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掌控
脱离掌控
岑禹幸好是走的快了,没看见之后的样子,要不然怕是又要被气得跳脚。
他呼哧咣跄的跑走了,落荒而逃的背影让人十分想笑,岑烟愉悦地勾起嘴角,她幽幽地看着岑禹离去的方向,眼底带着一丝报复之后的快意。
被人冤枉的感觉,好受吗?
我可曾是比你刚才遭受的还要痛上一百倍不止,来日方长……你且等着。
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岑烟回头看去。
是岑霖,在他的那个角度是看不到岑烟表情的,他只当她还在害怕,轻声安慰着:“堂妹别怕,我回去便会告诉父皇,一定好好教训岑禹。”
岑烟的余光看到了他身上鲜明的墨渍,而岑禹闯了祸,甚至都没有跟自己的大哥说上一声抱歉。
然后才想起岑霖刚才说的那番话,她神色忽然有些怪异。
不是岑霖安慰的不好,只是觉得,小了许多岁的大堂哥用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虽然前世岑霖也是对他们很好,但岑烟一直都有些不敢往他面前凑,自然有岑禹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种大长辈的威严,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亲近。
岑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先前扮可怜时,他护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的画面……她突然间意识到是哪里不太对劲了。
她只是变小了,不是真的小,居然当真让一个孩子来保护自己。
晃神了一会,岑烟赶紧对着岑霖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还请老师继续讲课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岑烟决定日后少做这种事,将之前要流个眼泪烧把火什么的想法也给消灭了干净。
就这样被欺负哭了,属实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她心里其实是讨厌去哭的。
岑烟不介意用曹晴那种懦弱无能的表达方式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不代表她要变成曹晴那样,只会哭。
一再示弱便是软弱可欺,偶尔一次也便罢了,不必要跟唱大戏一样,哗众取宠实在不可为,她又不是要让这些人来心疼她、哄她的。
不过便是这番作态,大家也是吃的,纷纷觉得小郡主受了委屈却又很识大体。
老师干咳了两声,控场继续上课。
他背过身去不由自主抚了抚胡子,心中也是十分欣慰的:郡主小小年纪,倒是一个可造之材呀,怪不得太后娘娘会多疼宠几分。
不过二皇子确实是浮躁了些,还需要多多磨练啊……
岑禹走了,也不是说曹阳就能没事了的,他尴尬地站在教室后面,心中又怨又恨。
他忍不住看了眼不好搞的岑烟,脑中又想起了之前岑庆帝让他帮着劝劝岑禹的话,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上学的这几年不会再有什么安生日子了。
许是兄妹之间多少有些心灵感应。
远在国公府的曹晴正陪着曹刘氏说着话,突然顿了一下。
她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轻轻皱眉停下了话头,复又看过去:“说来……已是好久没有听过烟儿妹妹那边的消息了。”
仿佛提了不该提的事,在场人的笑都是一停。
极快地看了母亲一眼,见她并无制止之意,曹晴无声叹息,稚嫩的脸上满是苦恼:“即便如今,我仍旧不知是哪里惹了她。”
曹孟氏转了转眼睛,看向上首。
只见曹刘氏慢吞吞地转着佛珠,吩咐了下去:“去看看烟儿丫头在干什么,都过去了这么久,有什么矛盾也该开解开解了。”
这是终于准备收拾岑烟那摊子事了,曹孟氏瞧了眼那往外头跑去的奴才,顺嘴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正好咱们一处说说话,说开了也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吵个嘴就不理人了。”
不多时,那奴才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虽说外头秋高气爽,但这一趟显然是着急了,跑得满脑门汗。
“烟儿丫头呢?”不等这奴才开口,曹孟氏就着急问道。
那奴才也不敢耽搁,刚喘匀气,就道:“回夫人,郡主进宫去了,奴才进不去西院,只是瞧见出来的不是惯常挡人的那个丫鬟,而是……”
曹刘氏也急了,她催促道:“说重点。”
“那丫鬟说她们郡主今后就在宫学里头上课了,恐怕日后也没什么时间……再出来聚了。”那奴才顾不得擦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原话肯定不是他说的这样委婉。
闻言,曹刘氏的面色立刻黑了下来。
曹孟氏赶紧挥了挥手,让周围伺候的奴才都下去:“母亲……”
