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第160章 这事只要听我,可还你一线生机

第160章 这事只要听我,可还你一线生机

“莫要在外面站着了,且到里面说话。”

苻云度的话将齐鹤安从怔忡中拽了出来。

齐鹤安忙不迭点头附和:“正是正是,进去说话。站着怪累人的。”

说着便大剌剌地率先迈步而入,回头见二人仍立在原地,忙不迭招手,说道:“愣着干嘛,进来啊。”

靖疏月转头看向苻云度,“反客为主?”

她语气中带着讶异,全然忘了早些年,自己比齐鹤安还要反客为主。

苻云度没多解释,笑道:“习惯了,走吧。”说着轻轻抚上她的脊背,引她入厅。

站在厅内看到二人互动的齐鹤安没好气道:“我说,苻云度你能收起你的笑容吗?这些年习惯对着你的冷脸了,冷不丁在你脸上看到笑容实在怪渗人的。”

说着双臂环抱作畏寒状。

他这举动叫向来护短的靖疏月顿时心生恼意,她学着齐鹤安的口吻回敬道:“我说,你能收起你的阴阳怪气吗?这么多年还没习惯我的拳头吗?”

这话如惊雷炸响,齐鹤安瞬间僵住,往昔被靖疏月追打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将初见时的旖旎情思冲得七零八落。

恰在此时丫鬟奉茶而来,齐鹤安忙不迭落座,捧着热茶定定神道:“靖疏月,今日小爷是来给你送机会的,你若是动手,别怪小爷把立功的机会独吞了。”

“什么机会?”苻云度的声音响起,他的视线淡淡落在齐鹤安身上。

如齐鹤安所愿,此时的苻云度已经收起笑意,年积威化作眉宇间的阴鸷。

但齐鹤安何许人也?当年满京城都避讳苻云度名讳时,他偏敢日日到恒王府讨酒喝;明知“靖疏月”三字是逆鳞,偏要当众提及与她的过往。此刻岂会被区区眼神震慑?

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想知道?让这丫头求我……”

话音未落,他的肩头便被人捏住,手里的茶盏也被人夺了去。

靖疏月把茶盏重重地搁在椅子旁的方几上,双眸死死地盯着齐鹤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平江侯,我求你别卖关子了。”一字一顿,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齐鹤安如何能在她掌下招架得住?原本的得意之色早就荡然无存,连连求饶起来。

“我说,我说。你快松开我。”

靖疏月收手坐到方几另一侧的椅子上,“快说。”

“过两日中和节,照例是要在承天门前设祭坛,搭戏楼的。祭祀结束后,要在台下广场编排百戏,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靖疏月没少躲在暗处看热闹,这些自然是清楚的,她敲了敲方几,提醒道:“你说这些礼部的事情做什么?赶紧说正事,姑奶奶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办呢。没时间陪你在这儿墨迹。”

“天地良心!”齐鹤安只觉得被冤枉,高呼道,“我说的,就是正事!只是这事得从中和节上说起。”

“这样啊。”靖疏月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平江侯,您继续。”

齐鹤安哼了一声,挺直腰板,“本侯爷如今在工部任职,负责祭祀搭台筑楼一事。”

“你?”靖疏月有些惊讶,道,“上书房读书时,你成日吊儿郎当。入朝为官后竟然没偷奸耍滑,主动承担起重责来?”

“额……”

齐鹤安顿时语塞,他本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吹嘘一二的,却不想被对方质疑,虽未直言戳穿,却也叫他再没吹嘘的底气。

他嘴角抽了抽,重新瘫在椅背上,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罢了,你说对了。我在工部确实是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只是陛下前日召见,催我做出些政绩,好等我成亲时提拔一二,叫我到时候面子上有光些。”

说到成亲时,他特意瞥了靖疏月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只可惜靖疏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他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情绪,继续说道:“所以我昨日才会随着踏勘,去了一趟承天门。”

“是祭坛还是戏楼违制破礼,还是偷工减料有垮塌之患?”一直没开口的苻云度见他半晌说不到重点,开口询问道。

“都不是。”齐鹤安摇头,长出一口气,“我无意发现,那戏楼下有一道暗门,暗门之后,足以藏十几个人。”

齐鹤安顿了顿,冲着靖疏月扬眉,道:“这故事,你应该熟吧?”

永安二十九年幽州城春祭,北狄人潜入城中,欲借祭祀刺杀靖弛,扰乱边疆。

彼时北狄人已藏于祭台之下,若非靖弛谨慎,戎马一生的他便要被这不入流的手段害死。那些北狄人眼见刺杀失败,便趁众人不注意,吞了藏在口中的毒丸。

线索至此中断,第二年新州城都督遭人刺杀身亡,北狄铁骑一路南下至居庸关,幽州城被围。而后幽州城破,昔日的镇国大将军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国罪臣,永安二十九年那一桩刺杀更是被沉埋于历史的长河中,再无人提及。

看着靖疏月逐渐冰冷的神色,齐鹤安叹了口气,宽慰道:“过去种种都已成

了往事,你该看看眼下的。”

闻言,靖疏月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里却满是悲凉。

往事?

好轻飘飘的字眼,那些混着血泪、含着国仇家恨的过往,如何能用这微不足道的两个字一笔带过?

而她,又如何能旁若无事的,抛去那些过往,单看眼下呢?

她做不到。

但她也没有说反驳齐鹤安的话,在真相大白之前,过往之事有过往的定论。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想苻云度或者外祖父那样,能够在所谓的“铁证如山”之下,仍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的阿爹,相信他不是通敌叛国的奸细,相信当年之事一定另有详情。

齐鹤安能抛去成见,站在朋友的角度和她说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良久,靖疏月忍下心中浮沉的念头,淡淡道:“眼下我自有打算。”

“有个屁。”齐鹤安实在没忍住,粗口直接爆出,“你若是有打算,为何要冒着风险回京?你自己也说了,你若是被人抓住是要受刑的。”

说完,他重重一拍桌子,“你什么都别说了,这事听我的,只要运作得好,可还你一线生机。”

靖疏月此时已经猜到齐鹤安口中的“运作”是何意,她轻笑,觉得齐鹤安当真天真。

“你是想让我去救驾?以此期盼获得擅自回京的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