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里，你我二人该是什么关系？
在你心里，你我二人该是什么关系？
“苻云度。”靖疏月低声唤道。
苻云度看着她，眸底都是担忧之色。
靖疏月抬手，轻轻落在苻云度的肩上，“当年受得伤可有好全？”
“好全了。”苻云度柔声道，“他们到底没下死手，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倒是你，连日折腾，心脉受损，伤口开裂，需要好生注意才是。”
靖疏月没说话，放下手，偏头靠在他的肩上。
苻云度目光狠狠一凝，落在靖疏月身上。原本搭在靖疏月背上的手忽然僵住。
靖疏月闭上眼，抵在苻云度肩头，不着痕迹地蹭去了眼前的水汽。
“玥玥……”
靖疏月轻声道：“什么都别说。”
她声音虽轻，语气却十分强势。唬得堂堂恒王殿下一声不敢再吭。
靖疏月长长舒了一口气，肩背慢慢放松下来。
“苻云度，我累了。”
她靠着僵硬到不敢动弹的苻云度，合上眼，“就这么借我靠靠吧。”她声音极轻，仿佛一声呢喃。
苻云度被这一声搅得心头一软，手从她的后背移到肩头，轻轻将人揽在怀中。
靖疏月一动不动，只是靠在他肩头的地方又多了一片湿痕。
苻云度感觉到她将全部的力道压在自己肩上，可依旧没有多少分量，轻飘飘的，可怜又吓人。
屋内寂静无声，但此时却是胜却有声。
苻云度感觉着靖疏月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稳，又慢慢换成习武之人的调息敛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了。”靖疏月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她垂着眸，不敢和苻云度对视。“我就是……”
她想给自己找个借口，但不等她说完，苻云度轻轻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肩上。
苻云度温柔地拍拍她的头，“让我再抱抱吧。”
“嗯？”靖疏月诧异，不明白苻云度这话是何意，她想抬起头看看苻云度的神情，却被他再度按在肩头。
听他轻声叹道：“这些年，无数个夜里梦中，我都梦到这样的场景。梦到你不曾离开，梦到一切都未发生。你就这样靠着我，咱们春日泛舟，夏日听蝉，秋日赏月，冬日看雪……”
他顿了顿，话锋倏地一转，“可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猛然惊醒。梦醒时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苦楚的厉害。”
“苻云度……”
靖疏月想开口安慰，可喉间想是被堵住似的，酝酿半晌，也只吐出他的名字。
“不用安慰我。”苻云度低头，本是想看靖疏月的表情，却不小心在她头顶落下一吻，霎时间，他心头一阵柔软，眼睛里的柔情如春日雪融缓缓化开，蔓延了出来。
“我是男子，许多事本该由我来承担的，也该由我护着你。可我窝囊至极，让你一个人走南闯北查明真相，害你苦苦支撑。我对不住你。”
靖疏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你对不住我什么？你虽是男子，可也没有要把我的责任一同揽下的道理。再说我有手有脚，又有武功，有自保的能力，不用你护着的。”
说着她伸手举起拳头，冲苻云度扬了扬，用来佐证她有能力的话。
苻云度眉眼稍弯，眸中含笑，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拳头包住，“是，你有能力。可我还是想保护你，或者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来做你后盾。如何？”
“这还差不多。”
靖疏月心满意足，亲昵地在苻云度脖颈间蹭了蹭，这样温馨美好的时刻，太难得了。就好像一场梦。
“如果是梦，就让我晚一点醒来吧。”她在心中暗暗说道。
忽然，她想起苻云度刚刚的一句话，满眼希冀地抬起头，望着苻云度的脸，“你刚刚说‘后悔让我一个人走南闯北查找真相’，你知道我这些年在做什么？”
“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她墨色的眸子更加亮了起来，“那你也知道，我想替我阿爹伸冤？”
苻云度点头，“靖将军戎马一生，守护大魏几十载，他若是通敌叛国之人，我是万万不信的。”
说着，他低头看着靖疏月的脸，眉宇又柔和了几分，笑道：“当然，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嫉恶如仇的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子，故而从你的身上就能窥得大将军几分。再者，若他真有坏心，又怎会让唯一的女儿涉险？”
听着他一层层分析，靖疏月由衷感慨：“你倒是想得通透。”
“嗯？”
苻云度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她忽然这样感慨，这个时候，她不该是感动或者欣喜吗？
靖疏月叹了口气，缓缓道：“听完你的分析，我是既高兴，又酸楚。”
这话弄得苻云度更加迷糊了，高兴好理解，可这“酸楚”从何而来？
靖疏月望着他的双眸，手指不停地抠着他胸前的团花暗纹。
“高兴是在替我阿爹高兴，他如今遭人陷害，声名狼藉。可你仍能从仇恨中挣脱出来，相信他，这点很难得。从你这里，我猜想这世上或许还能有如你一般
坚定相信他的人。”
“一定会的。”苻云度坚定道。
靖疏月点点头，笑了笑，但接着表情有些为难起来，“可就是因为你分析地头头是道，我心里竟然莫名有些难受。我以为凭你我的关系，你如果相信我阿爹，一定是无条件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原本直视着苻云度眼睛的她，慢慢低下头，“我知道这种想法有些幼稚可笑，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它想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说完，低头等着苻云度的反应，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只言片语，她不解地抬头，正好撞上苻云度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
她扁了扁嘴，问道：“笑什么？”
苻云度沉默，只是继续笑着看她。她被他的笑弄得有些发毛，没好气地在他胸口锤了一记。
“这么好笑吗？”她气呼呼道。
靖疏月动手后仍不解气，愤愤地从苻云度怀里挣扎出来，“没劲，我不理你了。”说着，她就要抬腿往里走去。
“别走别走。”
苻云度好脾气地将人拦住，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双眸，颇有耐心地解释起来：“我笑也有两层含义。”
他忍不住又笑起来，“一是，我从你口中听到‘你我之间的关系’这句话。”
靖疏月不解，这一句话有什么问题？
她正困惑着，耳边继续传来苻云度的声音——“所以，玥玥，在你心里，你我二人该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