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或许你以为的机会，是旁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第161章 或许你以为的机会，是旁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什么叫期盼？”
齐鹤安有些急了，“虽不知道这意图刺杀之人是谁，但行刺肯定是没跑了。本朝又不是没有因救驾有功，被特赦免罪的先例。幽州之事，与你本就无关，当日不过是受了牵连，如今擅自回京也不是什么大罪，如何不能借救驾之事，换一个你光明正大留在京中的机会？”
齐鹤安似是谋划许久，条理清晰地给靖疏月分析起来。
“我都安排好了，到时你就埋伏在四方馆屋顶上，一旦承天门处有了动静，你立刻现身，在行刺之时力挽狂澜，众目睽睽之下立此等大功……”
虽说齐鹤安也是一片好心，但靖疏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开口打断道：“小侯爷，你可知道四方馆地处何处？”
四方馆在承天门南面不假，可它西面与之一墙之隔的是曾经的右奉宸卫，如今的右千牛卫卫所，往南隔着一道街的，是右晓卫和右武卫的卫所，就算她神通广大，能在这几个南衙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埋伏在四方馆屋顶之上，但想等承天门有动静时，她便现身救驾的想法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按照南衙的速度，她一现身，就得被当做刺客同党，被利箭射成筛子。
齐鹤安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通了这点，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好半晌才闷闷不乐道：“好吧，这招确实不太行。”
“不过我还有个主意。”说这话时，他眼里重新闪出光芒。“你立刻去茗韵别苑抓几个人，随我进宫。虽然立不了大功，但至少有光明正大迫不得已回京的由头。”
茗韵别苑？
靖疏月隐隐有个念头，心说：“他不会是发现茗韵别苑那几个北狄人了吧？他想让我把那几个蠢货捉去宫中，换一个赦免？”
“我昨日在茗韵别院喝茶，撞见几个壮汉。虽然他们穿着咱们大魏的衣服，但习性无法改变，我敢用人头担保，一定是北狄人。”
虽然齐鹤安一直文不成武不就的，但他父兄当年都是驰骋沙场之人，靖疏月之父当年负责镇守幽州，主要和东边的北狄人打交道。而齐鹤安长兄则是镇守灵州与北狄西边接壤。
和幽州不同，灵州那边早些年是有茶马互市的，齐鹤安随长兄在灵州住过几年，和不少北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举止习惯，能一眼认出也在情理之中。
但……靖疏月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看她没有立即应下，齐鹤安更急了，直接跳起来，站在靖疏月面前。
“你还犹豫什么？这些人藏在京中，肯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准就是为了藏着戏楼那道暗门下，等着刺杀的。我已经把这些人暗中监视起来了，你把他们抓了，就说你是在别处探到几人踪迹，一路追踪至京中。到时我在把戏楼之事呈给陛下，这功劳不就是你的了吗？”
靖疏月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她坐起身，眼中多一份探究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齐鹤安，“你老实说，这几个北狄人，当真是你凑巧在茗韵别院看到，而不是听什么人说的？”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齐鹤安语调拔高，可眼神却显得飘忽。
如此，靖疏月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
她道：“茗韵别院和一般的市井茶馆不同，既没有谈噱逗趣的说书人，又无曼舞清歌的伶人，乐师谈的也是高山流水风雅之曲，你这一向喜动不喜静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到这种地方喝茶？”
“我近来修身养性，学着文人雅客追求风雅不行吗？”
靖疏月毫不客气戳穿他，“平江侯，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啊。”齐鹤安脱口而出道，看上去极其理直气壮，只是眼眸中的慌乱已然将他暴露了个干净。
靖疏月站起身，和齐鹤安面对面站着，继续盯着齐鹤安的双眸，道：“齐鹤安，大家相识多年，你什么德性，我再清楚不过，我也感谢你时至今日仍在替我考虑。但如今京中诡谲云涌，或许你以为的机会，是旁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崔娉迩怎么可能设陷阱害你？”
齐鹤安被靖疏月的话一激，脱口而出道。话音落下，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一不留神把真相说了出来。
“崔姐姐？”靖疏月讶异了一刹那，旋即道，“这就说得通了。”
当日崔娉迩在茗韵别苑约见她时，她便猜到崔娉迩和茗韵别苑之间恐怕有些许关系，既如此，那几个北狄人没能躲过她的眼线，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崔娉迩是想借这几人，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为何不直接告诉她，而是要借齐鹤安之口呢？
明明，她们两人便可交代的事，何必将齐鹤安牵扯进来，而崔娉迩自己又隐藏功与名呢？
“她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这个问题，当时齐鹤安也问了崔娉迩，但她是这样回的——“我有事求疏月，而且很希望能得她相助，但我不喜欢挟恩相报，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她的抉择。所以，还请你在疏月那里替我隐瞒。”
虽然齐鹤安不懂崔娉迩口中的有事相求是何事，但他
还是十分讲义气地答应下来。只可惜，齐鹤安头脑有限，三言两语下就被靖疏月探到了真相。既如此，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他把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靖疏月。
闻言，靖疏月陷入久久的沉默。
当年，太傅劝诫他们：夫人生于斯世当法君子之行，以仁存心，以义制事，接人待物，推诚布公，守正不阿，方为立身之本，可昭于世而无愧。
可一朝事变，她对人生出太多提防之心，就连曾经的好友再相见，也多了许多戒备。
当日和崔娉迩见面所言之事，三分真七分假。就连决定要和崔娉迩合作，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而崔娉迩，却在暗处替她寻脱罪的办法，为了不叫她心有愧疚，甚至绕一个大圈，借齐鹤安之口。
这番对比，当真叫她自惭形秽。
“靖疏月？”
见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语，齐鹤安忍不住开口催促，“你别磨叽了，赶紧去抓人，随我入宫吧。”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齐鹤安看看靖疏月，又看看苻云度，满脸困惑，“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