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咱们生死局!
父债子偿,咱们生死局!
看着靖疏月泪如雨下,苻云度只觉自己一直揪着的心,被彻底撕裂,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靖疏月面前,伸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却不想被靖疏月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
“抱歉,一时失态,请恒王殿下见谅。”靖疏月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可态度已然疏离。她背过身,一把将脸上的水渍抹掉。
苻云度看着她的动作,手指在空中颤抖,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倒是靖疏月给他下了逐客令。
“天色不早,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失体统,还请殿下移步。”
苻云度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从靖疏月嘴里听到“有失体统”四个字,想当年,她从宫里溜出来,拉着自己夜游长安城,酒馆茶肆流连,哪时不是“孤男寡女”?如今倒是介怀起来?
他想了一瞬,忽然想明白靖疏月为何这样说了——她是在找借口将他赶出去,然后从王府逃出去。
想明白这点,他沉声提醒道:“京中如今有宵禁,夜出者会被金吾卫拦下盘查。你若是被发现,不但出不了城,还得被拿下关起来。”
“嗯?”
靖疏月微怔,诧异地看着苻云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不过转而她就明白过来。苻云度这个是当她想偷偷离开王府啊。
开玩笑她又不傻,就自己这个样子,没药撑着,翻墙都费劲。大晚上跑出去作什么?
再怎么也得等天亮,雇个马车,平安稳妥点赶路啊!
“多谢恒王殿下告诫,我也有句告诫送给恒王殿下。”
她两只手互相掐着,指尖泛白,可语气却极为平静,一字一顿道:“殿下如今已有妻室,该学会避嫌才是。”
苻云度忙说道:“玥玥,我和裴婳……”
不等他说完,房门突然被人“啪”地推开,一道人影冲了进来,屋内两人吓了一跳,都顺着方向看去。
是裴婳。
苻云度大概是觉得被人突然闯入打搅了他的计划,他皱了皱眉心,冷脸正准备质问裴婳。
却不想对方先一步开口,将他噎了回去。
“殿下,这件事我来解释。”裴婳长出一口气,站在靖疏月面前,目光死死盯着她,眼眸里的神色极为复杂,有恨意,有不屑,还有莫名的倔强。
她道:“靖疏月,我虽然恨你,但还没龌龊到会做抢人心上人的事情。我只是恒王殿下名义上的侧妃。”
嗯?
靖疏月愣了一瞬,按本朝律,亲王妃和侧妃是要上由皇帝批准,由宗正寺上谱牒的。她既成了侧妃,便是实打实的,这个“名义上”是从而来?
她正困惑着,只听裴婳接着说道:“两年前,陛下突然赐下三个宫女给殿下为妾。殿下无法拒绝,只得将人安置在后院,当做闲人养着。可她们仗着是陛下所赐,成日在府里兴风作浪,王府被搅得不得安宁,一度成京城人的笑柄。
靖疏月眉心拧了起来,陈王……不对,该叫陛下的,那位陛下是怎么想的?都说他怜悯苻云度失孤,对苻云度颇为疼爱,赐诸多恩典。
可哪有堂而皇之给未婚侄子塞小妾的道理?未娶妻先纳妾这种犯忌讳的行为,传出去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他这是有多不希望苻云度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回来?
“先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忍看她独子受旁人指点,便主动和殿下提出愿意入府做引礼舍人,掌管王府礼仪。我是功臣之后,陛下怕叫将士们寒心,不好对我苛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知道谁把这事大肆传了出去,最后竟然成了我对殿下一片痴心,入府看似处理礼仪,实则是同那些女子争风吃醋。这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后,下旨赐婚,就这样我成了恒王府的侧妃。”
裴婳一口气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末了怕靖疏月还不理解,补充道:“我和殿下从未圆房过。当真是名义上的关系,等日后他娶到两情相悦之人,我就假死从王府脱身。”
圆房?
这个词靖疏月走南闯北时,倒是从一些不太正经的茶肆说书人口中听到过,大概只有“圆过房”才是真夫妻……
所以,裴婳的意思就是她和苻云度,他们还不是“夫妻”?
苻云度看着一脸懵懂的靖疏月,神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他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我和裴姑娘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各过各的。至于后院其他人,我更是见都没见过。”
靖疏月扫了他一眼,没接话,心说:你和我解释什么?和谁过关我什么事?
这边裴婳见他们二人眼神交错,担心靖疏月没听清,喂了一声,仰着下巴,傲慢问道:“靖疏月我可解释清楚了?”
靖疏月没料到眼前这幕,呆呆点了点头。
转而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前因后果说得很清楚,如此她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掺和到别人两口子之间,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裴婳心满意足:“解释清楚就好。我
裴婳坦坦荡荡,绝不是卑劣小人。既已说清,你便该清楚,我裴婳不欠你的,而是你们姓靖的欠我裴家。”
“裴婳,这事……”苻云度闪过一丝担忧,想开口阻止裴婳,却被她快速打断。
“殿下不必多说,我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你托孙妈妈说的那番话,我听不懂。朝堂那些弯弯绕绕我想也不明白,大理寺既说逆王和靖弛是通敌叛国的贼人,那我便恨他们,找他们替我亡父报仇。父债子偿,不单是靖疏月,若是叫我碰上逆王府那些,一样找他们拼命。至于靖疏月……”
她故意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苻云度,对方满脸担忧中夹杂一丝求情的意思,她摆了摆手,大发慈悲道:“我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加上恒王府于我有恩,看在恒王的面子上,我可以等你养好伤。到时候,咱们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