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梦想破灭

梦想破灭

殿内只剩下苻云度和皇帝二人,一跪一立。

“府医给外祖诊脉后,惊觉外祖所中之毒,同靖疏月所中之毒,一模一样。”苻云度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极为骇人听闻,“据说,此毒乃是前朝宫中秘方,因其毒性太过霸道,早已被禁用,近乎失传。”

他接着道:“微臣斗胆猜测,刺杀外祖之人,与伤靖疏月的幕后主使,应该有所关联。”

“你可抓住人了?”皇帝脸色格外难看起来,眉宇中夹杂着慌乱,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前朝几乎失传的宫中秘方,他只想到一样——千机引。

当年韩遂从云游之人手中得来的方子。

此毒无色无味,若放在水中,服饮而下,几息之内便能要人性命,当年恭王便是栽在了这上面。即便仵作验尸也看不出中毒之相。

但若覆在剑上,毒性则只有原来毒性的两成,虽比寻常毒药霸道,但没了无声无息这个优点,寻常医者和仵作都能瞧出。

“并未,这些人身手矫健,似是武林高手,府上家丁护卫只是些行伍兵丁,对上他们根本无招架之力。被他们跑掉了。”

苻云度故意把敌我势力说得格外悬殊,皇帝疑心重,他这么说,既是在示弱,叫皇帝觉得恒王府疲软无能,连护卫都没有半点本事。同时京中多了一股不知名但武功高强的刺客,按照皇帝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性子,定然不会无动于衷的。

皇帝多半会派人去查清刺客背后主使,运气好的话,他们顺着皇帝的线索,便能知道想要刺杀他们的是何人了。

即便皇帝没查到,给他一个更加忌惮的对象,也能叫他将视线从靖疏月身上转移走。

听到苻云度的回答,皇帝先是松了一口气,心说:“没抓到就好。”

虽然刺杀邢国公之人,与他无关,但他心里有鬼,生怕苻云度审问之下,顺着毒药,将当年之事牵扯出来。

可他刚稍稍安心下来,旋即心又提了起来,不知何方势力身手矫健的武林高手混在京中,今日能刺杀邢国公,杀靖疏月,明日若是将刀剑对上他该怎么办?!

有这潜藏的巨大威胁在,皇帝再顾不上询问试探苻云度对靖疏月的态度了。相较于京中这股不知名的势力,靖疏月这个女子根本掀不起太大风浪。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这些武林高手背后主使是何人,然后连根铲除。

“你下去吧。”

皇帝将苻云度撵了出去,只剩下他一人立在大殿之中,“来人。”

内监躬身走了进来,“陛下。”

“把千牛卫大将军叫过来。”

“去把赵无垢给我叫过来!”

邢国公府别苑,老国公一觉醒来,想起已至除夕,抬眼望去,屋内却冷冷清清,不见半分红绸装点,原本还算舒畅的心情,瞬间如坠冰窖,黯淡了下去。

以往,因着国公府的主子们都不在京城,不管是京中的宅邸,还是这处别苑,逢年过节,也不过是在大门上贴几副春帖对子,便算是应景了,断不会在府中各处张灯结彩,大费周章。

今年虽说老国公回了京,可他回来得实在太过仓促。别苑的管事也是昨日才临时得知消息,又见主子重伤昏迷,一个个都慌了神,只觉天塌地陷,哪里还有心思去筹备张灯结彩、守岁过节这些事呢?

这其中缘由,老国公心里自是清楚得很。

只是,一夜过去,眼瞅着都到除夕了,府里还是这般毫无节日氛围,光秃秃的一片,这些下人也太懈怠了些!

他黑着脸,将赵无垢唤进屋内。一番询问后才知晓,并非下人偷懒,而是被靖疏月给拦下了。

老国公习武多年,纵横半生,如今竟被几个毛贼所伤,险些丢了性命,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如今又听闻有人竟敢违逆他的意思,这口气更是憋闷得厉害,当下便冷声斥责道:“怎么?我国公府如今竟要由着一个小丫头来做主了?”

赵无垢听了老国公的质问,满脸无奈,苦着一张脸说道:“公爷,这事可是您亲口交代的呀。”

老国公一怔,旋即矢口否认:“我何时这般交代过?”

“您昏迷之前,特意吩咐,国公府里一应大小事宜,暂且交由表公子做主。”

听赵无垢这么一说,老国公眼睛一瞪,刚要开口反驳,说那是交给“表公子”,又不是交给旁人。

可还没等他出声,就听赵无垢幽幽地接着道:“今早,表公子回京前特意交代,别苑里的所有事务,都已全权托付给靖姑娘。”

老国公瞬间语塞,这一人托付一人,兜兜转转竟落到了靖疏月身上。

若是赵无垢不按照苻云度的吩咐,事事都去请示靖疏月,那便是违抗了老国公的命令;可若是他听了苻云度的话……可不就是现在这副局面嘛。

“你去把靖丫头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老国公也懒得再跟赵无垢纠缠到底该不该听靖疏月的话了,既然是靖疏月不许,那他就把这小丫头叫来,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说法。

“外祖父。”靖疏月来得极快,人还没进门,声音

就先传了进来。

老国公半靠在榻边,听到靖疏月的声音,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质问道:“我听说,是你不许赵无垢张灯结彩,也不许设除夕宴的?”

面对老国公的质问,靖疏月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坦然应道:“是。”

她款步走到老国公近前,“请外祖父先屏退其他人。”

靖疏月接下来的话委实太过重要,除了老国公外,不能叫其他人听到。

老国公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心下诧异,但也依着她的意思,摆手叫屋内贴身伺候的两个仆役下去了。

待屋内之剩下他们二人,靖疏月将头上的帷帽摘下,这才有条不紊地说道:“外祖父突然回京,连苻云度都未曾收到消息,却在城外遭遇埋伏、被人行刺。而后,又有刺客在白日里混进别苑,还能准确无误地寻到苻云度所在的屋子动手。能如此精准,多半是您身边出了问题,混进了旁人的探子。”

虽说世上有“无巧不成书”这句话,可再怎么巧,也不可能幕后主使随便挑个日子,派人埋伏在城外,就恰好能堵住老国公回京的路。

先不说从邢州到京城,有几百里之遥,途中稍有耽搁,回京的日子就会有所变动;单说从邢州到京城,城外至少有两条官道可走,怎么就能那么巧,刺客正好就蹲守在老国公一行人所走的那条路上呢?

还有苻云度被刺杀的事,若不是有人提前给刺客通风报信,怎么可能她和苻云度前脚刚进厢房,后脚刺客的箭便如雨下一般射了进去呢?

巧合?靖疏月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能如此精准,背后必定是有人精心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