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沐煊 作品

整整十日,你都下不了床

整整十日,你都下不了床

靖疏月轻咳,“我当年虽没看出玉佩所属何人,但认出了上面内造的手艺。故而同恒王叔给我的那些证据,一道交给先帝了。”

她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颈,十分不解地说道:“可先帝当年,对这玩意一点反应都没有。”

非但如此,这东西甚至被先帝随手丢在一旁。

可按照常理推断,既然此物是先帝赐给某个王爷的,那它被靖疏月在北狄人身上找出,先帝应该有所警觉才是。总不能将其当做是北狄人偷盗所得吧。

苻云度替先帝开脱道:“将作监每年制造玉佩无数,先帝一时没认出也正常。”

靖疏月叹了一声,无奈耸肩,“可能吧。”先帝到底是真精神不济没认出此物也好,还是有其他考量故意无视也罢,总之他老人家走了这么多年,这时候再纠结他是如何所思所想已经没有意义。

只是可惜她没能早些知道此物来历,不然顺藤摸瓜查到所属之人,便可知道同北狄人来往密切的,到底是陈王还是恭王了。

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得靠抽丝剥茧的本事,一点点猜测当年的真相。

苻云度见靖疏月眉头紧锁,一副惋惜的样子,他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办法:“其实还有办法确定你当年捡到的玉佩所属何人。”

靖疏月眼前一亮,满眼希冀地望着他。

“将作监习惯将做制之物的图纸和去向登记造册,只要你还能准确回忆出那玉佩的花纹图案,便可对着将作监的图纸查到物主。”

闻言,靖疏月便是长长一声叹息,“时隔多年,我早就记不清上面具体的花纹了。”

苻云度大概猜到了这种可能,他淡淡道:“那便还有第二个办法,假设当年丢失玉佩的是陈王,恭王那块定然在抄家时,被大理寺一并收走,并且登记在册的。”

靖疏月点点头,“有道理。”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最近朝中休沐是什么时候?”

苻云度粗粗算了算日子,道:“初八。”

“初八我偷摸进趟宫,溜进大理寺查查。”

不等靖疏月话音落下,这边苻云度已经提出异议,“你身上有伤,去大理寺调查的事情,交给我。”

靖疏月叹息一声:“我的恒王殿下,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寻常人无法入内,王公大臣进出是要登记的。你无缘无故在休沐日进宫,上赶着引起那位的注意吗?”

“我进宫需要登记,你不用……”苻云度话还没说完,看着靖疏月微微挑起的眉毛,剩下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她当然不用,这位在宫里住了好几年,将宫中每个角落都摸了清楚,哪个门戒备宽松,从何处宫墙方便爬,从何处躲过巡逻的侍卫,这位比谁都清楚。

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能在陈王和恭王同时把控宫门的情况下,将证据递到先帝面前。

眼见靖疏月成了唯一人选,苻云度只好退了一步。

“此事不必急在一时,等你伤养好一些,再冒险吧。”

靖疏月啧舌,愤恨道:“这事怎么能不急,很急!早些确认,你我便可安心部署谋划。”

说完,又担心苻云度拿她的伤势说话,忙拍拍胸脯,豪迈表示:“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这次只是肩膀被捅穿了而已。想当年,我被刺客当胸一箭,都穿堂了,不也没几日便活蹦乱跳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苻云度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眸色幽深,道:“整整十日,你都下不了床。”

靖疏月诧异,“怎么久吗?”她一直感觉就是几日而已。

苻云度点头,这事靖疏月不记得,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永安二十九年秋闱,苻云度和靖疏月在林子里遇袭,准确说那些人都冲着他而来,靖疏月同他一处,被捎带而已。

他们当时一时贪玩,身边没有多少护卫,而刺客人数人多势众,眼瞧着己方有颓势之态,靖疏月当机立断,同苻云度换了马,又将他的披风扯下系在自己身上,带着刺客在林子里兜圈子,让苻云度趁机去寻救兵。

等苻云度再回来时,她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一支白羽箭。看到那幕,苻云度几乎是连滚带爬从马上走到靖疏月面前……

后来,靖疏月在床上躺了多久,他便在床前守了多久。连贵妃都看不下去,多次劝他去偏殿休息。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觉得懊悔,恨自己当时习武不精,没保命的手段,害靖疏月屡次以命相救。

靖疏月看出苻云度又在自责,她探身,拍拍苻云度的胳膊,宽慰道:“你不要每次提到此事都自责不已,我习武一为强身,二为锄强扶弱,遇到危险,自然由我这个武功高强的人顶着了。”

她说完,冲苻云度眨眨眼,笑得狡黠,调侃道:“总不能把连兔子都不敢杀的小皇孙留在原地,同刺客周旋,不是?”

原本被靖疏月这侠义风范,弄得有些感动的苻云度,顿时觉得自己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满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以舌顶腮,眸底闪过无奈之色。他早该想到的,

靖疏月这人宽慰关怀的模样维持不了多久,都是“趁其病要其命”的。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就在苻云度忿忿不平时,靖疏月这边因为提起往事,不由唏嘘起来,“恒王叔武功高强,怎么到你这儿就死活学不会呢?”

苻云度没吭声,他不想这时候给靖疏月提供任何回应,不然靖疏月一定会顺杆爬地翻出多年前的旧账,继续嘲笑他的。

这世上总是事与愿违的,他这边没有接茬,奈何靖疏月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便想到了他习武的具体趣事。

“听王妃说,你八岁那年,恒王叔教你扎马步,冬日衣服厚重,王叔前脚教你如何扎好马步,后脚一扭头,你已经一头栽进雪里,和一个糯米团子似的。”

苻云度朝后一仰,靠着椅背,仰天长叹,生无可恋地想:“母妃,这样的事你都告诉她,是打算让你儿子这辈子都被儿媳妇调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