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疯了

“这我就不多做解释了,待到子止那孩子愿意跟你提及了,迟早你都会知道的。”天道道。

“还卖关子。”尤温摇头,“不说也拉到,我也懒得知道,总归说一千道一万,他和邢佴上神都不是我的朋友,都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辛宇的影子,那他们跟辛宇大神的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去知道里面的门道,我也有自己的活,没日没夜上班都快累成狗了,等我赚够钱了就不当那什么鸟官,娶媳妇云游天下过我小日子。”

天道仰着头望天,轻吟了片刻笑道:“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尤温颠颠笑了几下:“你不是天道吗,还不能猜到我想做什么?”

“天道也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或许我能猜到一棵树生老病死的变化,唯独人,不敢冒断。所有看似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行径都可以出现在人的身上,人与人意见向左像吃饭一般不见怪。”她望着他笑道。

“也对,那我直接告诉你吧。”尤温咧了咧嘴,“我打算干死洛沢上仙。”

“……”天道挑眉,“那祝你干途顺利。”

“嘁,我还以为你会劝劝我呢。”尤温道。

“不会。你的性子,可不是我简单的劝阻就能改变你主意的。”天道道,“我从来不会苦口婆心试图劝别人什么,就像一个话本子,起承转合都是要主角参与其中的,欢愉疑惑痛苦都要亲临方可之,与我这个配角,关系不大。”

尤温将手放在心口,颔首装虔诚:“你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

天道走后,尤温一个人独自坐了会,然后找了张疑似被狗放在嘴里咀嚼涮过的皱皱巴巴的烂片纸通知洛沢三日后在聿场会面——那是整个天涧最宽阔的无人区。

而在这三日内,尤温不知发了哪门子疯,踩点似的将整个天涧最外围全去了一遍。

聿场。

尤温看着对面义愤填膺拿着那张烂片纸指控自己禽兽行为的洛沢:“这人一生气果然还是容易脑子往外溢血,脸都红成球了。老人家,你小心还没打呢就一头栽到地上长眠不起啊。”

洛沢险些被尤温这贱嗖嗖的话气得吐血三丈:“你……贱人!连起码要我应战的尊重都没有,不读书的人果真都少条失教。”

尤温气定神闲地应和:“对对对,我是贱人,您是最尊贵的。哎,你是给那天帝割了一碗你那嵇绍血以表忠心了吗,他对你那么好。”他摸了摸下巴,“你要是跟‘尐’那玩意似的不会叫就好了,多费嗓子啊成天嚎。”

“砰砰砰!!!”

尤温话音刚落,土渣迸溅飞沙走石,齑粉一蹦好几丈高。眼看下一个爆掉的就是自己,尤温急忙“哎呦呦”一声闪身避开:“你还急了。”

这几个掼地的深坑动静太大,生生将周边的仙民给震了出来,又不敢站的太近找死,就在一旁小心翼翼围观瞅着。

自己放在站定的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巨坑,尤温缓了口气将手伸出来,本命剑应召而现,被尤温攥在手里蹬出几脚踏着虚空便迎了上去,片刻便只看得见二人血肉搏斗的残影。

两人不断地转位,不知怎么近身纠缠在一起。洛沢眼眶泛红狠狠盯着尤温,一擡左掌,蓄力朝尤温右肩拍过去,尤温早有预判倒退一步,蹙眉当机立断反手一剑斩过去。

“轰”地一声,两人都被这气力强推到数丈开外,地上盘旋的云雾被一连被这气劲拨到几丈开外,在天上无厘头旋转,它们都要被转吐了。

“臭小子,谁给你的勇气和我对战,趁还没输,早点放弃,说不定跪在地上磕三个头我也就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了。”

“行啊,那就让我开开眼,看您堂堂上仙前辈的实力。”

尤温拿着剑的一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狠戾盯着对面的洛沢,他承认,洛沢是个很棘手的货。长剑被他拿在手里转,而后状似转轮一般脱手朝着洛沢疾冲过去,与洛沢纠缠在一起。

尤温短暂的歇了气,在这空档咬破手指用血画了一道血淋淋的符咒,像是打开了天地“发疯”的开关,霎时间天地狂风骤作,云雾又被呼噜噜卷上了天。

祁一在天涧已经转了不知道几圈,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在硕大的天涧迷路了。方一开始,他还有面红耳赤,万没想到“迷路”这种愚蠢的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拥有这种“第一次”可真是不太美妙。

