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天赐,情定佳时
良缘天赐,情定佳时
正月十八,良辰吉日,宜嫁娶。
国公府别苑仿若被喜庆的浪潮淹没,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如灵动的精灵,贴满了每一处角落,将祥瑞与欢乐尽情播撒。
高堂之上,一张古朴的八仙桌稳稳伫立,桌上摆放着四个不算新的牌位,上面还有常年受香火熏的烟痕。
老国公端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自受伤以来,这是他首次穿戴得整整齐齐,神采奕奕地从榻上下来。
他的脸上笑意盈盈,那笑容里既有伤病初愈的欣喜,更有见证晚辈喜事的欣慰,仿佛春日暖阳,温暖而明亮。
堂下,本该是宾朋满座,共同观礼,可此刻只有裴婳、老府医、孙妈妈以及赵无垢这些最为亲近之人。
众人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与祝福,紧紧地追随着门口那对携手缓缓走进的新人。
高门嫁娶,向来讲究男红女绿。
苻云度一袭鲜艳的红色圆领襕袍,如天边流霞,光彩夺目。那襕袍的剪裁贴合身形,将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头戴的幞头端正而庄重,彰显着他的英气;腰系的金錡蹀躞带,镶嵌着珍贵的宝石,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散发着奢华的光芒;脚踩的乌皮靴油亮光滑,每一步都踏出沉稳有力的节奏,恰似从画中走来的俊俏郎君,风度翩翩,令人瞩目。
而靖疏月的穿戴,更是繁复精美。
她头戴的钿钗礼冠,堪称稀世珍宝。
礼冠以纯金为骨,仿若将太阳的光辉都凝于其上,奢华至极。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红的似燃烧的火焰,跳跃着炽热而夺目的光芒;蓝的如深邃的夜空,蕴藏着无尽的神秘与迷人;点缀其间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仿若鲛人的泪珠,纯净而晶莹。
礼冠正中央的硕大红宝石,宛如骄阳当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至于周围环绕的金钿,造型各异,栩栩如生。有的呈娇艳欲滴的花朵形状,花瓣层层叠叠,仿若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蓬勃力量,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有的是灵动欲飞的飞鸟造型,振翅的瞬间被永恒定格,仿佛下一秒就要翱翔天际,栩栩如生,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翠羽点缀其间,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轻轻颤动,更添灵动妩媚,好似山林间的精灵,在阳光的轻抚下翩翩起舞,充满了无尽的魅力。这头冠精美绝伦,璀璨夺目,叫人一眼便知绝非寻常之物。
然而,对靖疏月来说,这却是一道甜蜜的“负担”。
晨起还未上头时,她曾好奇地掂量了一下,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五斤重。
她不禁咋舌,寻常大刀才四斤多,而自己的头却要顶着一个比大刀还要沉的冠!
她暗自庆幸,他们的婚礼只是走个简单的流程,给老国公和双亲磕完头,这沉重的冠便可摘下,不用真的顶一整天。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那些成婚的姑娘可真是勇士,能顶着这玩意儿一整天,要是换做自己,别说一整天,就是半天,甚至几个时辰,脖子恐怕都要被压折了。
靖疏月并不知道,其他人家在请人制作礼冠时,未必会舍得用实心的材料,上面的宝石珠钗也有不少是空心的。
所以,她这实打实五斤重的礼冠,可比旁人的重了许多。
她的头冠如此隆重,身上搭配的礼衣更是非凡品。
上衣为对襟样式,领口微微敞开,恰到好处地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般优雅。宽大的衣袖,仿若天边舒展的云霞,随风轻轻摇曳,飘逸而灵动。袖口处,绣工们以金丝银线交织,绣出的牡丹栩栩如生,丝线的光泽仿若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花瓣娇艳欲滴,仿似天边流彩,将春日的繁华盛景都凝聚在了这小小的袖口之上。
下裙是多幅拼接而成,以深邃如幽潭的翠绿色为主色调,恰似春日山林中最繁茂的枝叶,满溢着生机与活力。
行走间,层层叠叠的裙摆如碧波荡漾,又似春风拂过花海,泛起层层迷人的涟漪,美不胜收。裙身之上,绣满了金丝银线勾勒的鸳鸯戏水图案,鸳鸯的羽毛五彩斑斓,仿若天边霓虹,在水波的映衬下,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都饱含着对夫妻恩爱、相伴一生的美好期许。
裙子的腰部高高束起,在胸部以下,完美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形,不但显得她高挑动人,更给她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恰似下凡的仙子,遗世独立。加之轻轻搭在她肩头的披帛,两端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微风拂过,披帛轻轻飘动,宛如仙子的仙袂,为她增添了几分飘逸空灵。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时,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醉神迷。
靖疏月和苻云度二人手牵着手,十指紧扣,仿佛握住了彼此的一生。他们的步伐轻盈而坚定,一步步走到老国公面前。
站在老国公身侧的裴婳,面带微笑,充当起了礼官的角色。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山间清泉,流淌出幸福的旋律:“一拜天地。”
二人闻声,缓缓转身,对着门口深深
鞠躬。
他们的身姿挺拔而虔诚,仿佛在向天地诉说着他们的爱意与誓言。
拜完后,二人转过身,靖疏月的目光瞬间被刻着自己双亲名字的牌位吸引。
看着牌位上那被烟熏过的痕迹,她的眼前顿时被泪水模糊。
她本以为,今日高堂之上,苻云度能够备好新制的牌位,便已是莫大的惊喜与圆满。
可她万万没想到,苻云度拿来的竟是已经受着供奉的牌位。她这个做女儿的,连个牌位都没来得及给阿爹阿娘立,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苻云度早已悄悄备好,替她供奉着。
而且看上面的痕迹,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会被熏成这样的。
换言之,在她以为苻云度在恨着自己的那些年,苻云度一直默默地替她尽着女儿应尽的义务,让她的阿爹阿娘,也能在另一个世界,享受着香火的供奉。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夹杂着感动与好奇。
她想侧头问问苻云度,到底还替她做了多少事,是她一直未曾知晓的?
可不等她有所动作,耳边便传来了第二道声音。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孝道为先,靖疏月收起心中如潮水般涌动的思绪,恭恭敬敬地同苻云度一起跪在蒲团上。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俯身叩头,额头轻触地面,那是对长辈的敬重,也是对亲情的感恩。
“夫妻对拜!”
裴婳的声音越发轻快,仿佛在为这对新人奏响最欢快的乐章。
靖疏月在苻云度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眼中只有彼此。他们的眼神交汇,爱意在空气中弥漫。靖疏月微微欠身,向对方行礼。
她的头冠沉重,动作比苻云度慢了一步。
看着苻云度的后脑勺,她恍然想起不知听谁说起的婚礼禁忌——夫妻对拜时,拜得更低的那个,就代表着臣服,日后以对方马首是瞻。
所以,据说在对拜时,男人会故意慢一些,就等着新娘子先低头后,才会有所动作,其目的就是要“压”新娘子一头。
靖疏月不知道苻云度是否知道这个说法,但她深信,就算苻云度知道,他依旧不会改变,还是会先一步行礼,因为他的爱,从来都是毫无保留,深沉而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