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山远 作品

81. 掌控

“是严行一!”


淳于千秋嘴快撅得能挂茶壶了,但站在她身前的游岱板着张脸,毫不留情地训斥:


“动手没轻没重的还怪人严行一,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应师弟的灵境里!你瞧瞧这药圃,你看看这木屋,你再睁大眼给我瞅瞅这漏洞……”


“你这跟把应师弟家给拆了有什么区别?”


游岱甫一张口,就糊了满嘴的冰碴子。


朔朔寒风卷着冰雪吹得他手疼脸疼耳朵疼,更重要的是心疼——药圃里他认得出的雪狐兰市价三千,无垢草市价三万,而这价值三千三万灵石的药草在此刻众生平等,齐刷刷地随着呼啸寒风咽了气。


更为窒息的是,夏尔安在他旁边嘀咕了句:“那颗尖头圆叶粗杆碎花的药草好像禁阁古籍里记载的望月莹啊,听师父说是制作太阴香的原料。”


太阴香?


那个传说中一克万金,无论神魂伤得多重都能养回来的太阴香?


“值多少?”游岱颤着声。


“有市无价。”夏尔安笃定。


游岱两眼一黑,踉跄了一下,在凄风冷雪里恨不得当场与这群师弟师妹割袍断义。


元青元白两兄弟一左一右死死抱住游岱小腿。


元青:“冷静啊师兄!小师妹她不是故意的。”


元白:“别想不开啊师兄!咱还可以去跟应师弟商量。”


“什么?你们是谁?谁是你们师兄?”游岱满脸困惑,一本正经背过手,“反正我不是。”


“我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啊,纯路过。诸位道友告辞了,我先行一步,我师父的三舅伯的大姨妈的老叔的四舅的大孙喊我回家了。”


元青/元白:“……”


夏尔安疑惑:“你师父的三舅伯的大姨妈的老叔的四舅的大孙不就是你吗?”


游岱拖着元青元白负重前行的身影一僵。


还有余地,元青元白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决。


凭借着双生子的默契,元青元白气沉丹田,齐声坚定大喝:


“师兄!”


游岱虎躯一震。


“淳于氏赔得起,你别急。”


游岱觉得有道理,岔着腿叉着腰,目光落向淳于千秋珠光宝气金光璀璨价值不菲的脑袋若有所思。


“我淳于氏不是冤大头!我就剑尖碰了下灵境隔界怎么可能就破了?”


淳于千秋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这是讹诈!还有严行一他打架不看路专往隔界凑这事儿不能全怪我。”


严行一满脸为难,很不好意思地弱弱出声:“游道友,这事也是我遇到你们高兴,切磋时忘了注意着些,让淳于道友失了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都是我的错,你们不必为我争执伤了和气。我先把这灵境隔界补了,再向应道友解释。”


“不是你坑我能有这事你现在装什么无辜。”淳于千秋顶着师兄师姐责备的目光百口莫辩,像个点燃的炮仗一样炸了,当即挑起剑尖直指严行一,一副要继续动手的架势。


“别——”


夏尔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朝试图往隔界里注入灵气的严行一猛踹而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严行一的那道灵气刚刚触碰到灵境隔界,只见那原先门宽的漏洞刹那间像被一道无形的大手猛地撕开,更加猛烈强劲的风雪呼啸而来。


——


山顶风雪又起,冰洞中冷意更甚。


一股恶寒如同湿滑阴冷的毒蛇般顺着脊骨游窜而上,令人头皮发麻,贺卿生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不是凌玄,化神境的凌玄竟然还不是这幕后之人。


从凡间到十二垣,她的对手从木妖明树到岐山山神,再到余复、揽山青、免日辉,最后牵扯出凌玄。


都不是终点。


那个算计着两方世界,操弄着千万人性命的黑手藏在幕后搅弄风云,至今都未曾谋面。


她对这幕后之人要做什么、还要怎么做,一无所知。


贺卿生深深闭了下眼,稳定心神,剥丝抽茧的去梳理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


余复交代的信息表明,在凡间的免日辉、真元宗和他都是同一阵营。在那作恶的阵营中,余复和揽山青同为差使,真元宗受使于凌玄,而凌玄免日辉直隶于幕后之人。


最开始在凡间,并没有什么各方势力纠缠,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余复说,即墨镇的木妖明树和旱魃,目的是以免日辉老巢为中心辐射方圆千万里城镇制造枉死冤魂。


若是旱魃成型,死在旱魃手下的人全化作冤魂,怨气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怨混怨,如同利滚利,京都再和即墨两大中心遥相呼应,彼时凡间将被迅猛而急速地打造成无边炼狱,即使人间的修士全部以身殉道,也未必能挽救危局。


