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决策

面对惊慌的小姐,李常安第一时间垂眼避免直视她如今模样。他紧捏住大臂试图阻止如注血流,脸色因失血有点苍白,低着头单膝跪下,“小姐,是我失职。此人被我打折了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


“别,别说了,”惠芷玉颤声,推开被下床抖着手将他扶起,“你受伤了,快点,快去包扎,我去叫知礼知画,去找大夫,你撑住!”


“不行,现在不能离开,以免外面还有埋伏。得借小姐床帘一用。”李常安呼吸粗重,在她点头应允下撕下床帘布条,另一只手臂熟练地在胳膊上段扎得死紧,涌出的血肉眼可见变少。又从腰间掏出一只拇指大的小瓶,咬开盖子,在刀口撒上药粉。


在这期间,隔壁房间的知礼知画,以及轮班守夜的侍卫们都被惊动。知画跑过来见屋内情景惊呼一声,转身急忙回房翻出绷带,在李常安冷静的指导下先挽起他的袖子,用药粉与绷带整齐包住伤口;知礼则去翻找出厚袄给小姐穿上,以免她着凉。


迅速处理完了伤势,李常安直接扬声对赶来的侍卫队吩咐:“小姐房间刚才被歹人闯入,现在说不定并未走远。去叫醒其他人,我们要在安全的地方轮换着休息。”


惠芷玉揪紧厚袄的毛领,直到一股尖锐刺痛袭来,她才回过神来低头松手,发现自己被发坠尖端扎进手心半寸,正渗出血丝。


知礼立刻要接过坠子,惠芷玉却摇摇头,小心地擦净发坠,将它别在领口,这才伸手让她给自己包扎伤处,并依李常安的安排重新入了侍女们的房间。


侍卫队共十四人,分为两批各七人。李常安与一批侍卫在门口、窗边守夜,剩下的一批则先休息,待后半夜接班值守。


“动静都这么大了,老板为什么还没来问情况?”惠芷玉虽然还有些止不住发抖,脑子却意外清明敏锐。自己人在这里忙活,客栈老板、店小二和住店的客人们都不该没有任何察觉,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偌大一间客栈,仿佛只有他们十八个活人一般。


李常安脊背靠着墙,扶住自己的受伤的胳膊,凝神听了听,向她汇报:“小姐,隔壁几间住户呼吸非常均匀,仍在梦乡,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物才会这样。”


又是下药,又是夜半刺杀。惠芷玉汗毛倒竖,后背阵阵发凉。她又拉了拉厚厚的大袄,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有备而来,这次没有得手,难说不会有下次。”


“暴风雪掩盖了窗边动静,这种错误属下不会再犯。请小姐放心,不会有人能伤您一根毫毛,”李常安凝目格外严肃,“若您想知道客栈老板的动向,我会让他们去查探一番。”


去查探?如果能带回来消息那固然是好,可既然能准备得如此周全,刺客说不定不止一个,此番出去可能凶多吉少。惠芷玉咬了咬唇,“不行,不算你,侍卫队只有十四人,我们派出去多少都是分散兵力,容易被逐个击破,先轮班休息,等天亮了再一起行动。”


“是。”李常安没有丝毫迟疑,继续与上半夜的七人一道在惠芷玉周身守卫。


无论发生任何事,她必须先养好精神才能应对。惠芷玉强迫自己躺上床褥,捏着发坠放在心口,游万洲的脸突然就这样闪过。


那张警告她自己被盯上,要注意避免因自己而受牵连的纸条也在记忆中浮现。此番遭受此劫,会是这个原因吗?


这些歹人不知为何盯上圆圆,加之自己手里有铁矿石场,他们夺取不得,两厢因素重叠,致使他们下了杀手——可是,章县令的儿子明明在他手上,即便下手也不该挑选如此时机,难道是圆圆身边也出了什么差错?


比井底幽潭更深的冰冷渗入骨髓,若圆圆也遭遇不测……惠芷玉又捏紧了发坠,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等到脱身,必须立刻去信让他护好自己,不能再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只身闯荡。


或者直接回京当面告诫?念头刚一出就被她打散。不行,要是他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什么大局都顾不上,只会一心要护她,反而会让这些蛇虫鼠蚁藏起来。而且她不回,石场局势将难以掌控,也难保歹人狗急跳墙去刺杀娘来强逼他们返鸣县,那样的话娘的安危也难保!


