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淮 作品
78.返乡路
转眼，惠芷玉在京城已经待了近一个半月。而在剩下的半月里，游万洲连二楼都不去，整日陪在她的账房和她坐在一处。两人一个算账一个念书，下午间一起出去练习弓箭，日子过得好不快哉。
而在惠芷玉不知道的地方，游万洲已经连续拒绝了两三天便约他一次出去靶场玩弓、出去陶土店做陶，这些能够充分引起他兴趣的活动邀约，只因为这些邀约全都出自简雁菡。
虽然不知简小姐从何处得来的他兴趣爱好相关消息，但游万洲并不想让这些小事烦扰到安安。毕竟安安整日忙着教店长店员处理各种苛杂事，为了让手下们能够完全接手京城铺子已经忙的够晕头转向了。
更重要的是惠芷玉不久后就要启程归家，虽然会定期入京检查染坊状况，但下次见面可能就是一年之后。两人见一面少一面，游万洲自然再懒得去想别的事。
可离别之期如箭。嗖地一晃，这对有情人已经在京城口开始依依不舍执手相望。
“再等等。等他们有了动作，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请陛下派我去鸣县了，”游万洲牵着她的手轻晃，头一次对章县令他们还未开始作乱而感到些愤懑。
“是你让我耐心等待时机，怎么现在反倒开始按捺不住了？”惠芷玉被他这说辞逗得心里松快些，“虽说成功阻了他们几年，但也不晓得他们后续会有什么招数。既然他们之前忍不住在你走时就动手，说明应当比我们要急。好啦，耐心点，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希望如此，”游万洲叹了口气，又忽然嘶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不动手倒也是好事。待我分府有了封地私兵，还管他什么章县令王县尉的。嗯，稳妥点安全点好，以免你出什么事。”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惠芷玉忍不住逗弄一嘴，“咱们的世子殿下就要等最少六年后弱冠了吧。哎呀呀，是巨大的考验呢。”
游万洲顿时苦下一张脸，瞧着幸灾乐祸的青梅，怨念使他嘴上不饶人：“你这么爱揩我的油，离开我这么久，一年都粘不了多少时日，你就能好过了？”
被直直戳中，惠芷玉抿了抿唇低眼，笑容化为笼在面庞的哀伤，轻轻将脑袋靠上他的肩窝，依恋地蹭蹭，小声道：“会非常不好过的……我会很想你。”
本以为安安还会跟自己说些玩笑话，没想到表现得如此柔弱，游万洲都想给上一秒的自己掐住嘴了。连忙搂住她脊背轻轻拍，哄：“别伤心啊，我会多争取机会去见你的，还有暑季的休沐，也有两个月，到时候我来鸣县找你如何？”
“嗯……那你一定要来。”惠芷玉柔弱回话，在他肩窝蹭呀蹭，脑袋慢慢拱到了他胸前，那饱满柔软又韧性的触感，她拿额头轻顶了几下，两只爪子轻轻抬起，借着一副无助之势搁在他胸前衣襟，一起抓了抓。
“我一定，”游万洲认真承诺的话音顿止，垂下眼瞧她不老实的爪，竟然还在捏，于是满腔心疼都化为某种又羞又气的恼，咬着牙道：“你这色鬼！”说着就松手要推开她。
岂料惠芷玉此番动如迅雷，抬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立刻转身奔上马车催李常安赶紧跑。
“……惠芷玉！！”游万洲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反应过来一个助力飞快追上马车，仰视着撩开车帘朝他笑容灿烂挥手的女孩，高声威胁，“下次见面你给我等着！”
“好呀，我等着，”惠芷玉眉眼弯弯，“下次你要是还不敢，那就怪不得我了哦。”
吵闹斗嘴之间，游万洲开始有些体力不支，脚步放缓，二人逐渐拉开距离。惠芷玉见他闭上嘴还死盯着自己追，扒着车窗探头喊：“别追了，回去吧！下次再见！”
面庞冒汗，气喘吁吁，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抬高手臂向她挥手道别。惠芷玉一直看着他，直到游万洲化做小黑点消失不见，才怅然若失缩身子坐回马车里。