期间他并非没有试过飞身到天涧的上空去,只是上到一半时就像被什么透明的屏障给挡住了,再往上就很难了。

直到又转了一圈他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天涧布了迷幻阵法,自己这是不慎闯进来了。他试着去破解,只是这阵法没什么破绽悍如犀舟径楫,他竟找不到什么法子去破。

原地兜圈的同时也心急如焚,总怕尤温做出自己料想那般事。

正焦头烂额着,面前忽然走出来个半大的孩童,长得是肉嘟嘟的,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袄朝着他身侧笑。

祁一朝他自己空无一人的身侧看了一眼:“……你看什么。”

“您迷路了吗。”小孩朝着他问道,“今日是不太好行走,我看您已经在这绕了好几圈了。”

“……”因为方才这小朋友的不礼貌,祁一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察觉他的眼睛有些无神,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也就不再纠结那件事了。他冷声垂着眸问道,“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小朋友乖巧仰着头道:“有的。您是要找人还是找地方?”

祁一道:“找人,我找尤温。”

“原来是找尤仙友,那您一定是他的朋友了,即是朋友,那您一定是个昂藏七尺才貌双全的惨绿少年了。”小朋友给他拎着路,闻言笑道。

祁一挑眉:“为什么?”

小朋友回道:“尤仙友年少飞升,本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我又听闻他相貌也是佼佼。人常说气味相投,所以我想您一定也是如此。想必在许多事情上,你们也一定佥同,否则你们也不能同行至这一步。”

“嗯……是。”祁一颔首,“你居然能破迷阵,本领不小。”有他带路,祁一明显发现眼前的景逐渐明晰没有重复了。

“起一点小作用吧。”小朋友笑了笑。“能够给每个迷失之人指路,也是一间很有意义的事情。不过此时聿场那边打斗地有些激烈,您此去还是小心为妙。”

“是尤温和洛沢?”祁一蹙着眉问道。

“是的。”

随着他的话音方落,祁一耳边已经响起了剧烈打斗的声响,不过……是和一个不知何物的东西在单方面乱砍。

尤温二人逐渐展露在他的面前,祁一和领路的这位小朋友有一瞬的呆滞。在疯疯癫癫拿着尤温的剑对着虚空乱砍的洛沢身旁,正站着一脸冷漠好整以暇的尤温。

听到身后有声响,尤温转身,正看到一脸平静的祁一望着他,一瞬间尤温有些方寸大乱,脸上的冷漠的神情顿时龟裂。他垂着的手指动了动,眼神左右乱瞟,不知所措地看着祁一朝他走过来。

尤温擡起手有些无地自处地朝着他要打招呼,实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摸不清祁一此刻是何等心情,只得眼睁睁看祁一一步一步离他更近。

直到走到他面前,祁一那双幽深又好看的眸子望着他,默不作声将他浑身上下扫视了一圈,轻声道:“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没缺胳膊没少腿,好着呢。”尤温脸色很白,傻笑着回了他的话,他指了指洛沢,“你……你别怪我没听你的劝阻就跟那老货打架啊。”

“天涧的迷幻阵,是你弄的,为的就是阻拦我?”祁一无奈道。

“我也是担心,万一你来碰巧看到什么不好的……不太好,人家药老头不是也说了,不能让你动用鬼力,咱们俩都是看起来稳重,其实一个比一个激动起来不顾及后果。”尤温憨憨怂怂地笑了两下,挠了挠头,看了眼察觉场上气氛不对悄无声息退场的甫玉。

“你倒是思虑周全。”祁一冷哼了声,斜睨了他一眼。

“哎——”尤温拉过他的手臂,哼唧道,“你这话里的讽刺味道有够重的。”

“啊!!!!”疯癫的洛沢卒然爆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于此同时,尤温胸中肝肠腑脏往咽喉涌起一股无法阻挡的腥气,背着祁一蹙眉仰天喷出一口血。祁一心里陡然一慌,目眦欲裂,当即反手抓住尤温的手,尤温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抖颤的手,回过满是血点的脸。

“哎呀呀呀……怎么闹出来这么大的事啊。”埋伏在远处看戏的仙民被吓得捂住脸。

祁一捏着袖子给尤温擦脸,被尤温给攥着手腕拦下来:“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脸上的血太脏了。”

祁一转头阴鸷瞪着双腿跪地已经冷静下来的洛沢,他把手上拎着东坎西砍的剑扔到地上。头发凌乱眼神空洞,人还在时不时抽搐,脸皮都随着颤动,看起来神志还不是很清醒:“你个贱货,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祁一冷冷丢给他一个眼神,尤温哼笑一声:“他中了我布的幻术,怕什么看到什么,看到什么什么就是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