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殿下,你确定你这是夸我吗?
恒王殿下,你确定你这是夸我吗?
靖疏月闻言有些吃惊,她在宫中虽有暗桩,但为了保险起见,除非涉及生死,否则宫中的人不会主动给她传消息的,自然她对宫里的一些风向未必能够及时捕捉到。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腿上敲打着,思付半晌后,道:“这事有些奇怪,我想办法打探一二,看看究竟是那位做局,还是真的病了。”
苻云度拉住她的手,“打探可以,但注意身子。别忘了,老府医说你的身子还需将养。”
“嗯。”靖疏月点点头,她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这件事,忍不住嘀咕,“我总感觉,那位不想是会突然病倒的人。”
“急火攻心。”苻云度一语点明,“孟允中虽然如今在朝中并不起眼,但永安二十一年与二十四年的科举,都由他主持,门生弟子无数,又在中书舍人这样特殊的位置多年。而且他本人也不似曾克明那种迂腐古板之人,与朝中同僚关系密切,若他倒向大皇子一方,大半个朝堂怕是要跟着有动荡。那位恨不得把权柄都握在手里的人,如何肯接受这样的现实?”
说完,他又接着补充道,“不光是现实,也是威胁,他善攻心权谋,朝堂局势,往往只要一两个关键倾倒,便能有所收获,何况是这样的情形。还有这些天愈演愈烈的立储之风,这些加在一起的威胁,足以叫那位警惕着急。”
靖疏月顺着苻云度的分析细细思索一番,皱着的眉心渐渐松开,她微微一歪,靠在苻云度怀里,笑道:“恒王殿下果然聪慧,这般一说,到时我想得有些浅了。”
“并非你想得浅。”苻云度摇头反驳,“这些涉及朝堂局势,像你洞察人心,但凡假以时日,对朝堂有所了解,一样能立刻看透的。”
闻言,靖疏月仰头看着苻云度,眼睛亮晶晶的,“你这是在夸我?”
苻云度搂着她,笑道:“我是在说事实。若真要夸你,该夸你用兵如神,夸你侠肝义胆,夸你有勇有谋。”
靖疏月忽然被苻云度这样直白的夸奖,不好意思地扭头,将脸埋进苻云度怀里。
苻云度含笑替她将乱掉的发丝理顺,低声道:“不光如此,靖小将军武功高强,风姿卓卓,当年打马游街,不知迷倒京城多少儿郎。就连我,也没抵挡靖小将军风采,为之倾心。”
靖疏月原本还在喜滋滋听着苻云度夸自己,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她转过头,脸上没了笑容,神色讪讪,“恒王殿下,你确定你这是夸我吗?”
还打马游街,倾倒京城儿郎?
你怕是忘了我当年在京城的另一个诨号吧?
长安第一女悍匪,谁会对一个打马游街的女悍匪为之倾心?
苻云度看着她,认真道:“自然是夸你。这些年,我每每走过朱雀大街,都不自觉想起你当年的模样,红衣白马,英姿飒爽,这样的风采,整个长安城只有靖小将军一人独有。”
“这话我爱听。”靖疏月被夸得眉飞色舞起来,她半调笑半正经地冲着苻云度拱手,“承蒙恒王殿下所爱,本将军极为开怀。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嘻嘻道:“恒王殿下喜好独特,不爱窈窕淑女爱江湖悍匪,但不用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拉下水了。我打马游街,京城儿郎只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为之倾心。”
苻云度低头看她,视线里映着烛火,温柔而明亮,他握住靖疏月的手,低声笑道:“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长安虽然繁华,可一样的精致看久了总是叫人腻烦的。你当年的模样,就像一道利箭,将这份无趣全然撕破。”
“是吗?”靖疏月将信将疑。
“是啊。”苻云度由衷叹道,“你在时,长安城虽闹腾,但多了许多人间烟火,你走后,看似没有太多变化,长安城依旧是长安城,但却独独不见当年那个灼灼风姿的女悍匪了。”
靖疏月没吭声,静静看着苻云度,暗暗感慨道:“民间有俗语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过去我不以为意,如此看苻云度这般,才知此话乃是至理名言。”
可不是嘛。谁能把到处掀起风浪的女悍匪看做人间烟火?
这二者根本不搭噶好吗?
再说,长安城这么大,王公贵族无数,爱出风头的人也不在少数,又谁会怀念一个女悍匪?
还有,姑奶奶我当年早就“改邪归正”,从女悍匪的名号变成了靖小将军,旁人就算忽略当年的事情,怀念姑奶奶的风采,也该怀念的是女将军吧?
靖疏月在心里上上下下吐槽了一遍后,看着眼里蕴着情意的苻云度,心底又陷入一团柔软。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唉,也是难为苻云度了,爱上我这么一个奇女子,连带看待事情的角度都变得清奇起来。以后还是对他好一些吧。”
“殿下。”
门外,孙妈妈的声音响起,将屋内的安静打破。
靖疏月从苻云度怀里坐起,理顺衣衫后,在一旁正襟危坐。一旁的苻云度替她将发丝理顺后,朗声下了吩咐:“进。”
房门依言被推开,孙妈妈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几人有条不紊地在明间支起圆桌,将菜肴碗筷一一摆好后,丫
鬟们低头退了下去。
孙妈妈则对着走到桌前的苻云度,说道:“殿下,汤池已经修好了。”
闻言,靖疏月觉得好奇,问道:“何时修的?”
苻云度轻声解释道:“就我们在别苑的时候。府医说你心肺亏损,又积郁不散,虽行针能够缓解,但若以汤泉辅之,会见效更快。”
说完,他转头对孙妈妈道:“知道了,你让那边候着,等会儿我们过去。”
孙妈妈应了一声,“那殿下,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听到“姑娘”这个称呼,苻云度眉心皱了皱,面色有些不悦,但他心里清楚,孙妈妈这般称呼,定是依着靖疏月的意思,其原因自是防着被外人得知二人真实关系。只是,这样的称呼,他听着就是有些不舒服。
靖疏月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苻云度的手,语速轻快道:“总有光明正大被人叫我恒王妃的那日,不用急于一时。”
说完,她笑嘻嘻地夹起一只被去掉头的虾放到苻云度碗里,“这是你最爱的,吃了好吃的,心情能变好。”
苻云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反驳道:“我最爱的明明是你。”
闻言,靖疏月笑出声,“好好好,是我。那用膳吧。”
苻云度心里的不悦被靖疏月三两句话哄好,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饭后,靖疏月迫不及待要去瞧王府新修的汤池,苻云度虽想着刚用过饭不易沐浴,但拗不过她,只好带着靖疏月前去。
但当二人进了汤池的屋子,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