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度军营立威
苻云度军营立威
只见两名身着厚重甲胄、跨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率先穿过营门。
其后,缓缓驶来一架两乘马车,在这满是勋贵府邸的长安城,这般马车着实寻常,并无半点出奇之处。
瞧这情形,并非什么大人物莅临,几个原本看热闹的汉子顿失兴致,纷纷转过身去,复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慵懒闲散的模样。
羽林卫的营门口,依旧不见值守之人,马车毫无阻碍地径直驶入。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平板马车,车上牢牢绑缚着两个巨大的箱笼,箱笼看似沉重非常,瞧那车辙印,明显比前车更深,足见其分量。
车后还跟着十几名身着甲胄且手持兵器的护卫。
虽说这马车本身并不起眼,可如此阵势,又引得几人齐齐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好奇,不住打量着这一行人。
其中一人眼神锐利,一眼便瞧见马车上的纹样标志,不禁开口道:“你们瞧瞧那马车的标志,是不是瞅着有些眼熟?”
众人赶忙定睛细看,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图案究竟是何模样,便又听那人接着说道:“哎,支计官和孔目官怎么出来了?”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狐疑。
众人顺着说话之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名身着灰袍的男子,正从营房匆匆走出,径直朝着那突然闯入军营的车队快步而去。
军中的支计官和孔目官,虽说在军职中已属末流,然而他们二人掌管着军中账目,且皆是跟随先恒王多年的老人,在这些资历颇深的羽林卫心中,他们二人颇具威望。
二人疾步来到马车前,车夫适时将马勒住。马车上的人似乎轻轻撩起了车帘,无奈因视线受阻,众人难以看清车上人的容貌,只能瞧见支计官和孔目官二人恭恭敬敬地朝着马车鞠躬行礼,之后,马车便朝着校场的方向缓缓驶去。
而留在原地的支计官和孔目官,脸上洋溢着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笑意。先前还在讥讽苻云度的那个大汉,单脚踩在凳子上,朝着二人热情地招手,朗声问道:“老吴,老谢,瞧你们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有啥好事?也和兄弟们说道说道啊。”
支计官姓吴,单名一个川字,孔目官姓谢,名经堂。二人听到汉子的话后,吴川只是笑笑,并未言语,谢经堂则高声回应道:“天大的好事,莫在此偷懒荒废了,快些到校场集合。”
那大汉不知怎的,听后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撇嘴道:“神神秘秘,你既不肯说,我也不想知道。这校场什么的,谁爱去谁去,老子在这儿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说着,他便将踩着凳子的脚收了回来,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
大汉变脸速度太快,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与那汉子一同的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了不自在的神色。
“行了。”吴川轻咳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即刻前往校场,这可是军令。老谢,咱们走吧,还得去把军令传下去呢。”
言罢,吴川与谢经堂二人便一同离去。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走吗?”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可那赌气坐下的大汉只是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你们愿意去便去,但老子可不是没骨气之人,这些年军饷都没见着几分,凭什么我就要听什么劳什子军令?”
其他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凑在一出,就是因脾气相投,此事汉子的话更是说到他们心坎里,羽林卫被冷落了这么多年,就连军饷都被肆意克扣。如今倒是想起他们来了?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军令?凭什么!
旋即,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坐了下来。即便校场集合的鼓声已然敲响,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着其他人从营房中匆忙钻出,一个个脚步急促地朝着校场方向奔去。
这几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目光中满是对这些“听话”之人的鄙夷。
不多时,校场方向传来阵阵欢呼声,声浪滔天,似有一股能震天撼地的气势。
在场几人心中不禁犯起嘀咕,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些人如此兴奋?
虽说心中好奇不已,但他们先前那般不屑一顾地坐在这儿,压根没把所谓的军令当回事。若是此时仅仅因为好奇,就跑去校场一探究竟,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况且,眼下他们这一干人都在这儿,人嘛,或多或少都有些攀比之心,谁都不愿意做那个第一个自己打自己脸的人。
于是,众人便佯装没听到那热闹的动静,若无其事地仰面躺着晒太阳,继续闲聊起来。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话题已经从东街的寡妇,扯到了西市做生意的小白脸身上。
行伍之人,本就说话荤素不忌,而这几个又是军营里出了名的刺头、兵痞,说起话来更是放荡不羁,毫无顾忌。
说到兴头处,甚至还挤眉弄眼,手舞足蹈起来。
就在众人胡侃得热火朝天之时,忽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队排列整齐的羽林卫,正朝着他们稳步走来。
几人正欲咧嘴和相熟之人打招呼,却见为首那个小胡子一改往日平和,面色冷峻,表情严肃,一
声厉喝:“拿下!”
随着这声令下,他身后的羽林卫如猛虎下山般齐齐出手,原本坐着的几人瞬间被反绑双臂,按压在地上。
每个人都被两名羽林卫死死押着,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冯宿!你们这是干什么?”大汉愤怒地冲着小胡子嘶吼道,他被紧紧压着,唇角的痦子紧贴地面,已然沾上了一层黄土,可即便如此,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冯宿冷冷地说道:“尔等无视军令,对调遣之令充耳不闻,拒不集结,在此偷安懈怠,军纪已然被你们败坏得荡然无存。军法如山,岂容你们这般悖逆行径!今日依照军中律令,即刻将尔等全部拿下,以正肃军纪!”
言毕,他朝着押人的羽林卫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带走。”一声令下,几人被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路押解到校场上。
此时的校场上,苻云度正站在高台之上。
由于从宫中出来后,他便吩咐王府之人直接将军饷装上马车,径直赶往西内苑,所以今日他并未披挂战甲,而是身着一袭大窠宝花纹绫圆领袍,整个人身姿挺拔,风姿卓然。
几人一路被押至他的面前,看到先前被他们肆意嘲讽的恒王,此刻竟如此居高临下地傲然看着自己,几人心中顿生不忿,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然而,这股气势仅仅维持了几息之间,他们便被人强行按着跪倒在地。其中有人骨头硬朗,不肯轻易跪俯,膝弯处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膝盖一软,纵然满心不愿,也只能被强行按倒。
高台上,猎猎长风呼啸而过,羽林卫的旗帜烈烈作响。
苻云度立身于此,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衣袂随风翻卷。
只听他朗声道:“今日,本将亲临,乃奉朝廷之命,为羽林卫补发军饷。此前,已令支计官与孔目官依军令召集诸位于此。岂料,竟有人公然无视军令,拒不前来。须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此乃维系家国之根本。他们这般肆意悖逆,若本将不以军法论处,轻易宽恕,日后恐成风气,众人效仿,届时整个羽林卫将再难约束。来人呐!速取军棍,依照军规,凡不听军令者,重责五十大板!”
听到苻云度这般说,那嘴角有痦子的大汉不顾被人押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