怎么办，这才刚分别，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惠芷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默然许久。
官道由平直开始蜿蜒曲折，将“晥州糸县”的拓碑甩在身后，七日路途，行程已然过半。这几日思绪繁多未曾好好休息，直到今日下了雪，李常安向小姐确认安排，趁着天色未晚找了家以前住过的客栈，驱车停入官道旁。
风愈发寒凉，卷起飞扬的雪片，挂在惠芷玉的绒毛领上，扑到她长睫又融成水珠，平添几分好颜色。捧着手炉，在知礼纸伞的掩护下，惠芷玉迈入客栈，将一袋铜币置于桌台，问从躺椅上匆忙起身的老板：“还有几间房？”
“本店还有五间上房，十间下房，下房能睡十人，诶，”老板说着仔细瞧她一眼，“小姐，你们数月前就来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以后能见的机会多着，我一年会来回两次呢，”惠芷玉礼貌笑着，手指轻点桌面，“房间剩得怎么比上回少，最近路过留宿的客人很多么？”
“若小姐行程固定，以后咱家都可以替您留着房间呀，”老板笑容殷切，“哎哟，这段日子来往的客人确实多了点，大多都是准备返乡过年的商人，小姐你也是这样吧。”
“是啊，过年前后会有这么多人吗，之前没经历过。”惠芷玉了然，将钱袋往前推了推，“我这次也不定那么多房了，三间上房两间下房吧。”
“好嘞，”老板将钱袋一收，从柜台里摸出五个刻着天字号的门牌递给她，“晚膳和早膳要什么时候送到？”
“晚膳一会就送上来，早膳卯时三刻送来，我们吃完就走。”将用餐事宜交代好，惠芷玉安排知礼知画住一间，李常安和剩下的十多个侍卫分别住剩下几间。
明日吃完早膳就继续赶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当惠芷玉次日清晨推开窗，见屋外雪片纷纷扬扬，沉默片刻，只能下楼找老板续上房。
如此耽误两日，等雪停了终于可以上路时，整个世界已然银装素裹。惠芷玉让驾车的人小心着点，行了一日，在出发的第十日晚间，抵达又一家客栈。
现在离鸣县还有六天路程，离过年还有八日，慢慢走能来得及。停下马车再入新的客栈，跟老板订房。这家的老板沉默寡言，也不愿跟她多聊几句，收了钱才麻利掏出房牌递给她简言：“上去吧。”
这态度有些冷，惠芷玉不放心地嘱咐一句：“晚膳马上就要送来，早膳卯时送来。”
老板点头应下，她这才上楼入房歇息。
侍女侍卫跟着她上楼，刚到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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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往下扫了一眼，见前台沉默的老板抬着头，不知道看了多久，对上眼后他立刻收回视线，起身往后厨去。
她都有些忘记了，上次来这家店的时候，他也会这么一直盯着客人吗？疑惑在心头一闪而过。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些，毕竟由于脸蛋优秀，也曾有不少人偷偷盯过自己。惠芷玉没有多想，入房，拆掉头发将其披散下来，换了寝衣，卧上床榻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暗下，知礼给她点了一盏油灯，烧好炭，才退回自己的房间歇息。窗外风声呼啸，窗框都偶尔被吹得颤动一下，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油纸边沿颜色深湿了点，天气似乎更恶劣了。
不知道明日能不能准时启程。惠芷玉听着这风有些担忧，开个窗缝看了眼，鹅毛大雪被风卷着扑上她门面，赶紧重新合拢窗户，用巾帕暖了暖面上寒凉。
