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防的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吗?
他们防的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吗?
“那位要我和大皇子相争,同时消耗我和大皇子二人的势力。若大皇子手里一张底牌都没有,那岂不是成了我一人碾压?到时此消彼长,我的势力大涨,这种事那位更不愿看到。”
“对啊!”
靖疏月合掌大喜,眉眼间的郁气彻底消散,“为了让你们彼此消耗,他把羽林卫都重新交到你手里了,那大皇子那边,他也得有所安排。说不准翰林院和枢密院的人,都不用你吩咐,他自己就会暗示下去的。”
“是,所以我们只是顺水推舟,不会引起他注意的。”
“那这些人可靠吗?会不会……”
靖疏月没直接说出后半句话,只是半遮半掩道。
苻云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调侃道:“说话说一半,可不是靖小将军的风格。”
话音落下,就见靖疏月斜眼瞪他。
苻云度缴械投降,“我错了,咱们言归正传。”
他收敛笑意,正色道:“他们过去读书时,所用笔墨纸砚都出自私塾,对私塾和授业之师心怀感激,入仕后这份恩情自然会想方设法报答。就算偶尔遇上一两个吃里扒外之人……”
他眸光闪过一丝寒光,“若是有想告发私塾之人,告发前也要考虑一下后果。其受私塾恩惠,若私塾有问题,那他们这些受私塾教导入仕之人,多半也逃不了干系。”
说白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敢说一荣俱荣,但私塾出事他们一定是俱损的。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私塾安宁,最好能多出几个能人志士,这样同窗之间相互扶持,也好过他们根基浅薄生若浮萍。
“妙啊!”
靖疏月倍感欣慰地拍着苻云度的肩膀,“你小子,这些年没少谋划啊!”
苻云度被她这么一夸,眉眼抑制不住的喜悦得意,他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生休息。”
“哎,还没说完呢。”
靖疏月扯住他的衣袖,开玩笑,宫里的事情她没问完,朝中大员之间的事情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戛然而止的话,她带着满脑子的困惑,今夜都不用阖眼了。
“朝中那些大员你打算如何鼓动他们?他们可都是人精,你我看得出大皇子和那位之间暗藏的玄机,他们更看得分明。又怎么会轻易站在大皇子身后呢?”
她语速飞快,手死死地拽着苻云度,大有一副“你若不说清楚,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
面对这样的靖疏月,苻云度也没办法,他只好重新坐回原位,耐心解释道:“自古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珍贵。”
靖疏月眼底蒙上一丝困惑,她不理解这两者和朝臣站队有什么关联。
见她不懂,苻云度又往深解释了一层,“大皇子处境越是艰难,前来伸以援手愿意鼎力支持之人,对他而言就越珍贵,也就越能得到大皇子信任,日后功劳也就越大。”
大位之争,无论是对于皇子之间,还是朝臣之中,图的都是权势二字。
而对于皇子来说,不同时期靠在他身边之人,对其信任程度自有不同,事成后愿意给到的权势也不同。
大皇子虽然此时看上去一点胜算都没有,但他出身好,又年纪最长,虽然近来未在朝中,可早年随陈王一道在朝臣中结下的交情,是其他皇子比不了的。假以时日,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所谓富贵险中求,那些心思活络,等着辅佐下一代君王的“投机者”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想通这出关节,靖疏月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但她恍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王府的属官中,文官能回乡授课,可亲王亲事府和亲帐府都是武将,你把他们遣散是为何?”
亲王亲事府和亲帐府加起来近千人,若留在府上,日后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的时候,王府也能有抵抗一二的机会,如今全遣散,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护卫和张君节这个名义上的典军,连寻常公府的势力都不如。
“他们啊。”苻云度似乎才想起来,轻飘飘说道,“他们倒是没被我遣散,都送到京郊的庄子上,种地了。”
“啥?”靖疏月傻眼,她没想到苻云度能这般草率,“你把护王府安宁者送去种地?谁来卫藩邸之无虞?”
苻云度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谁敢公然来王府造次?”
这话倒也有理,但是他们防的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吗?
大约是苻云度猜到了靖疏月心中所想,他不等靖疏月开口询问,抢先说道:“寻常人不敢造次,敢无所顾忌者,唯有那位。”
“对啊。”靖疏月想也不想地附和道。她话音落下,就见苻云度冲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般苻云度这个表情,不是要故意卖关子,就是在看旁人犯蠢。
思及此,靖疏月脑子转得飞快,拼命想自己错在何处。
“玥玥,虽不想承认,但那位已经继承大统,我们与他君臣有别。”
靖疏月心说:这还用你提醒?那位若不是登基为帝,他们也用不着绕一大圈,靠扶持新
君来替当年的事情翻案了。
等等!
靖疏月恍然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就在君臣二字。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那位真要对恒王府动手,恒王府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带着府里的千八百人,固守王府,枉顾皇命吧?
那不是上赶着往那位手里递罪证吗?持械抵抗,抗旨不准,哪一项列出来都是谋逆的大罪。
到时正好给了那位镇压王府的理由,和京中几十万禁军比起来,恒王府这点人,连一个时辰都挺不过。
靖疏月想通后,自觉错得太过离谱,她松开手一直攥着苻云度衣袖的手,开始撵人:“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苻云度被她这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气笑,他“恶狠狠”地在靖疏月头上揉了一把,把她顺滑的头顶弄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这才心满意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