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门
走后门
“碳够不够？”岑烟边批着他的字，边问了一句。
项寻走完神回来正听到她这句，看了眼她仍停在纸上的目光，知晓点头她是看不见的，于是开口道：“够的，他们都因为姐姐很照顾我。”
“料他们也不敢，但凡有什么短的只管跟我说。”岑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她拿笔一个圈一个圈的勾着：“就这些字再练练就好啦。”
批完了她才擡起头，无事一身轻的晃了晃悬空的腿。
她今天穿的是件雪青色的厚袄，人看上去都大了一圈。
曹覃还被迫在家待着，不知道何时能返朝，许是因为这个，哪怕岑烟当初口中答应的轻易，事情一直不见好转，她们也都学乖了些，没再凑到过岑烟面前。
只是曹晴仍旧去得十分勤快，不过也是十次里面只见那么一两次，慢慢的她也摸索出规律来，一个月就只去那么几次，岑烟愿意先给她一点甜头尝尝，就不温不火的相处着。
跟岑禹撕破脸就算了，再跟曹晴撕破脸，那不就彻底分崩离析了么。
须得天时地利人和才好结算，这还是曹晴教给她的。
旁的倒没什么，倒是来找项寻时，主殿里的那两个质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很是烦人。
岑烟趴过去看项寻订正着刚才画圈的字，一个字要抄写上十遍，但他每一次的落笔都很认真。
许是演着演着，她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骄纵是真是假了，突然就哼了一声：“他们不在自己那好好呆着，大早上的出来遛弯？骗谁呢......”
岑烟说的是他们拦着路不让她走的事，说说话本没有什么，可他们话中明里暗里都在说项寻的坏话，这就没意思了。
自己真像人傻钱多的主吗？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要听别人的话来评判项寻的好坏。
岑烟这样一抱怨，项寻就知道她在说谁了，今早上过来肯定又遇见那两个阴魂不散的了。
他停下笔，略显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些低调的显摆：“他们也知道姐姐对我好。”
这是真话，岑烟对人好起来……可真是让人无法抗拒，而其中给的好处，怕是没人不眼红。
项寻笑着，盯着自己笔迹的眼睛却是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暗色。
岑烟没注意，她很嫌弃地看了窗外一眼：“我愿意，关他们什么事？一点眼色都不看......”
她明白他的意思，项寻如今就是很打眼，宫里多少人都说他是一步登天，难听的话倒是没传到自己耳朵里，料想也不会好听到哪里。
他们又不知道项寻多乖，可不是随便一个人来找，她都愿意养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害臊。
哼，还是我们阿寻好！
岑烟一把掐着项寻的脸，忍不住笑了，复又绷起脸：“你只管离他们远远的，听见了吗？”
项寻左右脸颊都在她手里捏着，含糊说不了话：“唔，珠造了。”
岑烟又乐了起来，她松开手：“真乖，等着啊，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项寻轻轻揉着自己的脸，有些好奇。
“惊喜怎么能提前告诉你呢？”岑烟微挑眉尖，同他卖着关子。
项寻也没追问，他笑了笑，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那我等着姐姐。”
今日的事情完了，岑烟也在这里不欲多待，她随着天边那道落日余晖，一道出了宫去。
回去没多久，刚换了衣裳准备看书，就听得外头有了动静。
让若风将人带进来，果然是曹晴又过来了……她倒是不嫌冷，岑烟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衣裳，并不觉得这有多暖和。
国公府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人，至于这么注意形象吗？还是她抗冻，不怕生病？
曹晴笑着上前：“烟儿妹妹。”
岑烟收回眼神，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表姐怎么过来了？”
身后的丫鬟站了出来，曹晴掀开了盒子：“刘记的糕点不错，我们今日上街，给你带了一份。”
虽然只是一份糕点，但也是舍得掏钱了，这可不一般。
岑烟心中好奇，态度也少了几分随意，她让若风接了，扯了一抹笑出来：“那就谢过表姐了。”
“哪谈得上谢，马上过年了……烟儿妹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也好早早挑选。”曹晴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右手的桌上，笑着看她。
闻言，岑烟更奇怪了，曹晴这样这相当于是下了血本了。
是有什么事想要求她不成？
面上不动声色，她想了想，道：“想不出来，表姐随意就可。”
曹晴笑着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烦躁。
她等了又等，却也不见岑烟有想回礼的意思。
