌厉,平添了几分清肃而不近人情的意味。


可掩盖在冰川寒层之下的是奔腾不息的跃动水流。


妖化发作快,治疗难,而时隔七年,余复的妖化情况却算不上严重:


寒冰洞穴能压制他妖化的进程,贯穿余复双手的锁链,囚禁只是顺带,更多是为了让他不要在妖化过程中伤害自己。


贺卿生知道,这些全是应去劫花费的心思。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应去劫就已经在为她奔波忙碌,桩桩件件,事无巨细,所付出的甚至更多。


“怎么了?”应去劫见她没回应,又温声问了一遍。


“多谢。”贺卿生将手搭上他掌心,定定看了过去,“应医师,我总觉得欠你许多声道谢。”


应去劫知道她在说什么,没有解释,也不推拒,只莞尔一笑,“是吗?那我可得记在账上了。”


贺卿生居高临下,能看到应去劫微微抬高眼皮而显得格外惑人的面容,她清了清嗓子,“那应医师想要什么?”


裹挟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可这锋芒转瞬即逝,很快被鸦黑浓密的长睫悄然遮蔽,他轻轻唔了一声,“没想好,你先欠着,日后再说吧。”


“也行。”贺卿生行至他身侧,晃了晃相携的手,“那先走吧,免得应医师你家被拆完了。”


储物灵境里的地界景物由主人构造布置,随着灵境主人力量的扩大而扩大,境界越高的修士,其灵境越拟真,传闻化神大圆满的灵境甚至能供养出一方小世界。


之前看应去劫的灵境,远山尚且朦胧,她以为是他修为不够拓展更多的地图。


可当下站在雪山之巅,这一方地界异常清晰,山下景色罩在风雪里也肖似外界。只能说明,应去劫的实力有所隐瞒。


贺卿生看着眼前纷乱的景色感到惋惜,灵境隔界就像是鸳鸯锅里的隔层,坏了也正常,不算大事,但重新收纳整理会麻烦些许。


“隔界似乎是从竹林那边坏的。”


话音一落,贺卿生察觉到应去劫周身一僵。


她狐疑片刻,当即反应了过来,在凡间时,应去劫都特别喜欢采集草药,更何况是在十二垣。


竹林前面那么大个药草苗圃,若是被风雪冻坏了,她都不敢想该是多大的损失。


“生生,要不你先在这等我,我安置好了再来接你。”


“没事,我帮你一起。”


应去劫挣扎:“不……”


“客气什么。”


贺卿生二话不说,带着应去劫几息之间便从山顶掠至竹林外。


甫一落地,她望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凌冽寒风里卷着的不都是雪花,各种大小、形态、姿势的冰雕、木雕、玉雕纷纷扬扬在竹林苗圃间乱窜。砸得游岱六个人吱哇乱叫,魔音贯耳。


最重要的是,贺卿生定住一只手指大小的木偶,赫然是自己打着盹儿的神态模样。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拦住一只迎面砸来的玉石雕像,同她别无二致,甚至连鬓角的发丝走向都一模一样,清晰非常。


应去劫本来是想拦的,但见状还是选择率先堵住了与雪山相接的隔界漏洞。


他指尖灵气一收,整个空间内的风雪、嚎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游岱和元青元白推着一具玉雕,看面部表情正在为了不被玉石砸死而吃力抵抗;夏尔安和淳于千秋人手一个半人高木雕,试图抵挡寒风袭面。


仅剩严行一最先回过神来,一下卸了力道倚靠在等人高的冰雕上,被冻了个突然,才嘶一声抖着胳膊坐在地上,同站在众人中间的贺卿生面面相觑。


众人低头看看手中的雕像,又抬头看看凭空出现的贺卿生。低头,抬头,低头……如此反复几次,神色各异,却没有一人开口,只留下了无声的尴尬借呼吸在众人之间传递。


虽然贺卿生没有呼吸,但是她难得的感同身受起来。


淳于千秋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哈,我找到你不对劲的点了!”


“什么?”这下除了其他人,贺卿生也有些懵。


淳于千秋胸有成竹地拿出一枚剔透的琉璃珠,此刻如水般清透的珠子明明在发烫,却泛着一缕阴冷诡谲的气息,她将珠子举起,示意其他人看过来。


游岱疑惑:“这是?”


