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mr 作品

我言秋日胜春朝

陆昭阳在熟悉的温暖中醒来,许延年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间,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后颈。她轻轻动了动,身后的许延年立刻收紧了手臂。

"醒了?"许延年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唇贴在她耳后,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尖发烫。

陆昭阳转过身来,正对上许延年含笑的眼眸。晨光中,他的轮廓格外分明,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一夜未刮的细碎胡茬。

"时辰还早。"许延年捉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再睡会儿。"

陆昭阳却已经清醒,摇了摇头:"今日要去东宫复诊,得早些准备。"话虽如此,她却贪恋这温暖的怀抱,没有立刻起身。

许延年低笑一声,手指穿过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太子病情如何了?"

"热已退了,只是..."陆昭阳想起太子眼中的郁色,"心结难解。"

许延年的手移到她腰间,轻轻一揽,她便整个人贴入他怀中:"朝堂之事,非你我所能干预。"他的唇落在她眉心,"你只管治病救人。"

陆昭阳仰起脸,许延年的吻便顺势而下,覆上她的唇。这个吻起初温柔,渐渐加深,直到她呼吸微乱,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中衣。

锦被滑落,露出陆昭阳纤细的肩颈。许延年的唇沿着她的下颌游移,在锁骨处流连。她轻喘一声,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延年..."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软得不像话。

许延年回应她的是一个更深的吻,同时手掌滑入她的衣襟。陆昭阳浑身一颤,肌肤在他掌下迅速升温。成婚月余,这样亲密的触碰,每次都会紧张。

"别怕。"许延年察觉到她的僵硬,放缓了动作,转而轻抚她的背脊,"放松。"

晨光渐盛,纱帐内的温度不断攀升。许延年吻她每一寸肌肤,耐心地引导她放松。当两人终于合二为一,陆昭阳咬住下唇,将脸埋在他肩头。

"看着我。"许延年捧起她的脸,望进她湿润的眼眸,"昭阳,看着我。"

陆昭阳睁开眼,许延年眼中的深情让她心头一颤。他动作温柔而坚定,每一次……带着无尽的爱意。渐渐地,最初的紧张化作难以言喻的愉悦。

云雨初歇,陆昭阳伏在许延年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许延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指尖偶尔绕起一缕,又任其滑落。

"该起了。"陆昭阳轻声道,却仍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许延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帮你梳发。"

待两人起身,早有婢女备好热水在外间等候。许延年亲自拧了帕子为陆昭阳净面,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他低头吻去,惹得她轻笑躲闪。

梳妆台前,陆昭阳端坐铜镜前,许延年执起玉梳,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长发。

"今日绾个什么髻?"他俯身在她耳畔问道,温热气息惹得她耳尖微红。

陆昭阳自镜中望他:"简单些便好,去东宫不宜太过招摇。"

"我的昭阳便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风华。"许延年说着,灵巧手指已将她长发挽起,绾成时兴的堕马髻。又从檀木妆匣中取出一支并蒂莲白玉簪:"这支可好?正衬你今日的月色罗裙。"

陆昭阳颔首浅笑:"夫君选的总是好的。"

许延年执起螺子黛:"画眉之乐,可否让为夫代劳?"

"昨日画的眉峰太陡。"陆昭阳佯装埋怨,却已仰起素脸。

"今日定绘个远山含翠。"许延年凝神屏息,指尖稳如执笔题奏,在她眉上细细描摹。时而退后半步端详,时而凑近轻吹散落的黛粉。

陆昭阳忽觉颊边微痒,却是他发丝垂落。她伸手为他拢至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耳垂,惹得许延年手下一颤。

"别闹。"他捉住她捣乱的手轻咬一口,"画歪了可要重来。"

待最后一笔落下,许延年满意地搁下黛笔:"请娘子过目。"

镜中双眉如新月生晕,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灵动秀雅。陆昭阳转身环住他脖颈:"夫君这画眉功夫,怕是连宫里的梳妆嬷嬷都要自愧不如。"

许延年顺势将她抱起,鼻尖轻蹭她鼻尖:"那娘子该如何奖赏为夫?"

