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这是你要找的人吗?

这是你要找的人吗?

平康里,在长安城那可是声名远扬的销金窟。

每至傍晚,余晖尚未散尽,华灯初上之际,此地瞬间热闹起来,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佳人挥动着轻盈的广袖,身姿婀娜,翩翩起舞;才子们手摇折扇,轻捻胡须,悠然吟诗颂词。

虽说这里打着青楼的招牌,却对外宣称绝无风月场所的轻浮庸俗之气,不管是丝竹管弦奏出的悠扬曲调,还是乐人翩翩起舞的优美姿态,都透着几分高雅的韵味。

当然,这不过是平康里为了招揽更多宾客而精心打造的噱头罢了。

说到底,青楼终究是青楼,哪能真的有雅俗之分呢?

它之所以能在长安城中备受追捧,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里头的姑娘们个个貌若天仙,那些名动京城的花魁娘子,都出自这个地方,引得无数达官显贵们为之痴迷,流连忘返。

齐则礼自然是这儿的常客。

这不,他刚在平康里的门前站定,里头的鸨母便立刻得了信,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风情万种地迎了出来。

“齐将军,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您啦。”鸨母娇声说道,说着,人已经如无骨的蛇一般,软绵绵地贴到了齐则礼的身上。

她虽已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宜,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反而沉淀出一种独特的韵味,比那些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女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往常她这般主动贴上来,齐则礼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半推半就地把人揽入怀中,趁机占些便宜。

可今日,齐则礼却一反常态,伸手轻轻将她拦住,随后拉着她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艳娘,我今日是替一位贵人跑腿办事,你去把那个叫碧如的小丫头叫出来,让她随我外出服侍这位贵人。”

鸨母重新站定,优雅地轻掩朱唇,娇笑着说:“齐将军,您是知道的,咱们平康里的姑娘,向来从不外出接客,这规矩可不好破呐~”

她说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就像一根无形的线,透着十足的诱惑。

齐则礼从腰间解下钱袋子,递到鸨母面前,直言道:“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当是买你们平康里不外出的规矩。”

“这……”鸨母既没有立刻应下,也没有拒绝,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就像在钓着一条大鱼,吊足了人的胃口。

齐则礼见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竟是整整一百两,那银票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直把鸨母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商人的敏锐嗅觉让她立马察觉到,今日齐则礼这边肯定有大油水可捞。况且对方专门点了碧如一人,显然是他口中那位“贵人”看上了碧如。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轻易答应,只是静静地看着齐则礼,打算待价而沽。

谁料齐则礼并不按常理出牌,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莫要得寸进尺,你楼里姑娘的身价我再清楚不过,碧如不过是个连二等都算不上的妓子,这些钱这些年都快能把她买下来了。只要她出去服侍一夜,这价码够公道了吧?”

他稍作停顿,又道,“你若是不同意,这钱也不叫你们赚了,我去别处找找,就不信这整个东市,还找不出第二个能叫贵人瞧得上眼的人。”

说着,便作势要把手里的银钱收回去。

鸨母见状,忙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连着齐则礼的手和银钱一并紧紧抱在怀中。

她满脸赔笑,解释道:“齐将军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这般也是替姑娘们担心呐。毕竟您口中的贵人,咱们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脾性,您说万一他是个喜好磋磨人的,这出去一夜,姑娘回不来可如何是好?”

“放肆!”

齐则礼厉声呵斥,“贵人岂是你能胡乱揣测的那般不堪之人。你若还想在这长安城安稳做生意,就把嘴闭上,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鸨母心中满是狐疑,暗自腹诽:“这到底是哪家的贵人?口气这般大。”

她心里虽这般嘀咕,可到底是生意人,总不好与官面上的人物撕破脸皮,哪怕是齐则礼这种手里没多少实权的人也不行。

人家好歹是陛下母族的人,真把人得罪了,虽说不至于让她这平康里关门大吉,可也必定会生出不少事端。

于是,她嘴上忙不迭地说着好话:“将军说得是,是奴口无遮拦,该打该打。”

说着,还抬手在嘴上轻轻拍了两下,那力道轻得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齐则礼懒得跟她计较,也没拆穿她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只是追问道:“如何?可愿叫你家碧如随我走?”

“愿意,愿意。”鸨母忙不迭点头,一把夺过银票,又掂量了下钱袋子的分量,顿时喜笑颜开,嘴都咧到了耳根子,“来人,去把碧如叫出来梳洗打扮,随将军走一趟。”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在鸨母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鸨母一把将人往前一扯,催促道:“还不快给齐将军见礼,若不是齐将军,你这丫头可没这等富贵机缘。”

这个名叫碧如的

女子,神色间带着几分怯懦,朝着齐则礼屈膝行礼:“齐将军。”

齐则礼摆了摆手,言简意赅道:“走吧。”

平江侯府内,花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齐鹤安与苻云度二人一左一右,分坐在上首位置。

苻云度面露不耐之色,催促道:“人怎么还没到?”

“急什么?人又跑不了。来,喝茶。”

齐鹤安一边说着,一边拎起茶壶,给苻云度空了的茶盏续上一杯。

苻云度却没接。他今日收到齐鹤安的消息,听闻齐则礼那边找到了可能是帕子主人的女子,便立刻从城外快马赶来。

可到了之后,茶都喝了一盏又一盏,却迟迟不见齐则礼把人送来,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毕竟,若是再晚些,城中便要宵禁了,他就无法立刻带那女子回别苑,只能等到明日一早。

虽说也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但把青楼女子留在王府一夜,总归是有些麻烦……

就在苻云度暗自焦急之时,平江侯府的小厮终于前来通报:“侯爷,齐将军到了。”

苻云度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回避。”

话落,不等齐鹤安反应,人已快步走到屏风后。这四扇巨幅屏风,恰好将他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露分毫。

齐则礼在侯府下人的引领下,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一见到齐鹤安,便笑着说道:“安弟,你要的人我可带来了。”

说着,他转过身,对着被他甩在身后的碧如一招手,“快些过来,见见我这位贵人兄弟。”碧如莲步轻移,款款走上前,屈膝行礼。

因着不知齐鹤安的身份,只能含糊地称呼一声:“郎君。”

齐则礼皱了皱眉,斥责道:“你们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胡乱喊什么?这可是平江侯。”

碧如虽在平康里不算出众,但长安城达官贵人的名号她还是清楚的。

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慌乱之色,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说道:“见过侯爷。”

齐鹤安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与齐则礼客套寒暄了几句。

齐则礼常年流连花丛,深知这其中门道。他心想,这个叫碧如的姑娘容貌不过中等,可齐鹤安却能因为一块帕子对她念念不忘,还想方设法将人寻到。

若是换做自己,此刻必定什么都顾不上,一门心思只想着与佳人亲近了。

他以己度人,觉得齐鹤安此时肯定也没耐心与他寒暄,于是十分识趣地主动告辞。

齐则礼走后,苻云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齐鹤安朝着那女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怎么样?是你要找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