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么死的?
死了?怎么死的?
永安二十五年,靖疏月刚进宫没多久,赶上冬日上书房的先生临时告假,齐鹤安苻云宣等人闲来无事,便互相撺掇着去太液池上冰嬉,苻云度本不愿和他们一同胡闹,但架不住靖疏月一个劲说,苻云度最终还是一道去了。
不过,他只在岸上远远看着。
只是看着看着,就见齐鹤安和苻云宣两人又开始胡闹,好几次趁着靖疏月在冰面上滑的时候,偷偷伸手去拦她。
自从之前苻云度把靖疏月推倒,看着她落寞离去后,苻云度对靖疏月就有着无比愧疚之意。这种情绪在他心中发酵,久而久之,他便再不忍看到靖疏月难过受伤。
他看到齐鹤安苻云宣二人的做法,苻云度的火气“腾”地窜了起来,
这可得了?
万一靖疏月没看到,被他们绊倒,摔在冰面上,摔断胳膊摔断腿怎么办?
他眼瞧着二人又要伸手,急匆匆跑了过去,一把将人推开……
只是这一推,两人直接摔倒在地。小孩子家,摔疼自然大哭起来,哭声把宫人们引了过来。
本来他们这些人是偷摸跑到冰面上的,宫人们过来后,几人被抓了个正着。
彼时,宫里全有贵妃操持,他们这些人便被送到贵妃宫里。齐鹤安和苻云宣二人摔伤,躲过一劫。
可靖疏月和苻云度,一个是养在贵妃身边的,一个是出手推人的“混小子”,贵妃训斥他们二人名正言顺。
贵妃出自将门,说话做事向来直率,这骂起人来,也是相当有犀利的,两人被贵妃骂得狗血淋头。
他们二人当年就如现在一般,只有低头认错的份,不过趁着贵妃骂到口干,转身喝茶润喉的时候,靖疏月悄悄给苻云度竖起大拇指。
她早发现齐鹤安和苻云宣的勾当,可她那时初来乍到,还不似后来那般对齐鹤安苻云宣两人说揍就揍,那时候的她还是有些投鼠忌器,怕给家中或者贵妃招惹祸事。
她只敢酝酿着如何不动声色给他们二人一个教训。
苻云度出手正好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往事这般总是不经意重新浮现在脑海,当年他们在贵妃的责骂下,偷偷相视而笑,为苻云度的仗义出手,也为两人就此结下更深的情谊。
时过经年,曾经训斥他们的长辈已经成了一捧黄土。普天之下,能再训斥关怀他们的长辈都已不在。
他们二人如今被孙妈妈和老府医念叨,耳根子虽然不得清净,但心里却觉得熨帖。老府医和孙妈妈虽然托大,但也不敢念叨太多,惹苻云度反感,唠叨几句引起苻云度靖疏月二人警醒也就了事。
随后,二人退了出去,给苻云度和靖疏月腾出说话的地方。
他们一走,靖疏月便迫不及待拉住苻云度的手,兴奋问道:“事成了,对不对?”
苻云度笑着点头,“成了,他亲自写下手谕,命我亲自督办羽林卫军饷一事,明日我便去户部拨银子。”
他声音还透着疲倦,但他眼眸里浮动着波光,难掩的欣喜之色。
靖疏月闻言,唇角翘起,合掌叹道:“太好了!等你把拖欠的军饷要到手,发到羽林卫手中,这威信算是立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可以一边整顿军纪,一边徐徐图之。”
她兴致勃勃说完,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扬起的神采跟着黯淡下来,语气急转直下。
“不过,户部那帮人,恐怕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把银子吐出来的。”
户部的人一向人精,最擅互相推诿,当年就是先帝亲自开口,让户部拨银子,户部尚书都得先一顿哭穷,再和先帝讨价还价,最后才抠抠搜搜拿出原本的七八成。
如今,苻云度只拿着手谕,户部的人能有无数个办法和理由,拖着这件事。
一句户部没钱,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便是龙椅上的那位也没辙啊。
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苻云度出言宽慰道:“他们一日不拨款,我便一日去户部点卯,拖个三五月,你我这边拖得起,可那位,未必愿意等上三五月,看着大皇子收买人心。”
闻弦而知雅意,靖疏月当即嗅到了苻云度话里潜藏的意思,她侧过身,盯着苻云度的双眸,问道:“你的意思是,大皇子那边要有所行动了?”
苻云度没说话,只是笑得神秘莫测。
“你快说啊。”靖疏月等不及,催促道。
“韩遂死了。”
闻言,靖疏月立刻坐直身子,“死了?怎么死的?”
“自戕。”苻云度语气淡淡,仿佛这件事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自戕……”靖疏月低低重复了一遍,冷哼道,“到底是自戕还是被灭口不好说吧?”
她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大理寺的监牢,能是随便让犯人自裁的地方吗?哪个犯人被关进监牢前,没经历过搜身的环节?
想自戕,也得有能自戕的东西和机会不是?真当监牢的狱卒是摆设吗?
“是与不是,这不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吗?”苻云度勾起唇角,讥讽道,“这样的
手段,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此话一出,他们二人都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不明不白死在天牢的恒王妃,还有不等圣裁便自我了结的恭王。
皇亲尚且如此,寻常进了监牢之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自戕”的,大理寺的监牢当真是食人血肉,吞人性命的魔窟了。
“韩遂死了,那韩家的其他人呢?”靖疏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