陆昭阳笑而不答,只将樱唇送上。许延年正要加深这个吻。

门外许义轻声提醒时辰不早,俩人这才分开各自更衣。陆昭阳换上一袭藕荷色襦裙,外罩月白色半臂,腰间系着许延年送她的青玉禁步。许延年则是一身深绯色官服,腰间玉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早膳简单却精致:清粥小菜,几样点心,许延年夹了一块枣泥糕放在她碟中:"东宫那边,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必勉强。"

陆昭阳小口啜着蜜水:"太子病情已无大碍,今日只是例行复诊。"她顿了顿,"倒是你,大理寺近日案子多,别太劳神。"

许延年唇角微扬:"有娘子挂念,为夫自会保重。"

用过早膳,许延年亲自将陆昭阳送上马车,临行前,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早些回来。"

陆昭阳点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惹得许延年眸色一深。车帘放下,隔开了两人缠绵的视线。

东宫门前,守卫验过腰牌后恭敬行礼。陆昭阳刚下马车,就有内侍迎上来:"许少夫人,太子妃娘娘一早就命奴婢在此等候。"

穿过重重宫门,东宫内的景致比前日更加明朗。秋菊怒放,木樨飘香,几个小宫女正在廊下采摘新鲜的桂花,见陆昭阳经过,纷纷行礼。

太子妃王氏已在殿外等候,今日她穿了一袭淡青色宫装,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比前日看起来精神许多。

"许少夫人。"太子妃迎上前,眼中带着真切的笑意,"殿下今早已经能起身用膳了,热也退了,只是还有些咳嗽。"

陆昭阳行礼道:"娘娘气色也好多了。"

太子妃引着她往内殿走:"多亏了许少夫人的药,殿下昨夜睡得安稳,我也跟着睡了个好觉。"她压低声音,"那养心丸确实有效,我服用后心绪平静不少。"

内殿中,太子李治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读书。见陆昭阳进来,他放下书卷,微笑着点头示意。与前日相比,他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下还有些青影,显是尚未完全恢复。

"殿下。"陆昭阳行了一礼,"容臣妇为您诊脉。"

李治伸出手腕,陆昭阳三指搭上寸口。脉象比前日平稳许多,只是关部仍有些弦细,显是思虑过度所致。

"殿下恢复得很好。"陆昭阳收回手,"只是心脉还有些弱,需要继续调理。"她从药囊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新配的养心丸,每日早晚各服一丸。"

太子妃接过药瓶,亲自收好。李治看着陆昭阳,忽然问道:"许少夫人,依你之见,忧思过度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

陆昭阳略一沉吟:"《内经》有云:'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殿下年轻体健,偶尔忧思无碍,但若长期如此,恐伤及根本。"

李治轻叹一声,目光转向窗外:"父皇近来..."话到一半又止住,转而道:"许少夫人医术高明,可有调理心绪的良方?"

"除了药物调理,臣妇建议殿下每日抽空散步,观花赏月,或习字作画,皆可舒解心绪。"陆昭阳温声道,"心为君主之官,需得时时安抚。"

李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萧良娣带着两名宫女款款而入。今日她穿了一身杏红色襦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妾身参见殿下,太子妃娘娘。"萧良娣盈盈下拜,眼波流转间瞥了陆昭阳一眼,"听闻许少夫人来复诊,妾身特来道谢。殿下能这么快康复,多亏了许少夫人妙手回春。"

太子妃神色不变,只淡淡道:"萧良娣有心了。"

李治对萧良娣笑了笑:"爱妃不必多礼。"又转向陆昭阳,"许少夫人,孤这咳嗽还需服药多久?"

陆昭阳刚要回答,萧良娣却抢先道:"殿下咳嗽还未好?妾身家乡有个方子,用梨汁炖川贝,最是润肺止咳。"她说着走到李治身边,纤手轻抚他的背脊,"不如让御膳房准备些?"

陆昭阳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川贝炖梨确实有润肺之效,只是殿下现在服用的药中已有半夏,二者不宜同用。"

萧良娣笑容一僵,随即又柔声道:"是妾身唐突了,还是听许少夫人的好。"

李治拍了拍萧良娣的手:"爱妃也是一片好心。"又对陆昭阳道:"许少夫人继续说吧。"

"殿下的咳嗽是余热未清所致,再服三剂药便可痊愈。"陆昭阳从药囊中取出几包配好的药材,"这是今日新配的药,煎法与前日相同。"

太子妃命人收好药材,又详细询问了饮食禁忌。陆昭阳一一作答,建议多食百合、莲子等清心润肺之物。

谈话间,萧良娣一直站在李治身侧,时不时为他斟茶递水,动作亲昵。陆昭阳注意到太子妃的目光几次落在萧良娣身上,又很快移开,面上始终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诊毕,太子妃亲自送陆昭阳出殿。走在回廊上,太子妃忽然轻声道:"许少夫人觉得,萧良娣如何?"

陆昭阳谨慎地回答:"良娣对殿下关怀备至。"

太子妃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啊,关怀备至。"她停下脚步,望向庭院中的一株金菊,"殿下喜欢她活泼伶俐,我也乐见其成。只是..."

