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疏月细细看完,半晌说不出话
靖疏月细细看完,半晌说不出话
靖疏月愣住,顿了一下,问道:“难得什么?”
苻云度轻咳,忍着笑意,道:“难得咱们靖小将军这般自谦,怪叫人不习惯的。”
“苻——云——度。”
靖疏月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苻云度的名字,她手缓缓合拢,攥成拳头,“你想清楚再说话。”
说话间,她的拳头已经落在身侧的扶手上,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可苻云度竟然起身倒茶,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还得了?
靖疏月心生怨气,恶狠狠等着苻云度的背影,“恒王殿下,你当真不解释一下吗?”
“这有何解释的?”
苻云度轻飘飘一句话,气得靖疏月半晌没说出话来,她暗道:“好你个苻云度,真当从小到大,我只揍齐鹤安和苻云宣,不舍得揍你是吧?你等着……”
她心底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一盏热茶,猝不及防,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盏,又抬眸看向苻云度。
苻云度虚点了下她的唇,“润润唇。”
靖疏月顺着他的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唇,像是摸到一层稍硬的外壳,再严重就该龟裂了。
她赶忙端起茶盏,轻轻呷了口,又抿了抿,再触便水润了不少。
她自顾自忙活着,没留心到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苻云度眼底流转的波光。
苻云度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她的红唇,当靖疏月伸手抚上双唇时,虽无任何暗示的意味,但,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有此动作,白皙的指节和唇间的红色放在一起,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无法心平气和,一点波澜没有的。
不过,这点涟漪很快就被苻云度压制遮掩,等靖疏月再抬眸时,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叫苻云度这么一打岔,靖疏月一时忘记让他解释的事情,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朝堂之事上。
她略担心地问道:“这事稳妥吗?”
这些人毕竟只是芝麻小官,在朝野无甚根基,万一因为主动“投效”大皇子,而惹怒龙椅上的那位,保不齐这些人就被那位处置了。
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结果委实不是靖疏月想看到的。
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若是这些人因为害怕恐惧,或者被人策反收买,会不会反过来把苻云度出卖了?到时候,苻云度这些年的谋划就付之东流了。
“放心吧。”苻云度轻声说道,似乎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大致猜得到靖疏月在为何担忧,他缓缓解释:“虽说翰林院和枢密院的人擅自接触皇子,势必会引起那位的注意,但他们在朝并无根基,按照那位的性格,不会把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的。尤其是当朝堂内突然再度出现立储的声音,提出这事的,都是朝中元老,比起翰林院枢密院这些,那些朝中大员才更叫那位忌惮提防。”
“会吗?”靖疏月将信将疑,她对那位的印象一直是多疑心眼小,还真没留意到那位狂狷自大,不把小人物放在眼里的一面。
“会的。”苻云度一面说,一面转身朝东次间走去,在东次间博古架靠墙的格子上取下一本薄薄的册子。
“你看完这些就懂了。”苻云度将册子递到靖疏月面前。
靖疏月虽不理解苻云度这般笃定是为何,但还是依言伸手接过。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载了从天授元年起,御史台参奏朝中官员情况。
天授元年春,内史裴延被参有异图,斩丁都亨驿。
天授元年秋,左肃政大夫魏源,门庭每日数百人,疑聚众,查之属实,被贬荆州。
天授二年,同平章事顾之,白若衡,司礼卿崔玄理,中承魏元忠,潞州刺史苻斯,疑结党谋逆,顾白崔三人被贬,魏、苻流放。
……
天授四年,吏部尚书张易之,中书侍郎崔倜,贪赃,张易之贬江州司马、崔倜流放青州。
天授四年,中书令张朔,引术士占星,受纳贿赂,罢中书令。
天授四年,吏部侍郎李彭年,贪赃,长流岭南
……
薄薄一册,上面全是五品之上朝中官员,五年时间,涉及百余人。
靖疏月细细看完,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听苻云度说道:“你也知道,自那位登基,御史台有所怀疑便可弹劾。凡是被御史台弹劾者,无论是否证据确凿,都只有两个下场,一那位力保,全身而退。二大理寺介入,查出证据,被弹劾者伏法下狱。”
他迈步坐回原位,“但从这些年,御史台所弹劾人的情况看,能被御史台弹劾的,都是五品之上,五年来,五品之下被弹劾者鲜有。而御史台一直是那位豢养的恶犬,他们所撕咬之处,必然暗藏那位的意思。”
靖疏月点头,觉得苻云度这话言之有理,但她仍皱着眉头,心存疑虑:“问题在于翰林院和枢密院是那位一手所建,是他用来分权的关键。能进翰林院和枢密院之人,定然是经过那位选拔的,他怕是很难不会在意吧?
”
苻云度笑道:“他也是人,精力有限。”
有立储一事在前,他就算心怀芥蒂,也会暂时把心思放到朝中那些撺掇立储的大员身上。
“还有一个他定然不会动翰林院和枢密院那些对大皇子示好之人的原因。”
“什么原因?”靖疏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