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
尤温一时觉得手上的官印烫得慌,就如同自己的脸一样无处搁置,尤温觉得它已经准备去流浪了,但还是嘴硬想要挣回来点面子:“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官印,官印你懂吗,而且还是饲养官印,拿着它百鸟随便调令好吧。哪有你说得那么一无是处。”
药老头调整了下坐姿,他险些被气笑了:“你这小孙子是不是脑子里长草了,我一个药仙,我号令你那些鸟干嘛,闲的没事干去抢掌财殿的钱么?”
尤温被噎住,不自禁竖起大拇指:“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啊,我觉得也不是不行,只要到时候挨罚的人不是我,我也是举双手赞成。”
“你……”药老头把手里啃得面目全非的鸡腿朝他扔过去,“滚蛋,再这么‘能说会道’老子就不给你治那小子了,到时候有你好哭的。”
尤温当时并没想到药老头会有这么一个可谓骄??的行径,所以脑子也并没给他下达有“躲开”这么个动作,于是在真真切切看到鸡腿砸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眼睛都睁得前所未有的圆,急忙往后缩了一步,结巴道:“油油油油——”
药老头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很恶劣地哼了一声:“左右你也邋遢,回去洗洗就好了,给你长个记性。有这跟我瞎掰扯的时辰还不如回去想法子筹钱给我换窗子。”
他哪邋遢了?这时却不敢反驳,尤温闷闷“哦”了声,忽然觍着脸笑道:“我那相好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完全痊愈啊。”
“你很急吗?”药老头看他脸一垮,又回道,“快了,我这还有几副药,等给他吃完我再观察观察。”
“行吧。”尤温颔首,他实则很想将祁一带到他那里去照料,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这里药老头能将他照料地更妥帖,更何况,他那里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养病。
自己还是一个过河卒子,哪有能力给祁一更好的居所和在诺大的天涧保他安全遮风挡雨,他如今甚至连一只鸟都救不了。
他晃晃头,不让自己去沉浸在这些自怨自艾的空想里,因为除了让自己一头撞死的欲望更强烈之外实在是没什么用。
回道途中,尤温在回到自己居所的必经之路上碰巧撞见了林君,见尤温一副愁眉苦脸相,他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
尤温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悲催道:“又一个债主。”面上却故作冷静,“没事啊,我回我家,你去哪?”
林君的回答不出他所料:“我也回你家。”
尤温无语:“你自己没家吗老来我家,你们这些有高俸禄的官就是清闲。不像我,在人家手底下做着活,还要朝着个个神仙大爷们卑躬屈膝,结果呢,一年到头就赚屁大点俸禄,我啊我,泥猪疥狗生存苦,活得简直不如鸟。”
他心想:“如今虽然不知这家伙发没发现自己把他家的桌子给毁了,但是在他面前哭哭穷,意思很明确了吧,总不好意思再跟我明着面要赔偿。虽然卑劣,但是也是迫不得已,兜里真的没揣几米通。”
林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很明朗道:“没关系啊,朋友实在手头不宽裕也可以来找我借,我随时欢迎的。”
尤温笑得又假又敷衍:“谢谢你啊。”
他一个月的俸禄才十个米通,跟他借八百米通,他几时能还清啊。
林君很真诚道:“朋友,你笑得有些勉强,是遇到什么很难为情的事情吗,可以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二。”
尤温当然不会真的觍颜上去问人家狮子大开口借上八百米通,只是被缠着问地有些烦躁,心里有些溃堤,木着脸道:“没什么事,谢谢你聆听我痛苦的这份心,但是我暂时不需要。因为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事情,我不慎把人家御药殿的窗子踢坏了,要给人家修,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啊。”
他方一说完内心便在嚎叫,心底一股声音阴阳怪气地学着自己的调调:“呦呦呦,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啊,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啊……”
简单个屁啊!!
林君不解道:“隔那么远,为什么朋友会踢坏御药殿的窗子啊?”