她必须继续依照原定行程返回鸣县,并且不能将刺客的事告诉圆圆以免他冒险千里走单骑,但也要及时提醒他看看章俊才那边有什么异动。


但摆在眼前最要紧的是:她要如何带着自己的属下们从这间危机四伏的客栈脱身。


明日等到其余住客醒来,跟老板当面对峙就走可以吗?刺客到底是走了还是继续埋伏着?如果他们要是伤了甚至杀了自己哪一个属下怎么办?惠芷玉蜷缩起身子,呼吸急促,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八条鲜活的人命都托付在她的手心,会随着她的下令消逝或生还。能决定众人生死的权力,沉重得令人窒息。


知礼忽然轻声唤:“小姐。”惠芷玉抬起头看她,她在床边与知画一同守护着,两名侍女都投来柔和的目光。


“小姐一直以来是怎样待我们,我们都心知肚明。即便豁出命去,我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所以不要思虑太重阻滞了您的心,做您认为正确的决定就好。”知礼笑着,惠芷玉注意到她两手搭在身前相互握紧。


分明在害怕,为了宽慰她,却能说出这种话。酸涩、感怀从心口涌出,惠芷玉又听见隔着屏风、守在窗边的李常安道:“小姐放心,虽然有自吹的嫌疑,但惠家侍卫已经被我训练得不输任何精兵。在同等人数下我们必胜,哪怕两倍人数的敌人我们也能将您护送到鸣县。不用担心做出什么决定会导致谁丧命,有我在,这些都不可能发生。”


他这话说得又太满。惠芷玉无奈地笑出来:“李常安,你明明被刺了一刀,居然还这么自信?”


“那人武功不输于我,可他雪夜偷袭兼亲自出马都未能伤到您,相信他已经知道我的实力。只要他还是聪明人,就不会再敢近身跟我相搏。若其余同伙不如他,那就更不是威胁。”


他的身手的确不必多说,知画知礼也愿意完全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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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惠芷玉吐出口气,缓缓点头道:“好,明日不管天气如何,我们必须离开客栈。但在离开之前,如果其他住客们还没醒,就叫醒让他们也尽快脱离这处危险之地。”


属下们齐声“遵命”,惠芷玉朝着手心里的发坠吹出一口气,将拳窝贴上自己额头敲了三下,仿佛就能汲取到游万洲的谋算、勇敢与坚强。她一定要带着所有人安全离开。


一夜无话,侍卫们紧张又有序地轮班,知画知礼非侍卫,强撑到后半夜,还是靠在床边也歇了片刻。惠芷玉强迫自己睡了会,再度睁开眼时,天色尚沉。


她掀开被就起身,戴上发坠,裹上厚袄随手扎个便于行动的发型,叫醒两个侍女,绕过屏风看见李常安抱棍靠在窗边墙上。


“昨夜没有人再来犯。”李常安汇报道。


“好,知礼知画,叫醒所有人,我们现在就下楼。”惠芷玉一点头吩咐,当先拉开房门迈出去。


门口守护的侍卫向她行礼,惠芷玉站在高层扫了一眼底下格局。仍然是无人的空旷寂静,她转身点了一个三人小组:“你们去把住客都叫醒,告诉他们昨夜有人刺杀现在必须走。其余人随我去找老板。”


领着浩浩汤汤的队伍来到厅堂,惠芷玉看向前台后一扇门,朝李常安扬了扬下巴。李常安心领神会,荡风棍冲开门扉,寒风扑刺着惠芷玉的面庞,她虚了一下眼,将门外之景收入眼底。


天色暗沉,寒风裹着细雪,后院的地面、马厩、卧房、厨房、屋檐、树桠都坠上层叠雪块。地面白雪崭新无痕。虽还有风,但雪小了,今日可以出行。这一发现鼓舞了惠芷玉的精神,她伸手一指,“去那间卧房找找。”


李常安依令打头,踩着嘎吱作响的白雪,推开屋门。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气味从屋中冲出,他眉心攒起,惠芷玉跟在他身后,下一秒就明了了刺激源头。


几只苍蝇被他们开门动作惊扰嗡嗡乱飞。令人作呕的恶味萦绕不散。一具男人的尸体躺在地板,脖子一道豁口,已经发黑的血迹布满他面庞、整个上身与头部周围的地面。


他穿着老板的服饰,可脸却非他们昨日见过那张老板的脸。


惠芷玉捂住唇鼻不让自己呕出,神思飞驰运转要打出火花。有两个老板,地上的和昨日的。依据地上这个的状况而言,他的死亡肯定已经完整过了一日,答案只有一个——在他们落脚之前,歹人已经害了老板,并装成老板的模样待客。


难怪昨日的老板紧盯着她不放!惠芷玉终于了然。可更多的谜题缠上心头:现在他去了哪里?歹人是单独一人,还是有别的同伙?


两个侍女已经别眼捂嘴退了几步,李常安进入巡视一圈,确认屋内安全后,惠芷玉提起裙摆,果断迈过门槛。侍女们虽脸色不好,但也跟随小姐一起进了门。


卧房内一切陈列都井然有序,能看出主人的生活痕迹,且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看来凶手并未在房内宿过。快速判断后惠芷玉转身出门,离这里得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