而她阴差阳错下,竟然在一开始,就奇迹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且自那之后,一桩接着一件,都跟贺卿生脱不了干系。


她跟着应去劫一路北上,沿途的邪神暂且不计,都顺手吞了好些投了诚妖邪。


更是在到京都后,从应文身上发现换命一事,然后顺藤摸瓜釜底抽薪断了换命之术的来源,最后哪怕一无所知还能凭着叛逆的初衷弄死昭武帝、重伤免日辉、堵住灵界漏洞。


这一切巧合得像是天意。


“即墨镇旱魃杀人和京都换命造成的怨气不是同一种?他们在试验哪种怨气更能破坏灵界?”


余复惊讶地张了张口,似乎回想了很多才将记忆同贺卿生的推测对上,他应了声是,贺卿生等他继续解释,他却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


“师姐,还记得发如雪的毒吗?”


贺卿生脑中清晰地拽出了应去劫攥着胸口喘息的模样,她不合时宜地瞥了眼应去劫的衣襟交缝处,被时刻关注着她的应去劫逮了个正着。


她立马挪开视线,沉稳道:“记得,怎么了?”


余复沉浸在他的情绪里,没有注意这边的小动作,“那毒是大人交由揽山青的。”


贺卿生呼吸一窒,如果那时候她就被这位“大人”盯上的话,那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受到阻碍。


她不认为能计划出旱魃屠城、换命取怨、灭门宗派的幕后之人会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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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大发,除非留着她还有其他用处。


余复与她有着同样的疑惑,凌玄派揽山青和他一起去凡间完成任务,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揽山青的监视下,揽山青同样受到他的监视。


而行动期间,他根本不知道揽山青是何时同所谓的大人见的面,得到的指令,且这一步命令绕过了他们凡间的上司免日辉。


在得知应去劫没有被夺舍后,他再也没有在揽山青那里打探到大人关于贺卿生的新指使。


那位大人就像是短暂的对贺卿生感了下兴趣,又失去了好奇。


可是余复直觉事情不会简单,在邪神吴歧路那里,连他没有取到大人要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指示。他便更加不安,借口去京都汇报,躲活的同时,延缓了贺卿生行踪的暴露。


但当他到了京都,试探免日辉对贺卿生的态度,竟然只得到一句“大人自有安排。”


这句如魔咒一般的话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余复依稀知道凌玄他们在做的事丧尽天良,但他只是个受控于人的棋子,自身尚且受限,除了偶尔放水,劝贺卿生不要掺和,他根本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大师兄和小师妹已死,他眷恋的扶留已灭,原以为好歹贺卿生还活着,但鬼知道他在看到贺卿生一袭白衣染血潦倒疯魔的女鬼模样时,费了多大劲才让自己别露出软弱的神色。


一个随时能消散的亡魂能做什么?


他告诉贺卿生回十二垣,实在不行在十二垣蛰伏几年去杀了梁邱暨泄愤也行。


但贺卿生竟然还是一头扎进了阴谋的漩涡,与此同时,他和揽山青也收到了免日辉除去贺卿生的指示。


他察觉到免日辉的行动没有取得大人的同意,本想据理力争,却被揽山青的毒蛊控制,应下了这场差事。


他染满无辜之人鲜血的手最终伸向了至亲。


所幸没有成功,可怕的也是没有成功——她会和大人对上,和那个左右了千万人生死但神秘至极且图谋不轨的人对上。


简直,毫无胜算。


“所以师姐你还不明白吗?你所做的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控下。”余复神色哀惶地看着她,“你这样怎么可能战胜他呢?”


贺卿生毫不在意地唔了声,听了许久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事情上,“你们原先要从岐山山神吴歧路那里拿到什么?”


“师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前面的分析?”


贺卿生理所当然:“听了啊。”


听了但不妨碍她依旧我行我素。


余复狠狠闭上了眼,半晌后咬牙道:“我不知道。”


“我接触不到他们的核心。”


狂风掠过洞口奏响出凄厉的哀号,掩盖了余复最后一点颤抖的尾音,剧烈的震颤动摇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贺卿生看了眼洞外,转头对余复威胁道:“我不管你妖化和那毒蛇有什么关联,但现在那条蛇死得干干净净,你不甘心也好,恨我也罢,要想出来找我报仇就老实用药,妖化彻底根除了再来见我。”


语毕,她再没多看余复一眼,摸过应去劫怀中的丹药丢给余复,带着应去劫径直走向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