只得又开口道：“今年冬天冷得厉害，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岑烟接了她的话，淡淡道：“说不准，往年都是很少下雪的。”
曹晴吐了吐舌，偏头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我倒是很期待下雪的，到时候妹妹可有时间？咱们几个能一处打雪仗玩玩。”
时间……岑烟搭在小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是了，她的目的是迎春宴吧。
前世她拿曹晴当姐妹，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自然是带了她过去的，当时皇祖母很不同意，可到底也没有说些什么，宴上也是照常赏赐下了东西。
岑烟记着……曹晴的好名声就是自那时传出去的，而后更是如火如荼。
可是她这一回不带她了，曹晴又该如何呢？
没有等着曹晴那不知道要磨蹭到何时才敢提起的话题，岑烟径自道：“倒是不巧，没有时间……我这阵子为迎春宴的事情忙着，结束后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曹晴眼睛亮了亮，口中却道：“是我忘了，妹妹与我们不同……迎春宴是什么样子我还没有见识过，妹妹能同我说说吗？”
迎春宴是全年最大的宴会，一贯在除夕夜举办，不分前朝还是后宫，朝臣和后妃都会参加，只不过官员都排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跟后妃隔得远远的。
虽说是都参加，但除了皇室之外，也是得要接到邀请函才行，要不然几百个人坐下也太勉强了，小官是不必想的，不得宠的妃嫔也难。
有皇帝和太后坐镇，被许多人视为天大的殊荣……慢慢就演变成了只有宠臣和宠妃才能参加的宴会，所以年前这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绷着皮，生怕出了差错，到时候没收到邀请函，落到别人嘲笑。
说来，曹覃今年应当也是去不了吧……岑烟饶有兴致的想。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堆人说说话，然后献礼、看烟花……菜端上来时都是凉的。”
这番暗褒明贬的话让曹晴激动了起来，她小心地掩饰了，才道：“可我听着好像十分有意思，可惜不能亲眼见识一下。”
可这话说完之后，岑烟只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像是在认同：是啊，可惜你不能见识。
曹晴不确定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因为每次起疑心时，岑烟都会转头回来给她反应，而她心中也认为岑烟没必要骗她，因为她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图的地方。
心中总觉得这一次岑烟又要拒绝她了，曹晴咬了咬牙，干脆直说：“烟儿妹妹，我若是想参加这迎春宴，可有什么机会吗？”
岑烟故作苦思，沉吟了一下，道：“表姐不是后妃，也不是官员，我想不到什么机会，再说迎春宴也没什么稀奇的，不参加也没什么。”
曹晴面上只能失落的笑，她心中恼恨不已。
岑烟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对她可是天大的机会……
这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岑烟怎么就是想的这么奇怪呢？就跟当初伴读的事一样，她的世界里是没有走后门吗？
“……我的意思是说，烟儿妹妹能不能将我带进去，表姐还没有央求过你什么，迎春宴我是真的想去，妹妹能不能考虑一下？”
“表姐怎么不早说呢？”闻言，岑烟先是埋怨地看了曹晴一眼。
责怪过后，才思考上：“这事……”
曹晴将气又忍了下来，专心等着岑烟的答复。
“不行。”
突然这样一句，曹晴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强笑道：“这不也就是妹妹一句话的事吗？怎们不行了？”
岑烟又不满地看了曹晴一眼，仿佛在责怪她比她年纪大还这么不懂事：“表姐，你怎么能这样？我总不能乱了规矩……再说皇伯母不是有时候也会组织宴会吗？跟这个没什么差别的。”
曹晴掩饰地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她握着手中的杯子，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恨。
跟上次伴读的事一样，曹晴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恢复了自己的笑，才瞧过来：“既然不行，那便算了，只是有些可惜……”
“瞧着妹妹也累了，我便先回去了。”她口中说着算了，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日日来磨。
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放弃了，岑烟笑了笑，也端起了茶杯：“那就不送表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