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夜

“礼成!送入洞房!”裴婳那清脆欢快的声音仿若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回荡,满含着喜悦与祝福。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原来,不知何时,赵无垢偷偷溜了出去,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那声声爆竹,恰似欢快的鼓点,和着众人此起彼伏的祝福声、爽朗的笑声,一股脑地钻进靖疏月和苻云度二人的耳中,将这喜庆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浓烈。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这对新人缓缓步入洞房。

国公府别苑占地广阔,院子众多,屋子也鳞次栉比。

为了提前精心布置,给靖疏月一个惊喜,苻云度和老国公特意挑选了一处环境清幽雅致,又远离主院的院子作为洞房。

这里静谧安宁,仿佛是为他们的爱情特意打造的一方净土。

尽管苻云度早就提前表示,为了早日完成靖疏月的心愿,家具布置等一切从简,但老国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命人备齐了一整套崭新的檀木家具。

这些家具纹理细腻,质地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为这新房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典雅。

二人刚在婚床上落座,孙妈妈便端着承盘笑意盈盈地走到他们面前。

“来来来,该举行同牢合卺仪式了。”

孙妈妈的声音温和慈祥,仿若春日里的暖阳,暖人心扉。

所谓“同牢”,便是新婚夫妇共同食用祭祀后的肉食,这象征着夫妻共同生活的崭新开端;而“合卺”,则是将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夫妇二人各执一瓢,用红线相连,盛酒漱口,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要同甘共苦,合二为一,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在孙妈妈的悉心指点下,靖疏月和苻云度一一完成了这些仪式。

此时,婚礼便只剩下最后一项——撒帐。

依旧是孙妈妈负责,她端着装满红枣、花生、桂圆、栗子的竹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将篓中的东西一一撒出。

那些象征着美好寓意的果子,纷纷落在床上,也落在这对新人的身上。

撒帐,寓意着祝新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同时也饱含着对新人婚姻美满、生活幸福的深深祝福。这本是热热闹闹、讨个彩头的环节,可有一人却格外认真,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苻云度。

每当孙妈妈将红枣、花生等物撒向靖疏月时,他总是眼疾手快,要么用手稳稳接住,要么用自己的身子挡下。

见他这般举动,孙妈妈忍不住“哎呦”一声,笑着打趣道:“我的殿下,这可是彩头,得砸在身上才灵验呢,您都替姑娘接了可不行。”

苻云度却一脸认真,振振有词道:“东西砸在我身上,我们夫妇一体,这福气自然也就落在玥玥身上了。”

听他这般强词夺理,裴婳也忍不住调侃起来:“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我师父的身手至少能吊打两个你,你就算此时表现得再积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苻云度却丝毫不在意,脸上笑意如春风拂面,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娘子武功高强,身手矫健,是全天下最出众的女子,我与娘子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深情,接着说道,“但这不是我心安理得躲在我娘子身后的理由。有我在,我定护我娘子。”

这些年,苻云度除了在靖疏月面前,很少如此直白地展露自己的情绪。

众人见状,都笑着附和调侃起来。

“臭小子,你倒是一点不为自己的无能害羞。”老国公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与调侃,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外亲切。

“殿下,洞房花烛还没过,你这一口一个娘子倒是改得挺快。”裴婳的调侃引得众人一阵哄笑,笑声在屋内回荡。

“终于看到殿下和靖姑娘修成正果的这天了,老婆子我死而无憾了。”孙妈妈一边抹着激动的泪水,一边感慨万分,她的话语里满是欣慰与祝福。

至于老府医和赵无垢,老府医想说的话不太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讲,早在前一日便私下里叮嘱过苻云度了;而赵无垢与苻云度和靖疏月的关系,没有孙妈妈和老府医那般深厚,所以只是跟着众人一起凑凑热闹,随大家笑笑,并未多言。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苻云度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旁的靖疏月却难得地羞臊起来,她微微垂着头,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像天边的晚霞般迷人。

她不敢看向眼前的众人,手悄悄扯住苻云度的衣袖,轻轻拽了拽,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娘子有令,苻云度自然不敢不从,立刻乖乖闭上了嘴。

说笑打闹过后,众人也都识趣地退出房门,给这对新婚夫妇留下独处的空间。

常言道:世间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而这洞房花烛夜,又被称作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

“娘子。”

苻云度轻轻伸出手,扶住靖疏月头上那沉重的礼冠,声音温柔得仿若春日里的微风,“我帮你取下来吧。”

疏月微微低下头,柔顺地配合着他,方便他解下固定头冠的钗环。

苻云度此刻仿若在制作一件无比珍贵又精细的物件,整个人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靖疏月的头冠上。他的动作轻柔又极其小心,深怕动作稍大,就会拽下靖疏月那乌黑亮丽的秀发。

约莫过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他才终于小心翼翼地把头冠取了下来。

瞬间,靖疏月只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那几乎快要被压断的脖子终于得到了解脱。

只是额头处被印上了一个红印,显得有些醒目。

苻云度见状,心疼不已,抬手轻轻抚上那红印,眼里满是愧疚与疼惜,轻声问道:“疼吗?”

“不疼。”靖疏月连忙摆手,笑着说道。

她是谁?她可是风里来雨里去,在刀山血海中滚过一圈的靖小将军。开膛破肚、流血断腿她都未曾喊过疼,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头冠压出的红痕就觉得疼呢?

当然,这话前半句是假的……

她也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别说受那么重的伤了,就是割破手指,也会疼得钻心。

至于后半句……

其实也是假的……

她之所以说不疼,纯粹是为了宽慰苻云度。

她看得出来,苻云度在看到她额前伤痕时,眼里蕴含着多么浓烈的懊悔。

但凡她说一句疼,估计苻云度的心都得碎成无数片。

为了不叫筹备一切的苻云度太过自责,靖疏月只能咬牙将疼痛咽下去。

当然,这话多少有些夸张,这点疼,不用咬牙也能忍得住。为了不让苻云度再纠结她额前这点伤痕,靖疏月果断换了话题。

“你这头冠,还有衣服,准备了多长时间?从什么时候备下的?”

“也就是一二三四五……六年吧。”苻云度故意胡说,想混淆视听,逗她开心。

但靖疏月可不吃他这一套,目光紧紧盯着他,认真道:“你好好说,花了多久时间?”

“就五年多吧。”苻云度大概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天授二年,皇帝叫我娶侧妃的时候,我悄悄找工匠和绣娘,按着你当年的尺寸做了一套喜服。当时只是想着做个念想,不想有朝一日,真能亲眼看到你穿上它。”

“美吗?”靖疏月歪着头,眸色流光溢彩,眼里满是期待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