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梦到京都
送梦到京都
岑烟一笑:“皇上的婚事不也还没有着落吗?”
“总之,我的婚事,皇上就不必担心了。”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事,她面上更加柔和,唇角的弧度有一瞬的想要隐藏却又抑制不住:“……也不会太久。”
听得她这句话,岑霖挑了挑眉:“莫非……”
岑烟一笑,糊弄了过去。
岑霖眼看着她走出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项寻的死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这样也好,当初那个样子,他们都觉得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分不开了,能看开总是好事……
他再度埋进堆成山的折子里去了。
雨已经停下,忙活了这么一通,竟然才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更不可置信的是……竟然真的是这般顺利。
王府的地上还有几滩水渍,但砖石铺就的路比之后面潮湿的泥土已经干了不少。
用过饭后,岑烟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将头靠近一侧的绳结,这个姿势其实并不舒服,但她晃晃悠悠地倚靠在那里,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角度了。
旁边廊架上的紫藤花被雨摧残过一上午,已经打得遍地都是残花。
在缓慢晃动的秋千上微微荡着,脚尖时不时点在地上,岑烟觉得有些困乏。
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分泌出一丝湿意。
被水洗过的一草一木都更加清晰,颜色充溢,湿气丛生,其中最显眼的人几乎要凝出世间最浓烈的墨彩来。
“主子。”
岑烟闻言,缓慢的睁开了眼。
宁一这回带了个黑衣人回来,只是那黑衣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寻常最该露出的眼睛也用布条挡了干净。
岑烟有些疑惑地多瞧了他几眼:眼睛看不见还怎么走路?
但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她接过信件就随手拆开,看了起来。
【言言,见字如面。
……
赤日翻残月,杨花若寒酥。
惊离凉夜久,送梦到京都。
言言,相思难解。】
面对他半点不加含蓄的用词,岑烟如今已经可以很自然的面对了,即便最后那一句‘相思难解’读起来十分让人赧然。
项寻往往在写完了在那边的流水账后,就开始夹带私货,他有时会写长篇,有时则是像现在一样夹带一句,那多罢是忙起来了时间不够用。
只是……
岑烟想掩饰自己笑意的时候才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怎么还不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宁一递完信之后就照常走了,这黑衣人怎么没反应?
面对她的问话,黑衣人没有任何反应,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像个假人。
岑烟刚要开口:“难不成他们没教过你……”
等等,他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岑烟忽而从秋千上直起身子,凝神瞧了他一眼,可他裹得实在是太严实了,光从身形怎么能瞧出什么。
见她像个受惊的松鼠一样,松鼠抱着松果对敌人警惕,她拿着信对他瞪圆了眼。
黑衣人忽而笑了一声:“……言言?”
听得熟悉的声音,岑烟下意识微张了口,面上止不住的讶异。
黑衣人一把撤下自己的面罩,光洁的下半张脸上,是一抹挂在熟悉的位置上的笑,唇上是熟悉的殷红:“惊喜。”
“项寻?”岑烟张了张口,呆呆地眨了下眼睛:“你……”
项寻笑着走进她,一手抓在了她方才倚靠的绳结上,委屈地抱怨道:“我给言言写了好多封的信,可是言言一封信也没有回过我。”
“……”这段时间很忙,本该是理直气壮的,但他这样问了,岑烟忽然有些心虚。
项寻又是笑了一声:“言言真狠心,我每天晚上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岑烟一惊,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周围,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唇。
因为位置的关系,她也从刚才几乎被拥在怀里的姿势站了起来,但身高还是不太够,只能踮着脚,项寻忽而自己低下了头,让她踩在地上的实处。
岑烟面上害羞极了,红了一大片:“别说了……我错了……”
项寻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声音轻轻,低着头朝她更凑近了些:“牙牙……恩可爱。”
声音被捂在了她的手里,前面的字都是含糊不清,但呼气和震感弄得她掌心麻酥酥的,下意识偏离了一下,听清楚了最后最清晰的两个字。
可爱个鬼!
岑烟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手。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项寻都很得意,但偏偏看不见他的眼睛,轻咳了一声:“你眼睛上的东西不摘掉吗?”
项寻笑着将手绕在脑后,将布条带子解开了:“忘了。”
岑烟:“这样也能看清吗?”