他话还没说完,尤温简单粗暴地堵住他的话:“滚……”毫不客气的说完他就一甩袖走了。
尤温走出一段路听到后面还传来林君傻白甜一样的嗓音:“朋友,那里不是回你居所的路啊。”
他面色一阵难言,是不是回自己家他会不清楚吗,还需要他去好心提醒。
尤温再次顿足时已经到了掌财殿门口,门口两个小仙已经对他十分相熟,他还未张口就给他放了进去,尤温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进去时还往外张望两眼,抱着拳板板正正对两位小仙行了礼,嘿嘿笑了两腔便进去了。
尤温进到内殿时站在外面自报家门了一下,听到宋悯应声,他这才进去,二人还是与上次一般在批公文算账,两人兴许算得入迷,很吝啬的没有看他一眼。
尤温也不在意,自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二人算完。
他自己跟自己玩了半晌,蓦然听宋悯开了腔:“您忽然光临掌财殿,是有什么事吗?”
尤温手指搅在一起:“是有,我现在方便说吗?”他看两人公文还有厚厚一摞亟待处理。
宋悯温声道:“无碍,是关于哪方面的事呢?”尤温还没开腔,宋悯便继续道,“来掌财殿,是因为钱财上的事吧,是对俸禄不满吗?”
尤温脸上一囧:“我看起来这么可怜吗?”
宋悯抿唇,微微挑着眉浅笑,手底下笔打了两个转:“或许没有,我也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与您同期的仙官俸禄都高出您三倍有余,有不满,我觉得很正常。若是实在不满,我可以上报给天帝,但您得到的很大可能也只是一纸婉拒书。”
“可是你们难道不是执掌发放俸禄……算了,我这个问题太白痴了,但是为什么我同期的仙官都比我挣得多啊,是因为我的职位卑贱吗,还是说裴隐专看我不爽,就怼着我一个人暗戳戳使劲呢。”尤温这不满被“羁押”的有些久,这时这么一股脑抛出来,他眉间的戾气便藏不住了。
“职位并没有卑贱之分,我想您应当先清楚这毋庸置疑的一点。还有,对与事物无关的人随意释放你的怒气并不能让问题本身得到解决。”半晌没吭声的宋耿搁置好笔淡淡开口,她眸光有些犀利。
尤温被这眸光灼得一怔,他缓了缓气息:“对不起。”
宋悯眸子弯了弯:“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最近是有些困难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戾气有些重。”
“是有。”尤温这时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我欠了一个上仙的钱,巨债,不知道驴年马月能还清,对了,您在这待的够久,资历深,你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兼职的吗?就是我一个人打两份工的。”
宋悯摇摇头:“并不存在这样的职位,天涧没有身兼数职这样的说法。即便有职位的空缺,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尤温长吁一口气:“那好吧。”
“嗯……”宋悯转着笔的手倏然一顿,她蹙着的眉头似乎彰显着无奈,“私自挪用公帑是一定不能了,但自己的钱我还是有权去调配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尤温挥挥手:“算啦,多谢您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自己想法子吧。”
欠谁的钱不都是欠么,何况本身也不是多熟稔,人家好心问,他还不好意思找人家借那么大一笔巨债呢。上天涧来交的为数不多的前辈朋友,他也并不想从朋友的关系一下子演变成债主。
尤温心底都要把自己那“临窗一脚”给拉出来鞭笞了,当初要是不那么脚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起身礼貌道了别就浑浑噩噩回到自己那“穷阎漏屋”,实则自己的屋子单看来看也没有太差,只是有了比较就有落差,碧瓦朱寰和平常屋舍,他的看起来自然更寒碜更像个不着四六的毛坯房。
他安慰自己,虽然屋子里面不大,但是屋子外面大也是一样的。
尤温坐在屋外的木凳上望着外面的一尽翺翔展翅的芜鹧,它们似乎察觉到了苑安的不在,没有剥夺抢食的快乐,自己似乎也内心有些缺憾。做什么事都带不起劲来,就连平日里看见新竹就疯狂常到苑安口边来夺食的那几只,如今吃起来却如啮檗吞针,尤温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罪受的。
天涧的日月更替比凡间更快些,不时便火伞高张。
尤温很娴熟的扫了地清理好周匝的杂草,做好这一切他仰躺在躺椅上歇息,蓦地,他瞥眼扫见有一只体型稍小的芜鹧朝这边径直挥翅飞了过来,离他还稍稍有些距离,但他认得清。
尤温眨了眨眼,“腾”地站起,望向飞过来的芜鹧,惊讶喊道:“苑安?你怎么回来了?”
难不成是那药老头临时起意发了善心给它放回来了?
不,尤温觉得并不存在这个天真地想法。
待苑安快要落地,尤温才倏然发觉它背上载着个人,那人还刚与自己分别不久——竟然是林君,但是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帮自己把苑安赎出来?
不对,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