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曹刘氏手边那个釉面彩瓷的杯子就这么一声落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碎瓷混着茶叶摔了一地,按说该立刻有人过来收拾的,可是先前曹孟氏已经屏退了众人,那不知道碎成了几瓣的碎瓷渣也就只得先干晾在那。
“你怎么盯的?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样的事还得等到我去问了才知道?”曹刘氏怒目圆瞪,一张原本皱着皮笑呵呵的脸,此刻满是凶神恶煞。
曹晴吓得一抖,下意识地看了被训斥的母亲一眼。
她心里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却又说不出究竟该是什么样。
曹孟氏用眼神安抚了下自己女儿,让她安静待着,而后斟酌着开了口:“母亲息怒,都是儿媳的错……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国公爷最近忙着赈灾的事,我也是先紧着他那边,终究是大意了,才被一个小丫头翻了天。”
见她二话不说就认错,还提及了自己儿子,曹刘氏的气消了些,但也没有因此给什么好脸色,嘴里仍骂道:“没用的废物……平日里整治人倒是在行,如今不过是一个岑烟……当初就不该手软,还是下药轻了,若是她起不来床,还如何去得了皇宫?”
这是气话,她们都知道不能做得太过火,若不然上面察觉到了什么反而不好。
“也不该纵着她的脾气,什么生病气性大……我看是心大了!若不是你说什么要顺着她来,哪至于到现在才知道这些?”
曹刘氏骂完了,又说:“她这一去就是多久不在家你可知道?鞭长莫及,要是再长大些,我们可还能拿的住她?”
曹孟氏挤着笑脸:“母亲这话说的,我们总归是她的长辈不是?孝道大于天,她又哪里敢不经尊长呢?母亲又对她这么好,她心里一定是知道的。”
纵然心里被摸的舒坦,曹刘氏还是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用?连入宫学这么大的事也不告知我一声?指不定存着什么心眼呢,怕不是不吱声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过问不了吧。”
“母亲怎么能这样想?烟儿丫头刚进来的时候咱们也都瞧见了,那可是满心的孺慕之情,血浓于水,跟咱们都亲近得不得了,她懂什么呢……”曹孟氏加重了语气,暗示道。
怕不是她身边的哪些个人,又得岑烟的信任,又对曹家十分警惕,才借着私底下接触的时候说三道四吧。
曹刘氏皱着眉:“那两个丫鬟?”
她略微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看来是我们想岔了……太后怎么会这么放心的直接下旨让岑烟来我们曹家?若是派了人暗中提点着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随后眼神一冷:“若真是太后派来的人,那就不好办了,如今她每日需得进宫,是我们不能管的了……”
“……那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太后会不会都知道了?”曹孟氏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顿时紧张地问道。
她以为那只是两个忠心聪明些的丫鬟,还想着打杀了很简单,现下知道是宫里的人,当即就慌了起来。
曹刘氏点了点头,脸色同样凝重:“十有八九,但要真是如此……我们之前也没做什么明显的事,她捉不到把柄,还有余地。”
这种时候没有她说话的份,得了母亲的示意,曹晴只得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只是她又想起了那日被撵走的难堪,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上几句,几人就被若风给堵上了。
若风也不说什么,只是端着笑,做出请走的手势……但这已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最大的屈辱了,所以才存了气性,不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便劝说母亲先等上一等。
如今当真是划分了干净,要与她们断开联系了,曹晴才知道自己犯了错……岑烟当真是对她们再无亲近和依赖之意了。
屋里的佛香明明灭灭,燃过的烟灰了无声息的往下掉落,很快就堆起了残灰,上头轻轻飘着几缕白烟,仿佛映照着这座府邸,一样干净着来,一样肮脏着去。
正是这时,门房在外头忽然出声:“老夫人,国公爷过来了。”
几人一时都有些惊讶,这时候他不是该在书房办事的吗?怎么会过来这边了?
曹刘氏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都收拾一下表情,而后叫了声进来。
门房才刚掀了帘子,曹覃便一脚踏了进来。
他面色不虞,叫人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