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如一静
一动不如一静
苻云度满眼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裴婳竟然也能信以为真。
她如此天真,这些年竟然还能将恒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没被人诓骗。
当真是个奇迹……
“所以,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裴婳问道。
“得排查清楚,皇后和贤妃之中,究竟谁最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说着,靖疏月无奈地摇头叹息,“问题在于,这两人身处后宫,想要排查她们,实在多有不便。”
裴婳沉思片刻,说道:“要不交给我来办?”
“你?”两道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裴婳左看看右看看,犹豫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不是。”靖疏月摆了摆手,“我们只是惊讶,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她下意识地将自己连同苻云度的反应一同解释了。
而苻云度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刹那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一天之内,他已经被靖疏月这些细微的举动感动了好几次。
“没错,我们仅仅是惊讶于此。”
苻云度跟着复述一遍,语气平缓却带着几分肯定。
“那……你们是同意让我去负责排查这件事了?”
裴婳眼中带着期许,再次确认道。
靖疏月轻点螓首,可紧接着又郑重说道:“不过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贸然行动,还需从长计议,细细筹划一番。”
“好呀。”裴婳一口答应下来,“动脑子谋划的事儿,我确实不太擅长,你们先琢磨,到时候告诉我具体怎么做就行。”
话一说完,裴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变,“哎呀”一声,道:“今日已然腊月二十九,明日便是除夕,宫中定会设宴。按惯例,恒王府也在受邀出席的名单之中。可今年,国公爷受伤昏迷,要是明日还未苏醒,这除夕宴,是不是该向宫中告病,不去出席呢?”
谁料,苻云度靖疏月的想法竟与她大相径庭。他们竟然打算照旧入宫赴宴。
裴婳不解,“事出有因,殿下就算告病,也说得过去吧?”
苻云度轻轻摇头,目光沉稳,缓缓说道:“多事之秋,一动不如一静。”
“啥?”裴婳满脸困惑,柳眉轻蹙,眼中满是不解之色,“这入宫赴宴与否,怎么就和动静扯上关系了?况且,既然说一动不如一静,那不应该是安安静静待在国公府别苑,别入宫才对呀?”
瞧她一脸茫然,靖疏月耐心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当下局势错综复杂。明面上,国公府与恒王府多年来并无往来。即便因国公爷受伤,身边人慌乱之下找来苻云度这个表公子,但依照苻云度和国公爷在外人面前所做的局,他们祖孙不和已久。而能入宫参加除夕宴,那可是皇帝赐予臣下的恩典,彰显着圣宠。苻云度不可能因为一个关系看似疏远的外祖,就放弃皇帝伯父给予的这般殊荣。”
“那这一动一静又是何意?”
“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就是要和往日一样,在明面上不要有任何特殊、引人注目的举动。”
说罢,靖疏月抬腿轻轻踢了苻云度一脚,埋怨道:“早就跟你说,别成天故作深沉,说话云里雾里,拽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小心别人听不懂。可你偏不听,这下差点闹误会了吧。”
正说着,靖疏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怔,裴婳听不懂苻云度说的话,那这几年,她帮忙打理王府,是怎么领悟到苻云度意思的?
她转头看向裴婳,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这几年,你们之间沟通没问题吗?”
“大多时候,都是孙妈妈从中传话,殿下亲自跟我交代的情况——”
裴婳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只有一次。”
“一次?”
“对呀。”裴婳偷偷瞥了眼苻云度,见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便如实说道,“就前些天,殿下把你带回府时,他亲自去后院,让我把府上那些不安分的人看好,不准擅自迈出后院一步。”
靖疏月闻言,沉默片刻,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西次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靖疏月眼眸一亮,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连忙看向苻云度,惊喜道:“国公爷好像醒了!”
话还没说完,苻云度像是离弦之箭,瞬间从椅子上弹起,身形如疾风掠过,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苻云度绕过屏风,快步走到老国公跟前。
老国公身上的银针已然取下,身上盖着一床锦被,原本紧闭的双眼此刻已然睁开。大概是刚苏醒不久,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他的双眼略显混浊,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
“云度?”
“外祖父,是我。”苻云度“扑通”一声,跪在老国公榻前。
老国公见状,忙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这是做什么?你快些起来。”
苻云度却固执地摇头,眼中满是愧疚之色,“是我害了外祖父。”
经他这么一说,老国公才想起之前遇刺的事,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是突发意外,怎么能怪你呢?你快起来。”
虽说老国公这般宽慰,可苻云度心中的愧疚如影随形,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依旧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屏风外,靖疏月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开口劝道:“国公爷让你起来,你就快点起来,别让国公爷为你担忧。”
苻云度闻言,先是一愣,转而看向老国公。见老国公脸色苍白如纸,却仍艰难地想要探身将他扶起,他心中一紧,连忙起身,生怕老国公因扶他而挣开伤口。
“外面是谁?”
老国公声音虚弱,却透着一丝好奇。
苻云度刚想回答,就听靖疏月抢先说道:“我是殿下的侧妃裴氏,听闻国公爷受伤,便随殿下前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