话未说完,一名内侍匆匆跑来:"娘娘,长孙大人来看望殿下了。"

太子妃神色一凛,对陆昭阳歉然道:"许少夫人,我得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入宫说话。"

陆昭阳行礼告辞,由内侍引着往外走。转过一道回廊,却见萧良娣独自站在一株金菊旁,似乎在等人。

"许少夫人。"萧良娣主动迎上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殿下可有大碍?"

陆昭阳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保持恰当的距离:"殿下恢复得很好,良娣不必忧心。"

萧良娣凑近一步,身上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听说陛下近来食用金丹身体不适,可有请许少夫人诊视?"

"臣妇只是一介女医,岂敢妄议陛下圣体。"陆昭阳语气平静,眼神却警惕起来。

萧良娣掩唇轻笑:"许少夫人过谦了。谁不知道你医术高明。"她忽然压低声音,"若有机会,还请许少夫人在陛

陆昭阳微微蹙眉:"良娣言重了。臣妇人微言轻,况且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

萧良娣笑容不变,眼中却闪一丝恼怒:"是妾身失言了。许少夫人慢走。"说罢,转身款款离去。

离开东宫,陆昭阳长舒一口气。

回到太傅府,陆昭阳先去药房整理了今日用过的药材,又配了几味常用的药丸。许延年还未回来,她便坐在书房记录太子的病案,将今日的脉象、用药详细写下。

午后阳光正好,陆昭阳命人在庭院中摆了张矮几,一边翻阅医书一边等许延年回来。

大门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昭阳抬头,看见许延年大步走来,官服外套了一件墨色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怎么在这儿吹风?"许延年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手都凉了。"

陆昭阳合上书卷:"屋里闷,出来透透气。"她打量着许延年的脸色,"今日案子可还顺利?"

许延年揉了揉眉心:"一桩盗窃案,证据确凿,犯人却抵死不认。"他摇摇头,转而问道:"太子如何了?"

"热退了,咳嗽也减轻不少。"陆昭阳将太子的情况细细道来,却隐去了萧良娣的试探,"只是心结难解,还需慢慢调理。"

许延年静静听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辛苦你了。"他的唇贴在她发间,"东宫水深,以后若非必要,尽量少去。"

陆昭阳靠在他肩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合着一丝秋日的凉意:"我明白。只是医者仁心,既然接了诊,总要负责到底。"

许延年低笑一声,手指绕着她的一缕青丝:"我的昭阳总是这么心软。"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她的唇,"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清淡些就好。"陆昭阳被他吻得气息微乱,"你昨日说想吃鲈鱼脍..."

许延年又亲了亲她的鼻尖:"还记得为夫的口味。"

晚膳时分,青瓷盏中盛着新切的鲈鱼脍,佐以姜丝与橙齑,鲜香扑鼻。几样时令小菜错落有致地摆在案上——秋葵拌胡麻、糖渍藕片、煨得酥烂的芋艿菘菜,还有一盅温润的百合莲子羹,清甜的香气袅袅升起。

"这鲈鱼是今日刚从渭水送来,你尝尝可合口味?"她夹了一片鱼脍,蘸橙齑,轻轻放在她碗中。

许延年抿唇一笑:"鲜甜得很,倒让我想起终南山的溪鱼了。"

陆昭阳目光柔和:"你若喜欢,明日再让他们送些来。只是秋深水寒,鱼脂渐厚,再过些日子怕是要腻了。"

许延年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羹汤浓稠,莲子颗颗饱满。他轻声道:“秋燥易伤肺,这羹最是润养,多用些。”

陆昭阳接过他递来的羹汤:"师兄前日来信还说,山中枫叶已红了大半,溪里的鱼正肥呢。"

许延年忽然抬眼,"算着日子,师姐临盆就在下月末了吧?"

陆昭阳点头:"十月廿八,不知姐夫届时能否赶上。"

用过晚膳,侍女撤去残席,奉上两盏菊花茶。庭中金菊飘香,许延年执了陆昭阳的手缓步踱入回廊。秋风掠过,他解下靛青披风裹住她,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冷么?"他低声问,唇畔温热气息拂过她耳际。

陆昭阳微微摇头,靠在他胸前,耳畔是他沉稳的心跳声,如远山钟鼓,令人心安。她轻声道:“有你在,便不冷。”

许延年低笑一声,指尖抚过她散落的发丝,柔声道:“昭阳。”

“嗯?”她抬眸望他。

月光洒在他清俊的轮廓上,眸若深潭,盛着化不开的柔情。他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等忙过这阵,我向朝廷告假,带你回终南山多住几日可好?”

她抬眸看他,眼底尽是温柔,心头微动,轻轻应道:“好。”

夜渐深,露水微重,许延年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她,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夜深了,回房吧。”

陆昭阳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