雪太大，不过好在这种大雪通常只会下半晚，明日一早应当就会停。惠芷玉钻回被窝去暖和身子与手脚，在百无聊赖中又开始拿着水滴白玉发坠瞧。
虽说她身上现在都是游万洲搭配着买的首饰，可最爱的还是这枚发坠。天气愈发寒冷，也不知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添衣。等明日路过县城驿站，再给他寄一封信吧。
在油灯摇曳的昏暗光芒，炭火燃烧的噼啪炸响，与窗外呼啸的风雪声中，惠芷玉捏着发坠阖目入眠。
在她睡着后，窗户缝隙突兀伸入铁质的尖扁头。它勾住窗框往外拉扯几下，轻轻旋钮，封窗木块随之慢慢滑动。
木块越来越松，窗缝越来越大，铁质尖头侵入室内，粗圆的棍身缓缓探进。风雪顺着渐大的缝隙挤入，带起小小尖锐之音扑到惠芷玉耳边，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在睡梦中拱一下枕头，缩了缩身体。
全然不知窗缝后一道漆黑模糊的人影，白森森的眼球射出充满杀意的视线，正死死盯着床上的她。
只消这阻碍的窗户敞开，她就再不受任何屏障保护，而封窗木块，已经滑落一半。
啪嗒一声，木块彻底掉下。窗户霍然大开，风雪呼啸着闯入室内，明灭的烛光映出他黑衣蒙面之貌，赶在风的后面举起匕首，对准床上熟睡的姑娘。
“小姐！！”李常安的一声厉喝伴随震耳欲聋的破门声，木棍直直砸中了蒙面人的手，砸得他痛吟一声手臂顿时歪斜，可他竟然承受住了李常安的力道没撒开匕首，仍目露凶光刺向惠芷玉的脖子！
只是这一耽误的功夫，李常安早已飞身上前与蒙面人扭打起来，他一向冷然的脸已经狰狞，龇起牙也凶芒毕露，一脚踢起荡风棍，丝毫不顾蒙面人狠狠扎入他手臂上的一匕，全力抡圆了棍势砸上他的腰！
蒙面人迅速以胳膊遮挡，随着噗嗤飞血与咯吧骨裂，他的手臂迅速扭曲歪斜，被李常安砸飞上墙，砰咚巨响震得地板都颤。李常安的棍头朝他面门狠戳去，蒙面人迅速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窗框，一个后空翻踢开他势大力沉的一棍，倒跳出窗，完全避开他攻势。
捂着手臂站在窗前往外瞧，那道黑衣已经借着鹅毛大雪的掩盖几个闪身迅速消失。李常安不能追，他退回床边，看见小姐抱着被子已经坐直，眼神里刻满了惊愕与恐惧颤抖着。
而在惠芷玉不知道的地方，游万洲已经连续拒绝了两三天便约他一次出去靶场玩弓、出去陶土店做陶，这些能够充分引起他兴趣的活动邀约，只因为这些邀约全都出自简雁菡。
虽然不知简小姐从何处得来的他兴趣爱好相关消息，但游万洲并不想让这些小事烦扰到安安。毕竟安安整日忙着教店长店员处理各种苛杂事，为了让手下们能够完全接手京城铺子已经忙的够晕头转向了。
更重要的是惠芷玉不久后就要启程归家，虽然会定期入京检查染坊状况，但下次见面可能就是一年之后。两人见一面少一面，游万洲自然再懒得去想别的事。
可离别之期如箭。嗖地一晃，这对有情人已经在京城口开始依依不舍执手相望。
“再等等。等他们有了动作，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请陛下派我去鸣县了，”游万洲牵着她的手轻晃，头一次对章县令他们还未开始作乱而感到些愤懑。
“是你让我耐心等待时机，怎么现在反倒开始按捺不住了？”惠芷玉被他这说辞逗得心里松快些，“虽说成功阻了他们几年，但也不晓得他们后续会有什么招数。既然他们之前忍不住在你走时就动手，说明应当比我们要急。好啦，耐心点，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希望如此，”游万洲叹了口气，又忽然嘶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不动手倒也是好事。待我分府有了封地私兵，还管他什么章县令王县尉的。嗯，稳妥点安全点好，以免你出什么事。”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惠芷玉忍不住逗弄一嘴，“咱们的世子殿下就要等最少六年后弱冠了吧。哎呀呀，是巨大的考验呢。”