项寻嗯了一声,而后将自己解下来的布条,轻轻盖在了岑烟的眼睛上。
“原来……”原来戴着这个东西,就跟蒙着一层纱一样,一点都不遮挡视线。
岑烟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项寻噙着笑朝自己凑近,而后唇上便落了一个轻飘飘的吻,一触即分。
她的话堵在了嗓子里,唇上也密密麻麻痒了起来。
“言言蒙着眼的样子太好看了,不自觉就……抱歉。”项寻忽而收了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分明就是故意逗她的!
岑烟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胳膊,而后者纵容地笑着:“我错了。”
项寻立刻认错,而后将岑烟拥进怀里:“楚皇惜命,那堆皇子都等着他死,我说要去蓬莱找药,他便放出来了。”
分开了几天,自然是想他的,拥抱着时,岑烟脸上忍不住挂着轻松的笑,但她又觉得此刻不该笑,便憋了回去:“这么假的谎话,他竟然也信?”
项寻应声:“反正在他的心里,我现下是比他的那些皇子强多了,我越不在跟前,他才会越念着我。”
岑烟拍了拍他的背:“我这边都差不多了,只要曹覃定罪,事情就都结束了。”
“那事情完了之后,言言要一直留京吗?”项寻松开了这个拥抱,看着岑烟的眼睛,转而牵起了她的手。
岑烟笑了笑,二人终于结束了在外面无处可坐的相聚,进了屋内。
她现下也不困了,拉着人坐下后,托着腮道:“当然不是……不过我想陪着皇祖母,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想不到可以留她更久一些的办法。”
项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知晓太后的寿命不多了。
他轻轻道:“那言言就多去陪陪太后吧,多见见面,都会开心一些。”
“嗯……”岑烟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你明日跟我一起进宫吧?”
项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入口,差点没呛到,他惊疑不定地放下杯子:“……我……去做什么?”
岑烟笑眯眯的:“皇祖母一直都很想见你啊。”
听了这个答案,项寻更加紧张了,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太后……知道……”
岑烟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拍了拍项寻放在桌上的手,安慰了一句:“不要太紧张,皇祖母不是严肃的人。”
说起来,在一起之后,他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越来越应对自如,已经是许久都没看到他这么慌乱的样子了。
想起刚才他逗她的样子,岑烟坏心眼地笑着,伸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随后看着他乖巧得有些温软的脸,轻轻在唇上亲了一下,同样的一触即发,撤离之后便要逃开,但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将她抱住了。
岑烟坐在项寻的怀里,他加深了这个吻。
她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后颈被熟悉的手托住,动作轻柔极了,岑烟闭上眼,顺着他的力道迎合了上去。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岑烟生不起什么抗拒。
只是这次时间太久,她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岑烟放在项寻后颈的双手轻轻拍了拍。
项寻依言停下。
安静的室内响起两个人的气喘,岑烟最受不了这个时候,总觉得气氛奇怪得厉害,她将埋进项寻的胸口,仿佛只要遮挡起来,就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了。
“言言可愿……疼疼我?”项寻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问道。
话音落下,却感觉到岑烟突然有些颤抖,不是兴极时那般,是怕。
她仍是怕……
项寻狠皱了下眉,心疼得紧,他掌下拍了拍岑烟的背:“不怕,不怕。”
岑烟闭了闭眼,总觉得每次都被自己的身体反应掌控很不爽,她以前没有人想亲近也便罢了,如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却总是搞得自己欲拒还迎一样……可她并非不想的。
“来。”
给自己鼓气之后,岑烟偏着头,对上了项寻的唇。
项寻没有拒绝她的吻,但在她的手想要扒开自己衣领时,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继续?岑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不行。”项寻喉结滚动了一下,拒绝岑烟……无异是世界上最令人为难的事情。
她都愿意了,他怎么倒是不愿意了?
岑烟皱着眉同他争辩:“我可以。”
项寻认真地反驳:“不可以。”
“我真的可以!”岑烟也很认真,她真诚地看着项寻,想让他看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不愿意。
但项寻只是克制地将她抱回了地上,拒绝了。
岑烟重重地抿了下唇,两边脸颊都因此而鼓起,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项寻心中在笑……其实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但他不想逼岑烟,要给她适应的时间,慢慢来才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