夏尔安:“这是瀛仙垣的净心珠,有护身之效。”


游岱惊奇地看向夏尔安,满眼写着“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震惊,甚至对淳于千秋的指控都没有他此刻被同门学霸内卷的事实更震撼。


淳于千秋踩了游岱一脚,指着手边半人高的木雕对众人高声解释:“淳于家的净心珠,护身的功效之一,就是辨别邪祟,而她鹤青,就是邪祟!”


“这些雕像,就是证据!”


此话一出,贺卿生顿时知道了先前淳于千秋说的要一直监视她是一场误会。


淳于千秋却像是一口气憋了许久不吐不快,叽里呱啦一长串把她卧薪尝胆隐忍克制兼顾大局的始末抖了个干净,“此前净心珠遇到你鹤青就疯狂发烫提醒我,但是你太会伪装,不仅蛊惑了应师弟,还让师兄师姐都对你放松了警惕。”


“还好我独具慧眼天资聪颖心性坚定……”省去一千字自夸后,淳于千秋如同破获大案的推官,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在组织措辞,语气激动地再次强调了遍,“这些雕像就是你不是人的证据!”


贺卿生略微无奈,夏尔安比她更先无奈:“千秋,你冷静些,这些雕像怎么就是鹤青姑娘不是人的证据了?”


淳于千秋刚要开口,视线移转瞥见应去劫,却一下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


“到底怎么了?”“千秋你可别胡闹啊。”“就是。”


……


淳于千秋眼尖地望着应去劫红着耳朵走到了贺卿生身边,咬咬牙心一横对应去劫劝道:“应师弟,我知道你曾经有一位亡妻,但是人死灯灭,你不能自欺欺人,让邪祟借着你的感情害了你自己啊!”


“你故去的妻子肯定不愿意你这样的!”


此时此刻,每个人脑子里都被啥玩意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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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动刷屏。


只有严行一福至心灵地同淳于千秋接上了脑回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引导道:


“淳于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先通过净心珠确定了小贺是邪祟,苦于没有证据,然后方才见到应医师睹物思人雕的人像,蓦然想到‘应去劫有亡妻’的消息刚好能佐证了你‘邪祟扮作应去劫亡妻害人的猜测’是吗?”


淳于千秋感激涕零地点点头,其他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等等,应师弟什么时候有的亡妻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


贺卿生戳了戳应去劫,挑眉:“亡妻?”


“我的原话明明是发妻。”应去劫小声辩驳,“不知道怎么被误解成这样了。”


贺卿生抬头看到了他绯红一片的耳尖和侧脸,如同一片羽毛挠得心里发痒,她点了点他掌心使坏,“应医师,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发妻?成亲都不叫我去喝喜酒,到底是生分了啊。”


“咳,你……”目光相接,应去劫能轻易地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里,他只清晰地听到胸腔中紊乱加速的心跳。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喉结滚动,像是一下失去了语言能力,心里着急,手上不住地往贺卿生怀里塞各种天材地宝。


很快,贺卿生抱着满怀珍宝哭笑不得,她看着应去劫红透的脖颈双耳,和几乎要冒烟的脑袋,喊了停。


她笑着垫脚同应去劫耳语:“应医师,我等你,现在人多,咱不急啊。”


应去劫被她笑得更加无措,贺卿生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终于落得个清闲。


这边,淳于千秋还在咬着手同其他人解释:“之前应师弟破境受伤,师父同他谈话劝解,我不小心听到的。后面师父也告诫过我,不要过于沉沦,搞单相思没有前途。”


严行一:“你师父说的对,恋爱脑要不得。”


夏尔安:“恋爱脑是什么?”


游岱:“那你没沉沦吧?”


“……”淳于千秋:“我没有!师兄师姐你们关注点能不能别歪!重点是她是邪祟,她可能要害应师弟啊!”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般,将聚焦点转回了贺卿生和应去劫身上,没有戒备,全是好奇。


戒备没有用,他们连贺卿生邪乎的身份都发现不了,加起来都不见得是人对手。


况且按照贺卿生和应去劫的表现,除了淳于千秋,其他人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存在。


夏尔安问道:“鹤青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游岱按住淳于千秋:“是啊,你和应师弟怎么回事?”


“这样啊,我是厉鬼,看上你们师弟了,所以缠着他跟到了现在。”


“!”淳于千秋:“我就说!”


“看不出人家唬你的吗?”游岱心力交瘁,喊元青元白过来把人看住。


贺卿生总觉得她说的也没错,琢磨着估计太过直白,他们一下接受不了。


她眉梢一挑,往干净处一坐,大有一副说书人从开天辟地开始给人编故事的架势。


忽悠到最后,除了严行一,其他几人皆双目通红悄悄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