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这还是咱们殿下吗?

这还是咱们殿下吗?

靖疏月正打算开口询问,就听苻云度淡淡道:“两日前,御史台上书弹劾韩遂私建逾制宅院,当天早朝未下,枢密院便带了一队千牛卫前去调查。”

靖疏月有些不解,韩遂的事情是她们亲手谋划所致,如何同皇帝让苻云度操练羽林卫一事联系起来的?

只听苻云度接着说道:“在其开明坊的私宅中,发现大量金银和郊外田庄地契,院内全是孔武有力的家丁,不见一个丫鬟婢女。枢密院又派人按照地契去查对应的田庄,发现田庄也都以青壮庄户为主。”

嚯!

这么多壮年男子,分别藏在私宅和田庄内,还有大量金银,有钱有人,莫说当今那位生性多疑了,便是换个性格大条之人,听到这事都得嘀咕嘀咕。

哪家好人,私宅不放美貌婢女,只留家丁护卫啊!

还有田庄,一般情况下,庄户都是一大家投奔到一个田庄下,理应老弱妇孺皆有才是,如何能只有青年男子?

韩遂这般安排,是觉得自己深受皇帝信任,有恃无恐。还是自觉权势滔天,胆大妄为了?

不管是那种,如今这些被翻出来,就是实打实的罪证,不用皇帝借题发挥,直接就能给他定罪。

只是可怜了大皇子,前有被亲爹抢了女人,后又被亲外公作死连累。如今,在他那本就对他有所提防的亲爹心里,他应该被彻底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了。

怪不得狗皇帝要让苻云度接手羽林卫呢。

原来是舍不得再提一个亲生儿子起来,让他们兄弟相争,拿苻云度当棋子呢。

驱虎吞狼,一石二鸟,当真是好手段。

靖疏月拉住苻云度的衣袖,问道:“你答应了?”

见苻云度点头,她的手不自觉用力,将衣袖攥得更紧了些,指节泛白,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答应呢?你看不出,你那不安好心的大爷是给你设套吗?他用你和大皇子去对抗,看你们二人斗斗到两败俱伤,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她说得太急,一不留神被口水呛了下,连连咳嗽起来。

“你慢些。”苻云度一边轻轻帮她拍背,一边示意孙妈妈倒水。

孙妈妈眼明手快,立刻将茶水递了过去。

苻云度伸手接过,将茶盏缓缓递到靖疏月唇边,“喝点水压压。”

“我……”

靖疏月想说话,又被一阵咳嗽打断,她本就胸前受伤,此事如今猛烈咳嗽,牵扯到伤口,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她眼前一黑,若非手一直抓着苻云度,借着他及时稳住身形,不然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牵扯到了?”

苻云度察觉她的情况,伸手半扶半揽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去叫府医。”

这话自然是冲着孙妈妈的,孙妈妈转头便要朝外走去。

“别去。”

靖疏月出言拦住,她靠着苻云度,摆了摆手,“就是咳得厉害,扯到了而已。没什么大事,不用麻烦府医了。”

孙妈妈朝苻云度看去,见他微微摇头,孙妈妈心领神会,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苻云度!”

靖疏月虽没看到苻云度的小动作,但看孙妈妈这样的架势,如何不明白是他暗暗指使的?她气得拍了苻云度一掌。

“让府医瞧瞧,你我都心安。”苻云度柔声道。

靖疏月撇了撇嘴,故意和苻云度唱反调:“不用他瞧,我也心安。”

“是是是。”苻云度连连应和。

他笑道:“咱们靖小将军,铁骨铮铮,刀山火海闯过的人,根本不把寻常小伤放在眼里。”

靖疏月听出他话里暗藏着讥讽调侃,她怒而抬头,忿忿地盯着苻云度,嗔怒道:“苻云度你讽刺我!”

苻云度眉眼略弯,语调微微上扬,“靖小将军还能听出我这话里的嘲讽呀?我以为你这般威猛,会把我方才的话当夸奖呢。”

“苻——云——度!”

靖疏月一字一句,手指在空中虚抓一把,缓缓握成拳。

“我错了,我错了。”

苻云度识时务,当即连连认错,好声好气哄道:“靖小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等下乖乖让府医瞧瞧,好不好?”

说“好不好”三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压低声音,配上他眸中深情款款,这三个字落入靖疏月耳中时,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羽毛,涌入她的脑海和心田,蛊惑着她的思绪,在她心底撩拨着。

“好……”

她下意识说道,此时的她也说不出第二个答案。

苻云度挑眉,唇角勾起,得逞地笑着,上次他便发现,这个办法对靖疏月格外好用,这次再试,果然百试百灵。

见他这般笑着,靖疏月忽然心神清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苻云度耍了。她翻着白眼,在苻云度胸口锤了一记,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从苻云度怀里挣脱出来。

她开口骂道:“苻云度,你就是个……”

说到这里,她卡壳了,张了张嘴,好半晌想不到一个贴切的词

,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地吐出“无赖”二字。

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看词到用时也觉少。枉她每日顶着星辰去上书房读书这么多年,竟然骂人的时候词穷了。

苻云度被骂无赖也不恼,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老府医进来时,看到这样的他,顿时目瞪口呆。

老府医诧异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孙妈妈,无声询问:“这还是咱们殿下吗?”

不怪他反应如此之大,他每次过来,面对的几乎都是同样场景——昏迷的靖疏月,和阴鸷的苻云度。

在他眼中,纵然靖疏月回京,苻云度仍半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个成日阴着脸的恒王殿下。

孙妈妈则不同,她几乎一直在靖疏月身边,早就见到因为靖疏月而日渐开朗的苻云度,她淡定点头,示意老府医莫大惊小怪。

老府医哼了一声,重重的呼吸,吹得胡须颤了颤,他捧着药箱直接走到明间靠墙摆着的八仙桌前,将药箱往上一搁。

回头见靖疏月这个伤患仍站在原地,一点没有主动看诊的意识,老府医又是一哼,冲着旁边的椅子扬了扬下巴,“还不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