游万洲顿时苦下一张脸，瞧着幸灾乐祸的青梅，怨念使他嘴上不饶人：“你这么爱揩我的油，离开我这么久，一年都粘不了多少时日，你就能好过了？”
被直直戳中，惠芷玉抿了抿唇低眼，笑容化为笼在面庞的哀伤，轻轻将脑袋靠上他的肩窝，依恋地蹭蹭，小声道：“会非常不好过的……我会很想你。”
本以为安安还会跟自己说些玩笑话，没想到表现得如此柔弱，游万洲都想给上一秒的自己掐住嘴了。连忙搂住她脊背轻轻拍，哄：“别伤心啊，我会多争取机会去见你的，还有暑季的休沐，也有两个月，到时候我来鸣县找你如何？”
“嗯……那你一定要来。”惠芷玉柔弱回话，在他肩窝蹭呀蹭，脑袋慢慢拱到了他胸前，那饱满柔软又韧性的触感，她拿额头轻顶了几下，两只爪子轻轻抬起，借着一副无助之势搁在他胸前衣襟，一起抓了抓。
“我一定，”游万洲认真承诺的话音顿止，垂下眼瞧她不老实的爪，竟然还在捏，于是满腔心疼都化为某种又羞又气的恼，咬着牙道：“你这色鬼！”说着就松手要推开她。
岂料惠芷玉此番动如迅雷，抬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立刻转身奔上马车催李常安赶紧跑。
“……惠芷玉！！”游万洲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反应过来一个助力飞快追上马车，仰视着撩开车帘朝他笑容灿烂挥手的女孩，高声威胁，“下次见面你给我等着！”
“好呀，我等着，”惠芷玉眉眼弯弯，“下次你要是还不敢，那就怪不得我了哦。”
吵闹斗嘴之间，游万洲开始有些体力不支，脚步放缓，二人逐渐拉开距离。惠芷玉见他闭上嘴还死盯着自己追，扒着车窗探头喊：“别追了，回去吧！下次再见！”
面庞冒汗，气喘吁吁，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抬高手臂向她挥手道别。惠芷玉一直看着他，直到游万洲化做小黑点消失不见，才怅然若失缩身子坐回马车里。
怎么办，这才刚分别，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惠芷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默然许久。
官道由平直开始蜿蜒曲折，将“晥州糸县”的拓碑甩在身后，七日路途，行程已然过半。这几日思绪繁多未曾好好休息，直到今日下了雪，李常安向小姐确认安排，趁着天色未晚找了家以前住过的客栈，驱车停入官道旁。
风愈发寒凉，卷起飞扬的雪片，挂在惠芷玉的绒毛领上，扑到她长睫又融成水珠，平添几分好颜色。捧着手炉，在知礼纸伞的掩护下，惠芷玉迈入客栈，将一袋铜币置于桌台，问从躺椅上匆忙起身的老板：“还有几间房？”
“本店还有五间上房，十间下房，下房能睡十人，诶，”老板说着仔细瞧她一眼，“小姐，你们数月前就来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以后能见的机会多着，我一年会来回两次呢，”惠芷玉礼貌笑着，手指轻点桌面，“房间剩得怎么比上回少，最近路过留宿的客人很多么？”
“若小姐行程固定，以后咱家都可以替您留着房间呀，”老板笑容殷切，“哎哟，这段日子来往的客人确实多了点，大多都是准备返乡过年的商人，小姐你也是这样吧。”
“是啊，过年前后会有这么多人吗，之前没经历过。”惠芷玉了然，将钱袋往前推了推，“我这次也不定那么多房了，三间上房两间下房吧。”
“好嘞，”老板将钱袋一收，从柜台里摸出五个刻着天字号的门牌递给她，“晚膳和早膳要什么时候送到？”
“晚膳一会就送上来，早膳卯时三刻送来，我们吃完就走。”将用餐事宜交代好，惠芷玉安排知礼知画住一间，李常安和剩下的十多个侍卫分别住剩下几间。
明日吃完早膳就继续赶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当惠芷玉次日清晨推开窗，见屋外雪片纷纷扬扬，沉默片刻，只能下楼找老板续上房。
如此耽误两日，等雪停了终于可以上路时，整个世界已然银装素裹。惠芷玉让驾车的人小心着点，行了一日，在出发的第十日晚间，抵达又一家客栈。
