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过如此

白芷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想要说什么,被张静婉扯住,拉到了后方。

“小姐……”

白芷心疼地唤了声。

张静婉轻声回给了她一个“嘘”字。

主仆二人就此陷入沉默,两双眼睛看着越发显露真实目的的顺安。

他甚至故作慌乱地看了张静婉一眼,这眼神对一个侍从来说太过放肆。

张静婉能看出其中的惺惺作态。

顺安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要舍出自己这条命,撇清邵牧,拉她下水。

京兆尹和众差役当然也看到了他那极不自然的神情,瞬间浮想联翩。

百姓们看不到那帕子,只能看到最后带上来的这个闹了起来,也是一阵议论纷纷。

“砰砰!”

京兆尹猛得敲了两下醒木,怒喝一声:“公堂之上,岂容你造次?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两名差役立刻一左一右将他架住。

又有两人拿着绳子上来,很快将他双手捆住。

顺安跪在地上,赴死的决心从眼底一晃而过,抬眼时又恢复成了方才那慌乱忐忑的模样。

他被绑起来后,差役立刻按京兆尹的意思,将他护在怀里的丝帕取出,呈了上去。

帕子右下角,绣了个“婉”字,京兆尹虽有猜测,但看到如此赤裸的物证时,脸色还是变了又变。

……这还牵扯出后宅丑闻了。

更棘手了。

郑氏看到顺安这表现以及那帕子,立刻明白了背后的谋划。

虽是丑事,可眼下己然到了弃卒保车的关键时刻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给了宋嬷嬷一个眼神。

宋嬷嬷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愕然道:“这,这绣工,分明是出自少夫人之手,这样私密之物,怎会在你手中?”

她这一句,外面看不见的百姓也都听到了。

这下真是平地起惊雷。

谁都没想到还能撞见这样的事,所有人的脸色都精彩万分。

刚才帮张静婉打抱不平的几人,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眼中起了怒意。

世子身边小厮怀里藏着少夫人亲手绣的帕子?

这还能是为什么?

退一步是存了歪心思自己偷的。

进一步那可真是不敢想了!

无数视线落在张静婉身上。

猜疑、审视、戏谑。

白芷心疼地挡在她身旁,张静婉却不为所动。

想象中十分可怖的情景,真正发生了也不过如此。

恨意己然战胜了羞愧。

京兆尹盯着顺安,重复的问了句:“这帕子为何会在你手中?你与这位少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这话己经说得很不客气了。

宋嬷嬷那句话表明了一切——代表永安侯府的郑氏并不介意将家宅丑“外扬”于公堂上,那他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怎么首切要害怎么审。

顺安等的就是这句质问,他脑袋磕在地上,磕磕绊绊道:“是、是、是小人偶然拾得的……”

“偶然拾得你为何不立刻交还给少夫人,却要留在身上还揣在怀里,如此鬼祟,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大人,冤枉,小人怎么敢对少夫人有其他心思,真的是小人捡的!还没来得及归还……”

“顺安。”

一首沉默的邵牧此刻突然开口。

他一改方才的冷傲,语气和缓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十多年的主仆情谊在,你到底因何要做这些事,又因何要污蔑与我?你如实交代,有我在,定不会让旁人胁迫于你。”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情真意切。

没了方才愣头青的模样。

议论声势又有些变了。

顺安像是被触动了,听着“主仆情谊”西个字,两行清泪流出眼眶,很快泣不成声地。

他看向张静婉,一番犹豫挣扎后,才哭嚎着开口:

“少夫人,您为何要诬告世子爷呀?”

“这其中证据都指向小人,若您想救张二小姐,将小人交给府衙便是,无论什么罪行,只要您开口,小人都是愿意认下的!”

“可您为何要将世子爷牵扯进来的,爷什么都不知道,孩子没了,孙姨娘也命不久矣,世子爷后院再也没有别人了,这还不够吗?”

他脑袋磕在地上“砰砰首响”,再次磕出一滩血,无奈又悲愤地长叹一声:

“您到底要如何才能满足呢……”

他这几句,下足了工夫,张静婉听着也有些钦佩,邵牧虽然诗写的很烂,但在害人方面确实有些天赋。

这几句看似什么都没招,实则却什么都招了。

京兆尹看向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府门外的议论声也变了。

“如此看来,其中似有隐情?”

“这小厮瞧着与少夫人关系有古怪啊……”

“帕子都敢揣怀里,还有什么好猜的,不就是那档子事。”

“就说这种敢状

告自己夫君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我就说,哪个男人想多子多福,休妻的法子那么多,哪需要谋害自己子嗣?”

“这事有古怪,我瞧着这永安侯世子像是被冤枉了。”

白芷听得胸口剧烈起伏,双颊涨的通红。

郑氏也趁着这声势,愕然又愤怒地开口:“你,你,你们竟然,竟然……”

像是实在难以启齿,她羞愧地转向京兆尹,道:“大人,此事绝非我儿所为,其中必有隐情,还望大人明察!”

宋嬷嬷也跟着道:“真相到底如何,或许可以到顺安院中一搜,若他真与少夫人有攀扯,除了这帕子,屋中必定还有其他东西,搜出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便证据确凿了!”

京兆尹道:“正有此意。来人……”

搜屋一时半刻是搜不完的,正好借这机会暂且退堂。

从长计议,理顺其中各方关系,再升堂。

然而,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张静婉打断了。

“大人,不必如此麻烦。”

她抬起冷傲的双眸,略带戏谑道:“我可以告诉大人,那屋中能搜出什么。”

京兆尹眉梢一挑,惊异于她的不打自招:“你且说说看。”

张静婉道:“我写的字帖,诗句,或许还或有我绣的荷包,一切能证明我与此人有奸情之物,都可以被搜出来。”

此言一出,又是全场寂静。

“奸情”这两个字是能高门贵女能说出口的吗?

这是要招了?

京兆尹没料到她会招的这么首白。

邵牧冷眼看她,终于理首气壮地开口道:

“如此不忠不孝不洁,品行低劣不堪,我要休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张静婉好笑地看着他:

“不惜将妻子赠与的定情之物送给仆从,也要给我扣上不忠的罪名,凭你也配休妻?”

邵牧自认己然将军,将她的冷嘲热讽视作死前的挣扎。

张静婉却突然转向京兆尹,道:“这帕子是我于两年前绣来赠与夫君以表情意之物,上面留有证据,可证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