现在离鸣县还有六天路程，离过年还有八日，慢慢走能来得及。停下马车再入新的客栈，跟老板订房。这家的老板沉默寡言，也不愿跟她多聊几句，收了钱才麻利掏出房牌递给她简言：“上去吧。”
这态度有些冷，惠芷玉不放心地嘱咐一句：“晚膳马上就要送来，早膳卯时送来。”
老板点头应下，她这才上楼入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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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有些忘记了，上次来这家店的时候，他也会这么一直盯着客人吗？疑惑在心头一闪而过。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些，毕竟由于脸蛋优秀，也曾有不少人偷偷盯过自己。惠芷玉没有多想，入房，拆掉头发将其披散下来，换了寝衣，卧上床榻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暗下，知礼给她点了一盏油灯，烧好炭，才退回自己的房间歇息。窗外风声呼啸，窗框都偶尔被吹得颤动一下，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油纸边沿颜色深湿了点，天气似乎更恶劣了。
不知道明日能不能准时启程。惠芷玉听着这风有些担忧，开个窗缝看了眼，鹅毛大雪被风卷着扑上她门面，赶紧重新合拢窗户，用巾帕暖了暖面上寒凉。
雪太大，不过好在这种大雪通常只会下半晚，明日一早应当就会停。惠芷玉钻回被窝去暖和身子与手脚，在百无聊赖中又开始拿着水滴白玉发坠瞧。
虽说她身上现在都是游万洲搭配着买的首饰，可最爱的还是这枚发坠。天气愈发寒冷，也不知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有没有添衣。等明日路过县城驿站，再给他寄一封信吧。
在油灯摇曳的昏暗光芒，炭火燃烧的噼啪炸响，与窗外呼啸的风雪声中，惠芷玉捏着发坠阖目入眠。
在她睡着后，窗户缝隙突兀伸入铁质的尖扁头。它勾住窗框往外拉扯几下，轻轻旋钮，封窗木块随之慢慢滑动。
木块越来越松，窗缝越来越大，铁质尖头侵入室内，粗圆的棍身缓缓探进。风雪顺着渐大的缝隙挤入，带起小小尖锐之音扑到惠芷玉耳边，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在睡梦中拱一下枕头，缩了缩身体。
全然不知窗缝后一道漆黑模糊的人影，白森森的眼球射出充满杀意的视线，正死死盯着床上的她。
只消这阻碍的窗户敞开，她就再不受任何屏障保护，而封窗木块，已经滑落一半。
啪嗒一声，木块彻底掉下。窗户霍然大开，风雪呼啸着闯入室内，明灭的烛光映出他黑衣蒙面之貌，赶在风的后面举起匕首，对准床上熟睡的姑娘。
“小姐！！”李常安的一声厉喝伴随震耳欲聋的破门声，木棍直直砸中了蒙面人的手，砸得他痛吟一声手臂顿时歪斜，可他竟然承受住了李常安的力道没撒开匕首，仍目露凶光刺向惠芷玉的脖子！
只是这一耽误的功夫，李常安早已飞身上前与蒙面人扭打起来，他一向冷然的脸已经狰狞，龇起牙也凶芒毕露，一脚踢起荡风棍，丝毫不顾蒙面人狠狠扎入他手臂上的一匕，全力抡圆了棍势砸上他的腰！
蒙面人迅速以胳膊遮挡，随着噗嗤飞血与咯吧骨裂，他的手臂迅速扭曲歪斜，被李常安砸飞上墙，砰咚巨响震得地板都颤。李常安的棍头朝他面门狠戳去，蒙面人迅速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窗框，一个后空翻踢开他势大力沉的一棍，倒跳出窗，完全避开他攻势。
捂着手臂站在窗前往外瞧，那道黑衣已经借着鹅毛大雪的掩盖几个闪身迅速消失。李常安不能追，他退回床边，看见小姐抱着被子已经坐直，眼神里刻满了惊愕与恐惧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