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河生闻子
金沙河生闻子
一把揪住往前蹿出去的月洋的衣领往后拽,月洋登时面如土色地翻着白眼,两只胳膊胡乱扑腾,好像要一口出来,自救着往后退了几步:“哥哥哥哥,再拽就咽气了。”
尤温大发慈悲松开手,抱臂道:“大小姐!!能不能别瞎跑,你不看看你前面那是什么。”月洋好似溺水的人终于得救,惜命般拍拍胸脯:“我知道啊,就是好奇才想去看看。”
眼前是一条窄而长的金沙河流,单肉眼能看到的,就有十丈之长。整个河流像是金沙制成一般,甚是浓稠,看不到一点稀薄的清水,河面滚烫,像是被煮开的沸水,又像是沸腾的岩浆。
尤温几人单单往这站着,就能察觉到一股窒息地热浪扑面而来,侵染了每一处衣袍,直抵舒张开来的毛孔。
月洋甫一说完这颇为胆大妄为的话,尤温当即脸拉地有驴脸长:“你再这样我告诉你哥啊,让他现在就把你拎回去。”
月洋头一撇,哼道:“我才不信,你要是联系得到他早就联系了,还能等得到现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论年龄,我可比你大两轮,你叫我奶奶还差不多。”
尤温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月洋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暂且是不会胡作非为的。”尤温“哈哈”笑了两声,堪比吊丧,半晌道:“你可真体贴呢,我谢谢你啊……”
祁一难得出来拉架:“好了,别再吵了。”
二人惊异地看他一眼,都消停了。祁一不知将什么东西投扔到河里去,那东西愣是没泛起一点水花出来,好像一个溺毙在河里没有丝毫求生欲望的死尸。
尤温瞪眼,好奇道:“你扔了什么?”
祁一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方才踢过来的石头。”
尤温心里一动,表面没有波澜地“哦”了声,正欲开口讲些什么,脚下之地忽地嗡嗡颤动,接着从河里蹿出一个浑身金闪,犹如金泥鳅一般的“东西”,毕竞眼前这个盘旋于金沙河流上空的实在看不出是个什么奇形怪状的物种。
或许是个看守金沙河的精灵也说不定呢,毕竞它狗头鱼身鱼尾却长若熊的手臂,尤温面上虽然冷静自持,心底突地冒出几个不太严肃的词汇:“狗鱼。”
这“狗鱼”蓦然开口讲了人语,它心思比较活泼,却又过分活泼,像神经病,摇着它那条鱼尾巴,道:“哦,是你们几个人类将我特意召唤出来的?”
尤温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狗人鱼。”毕竟它会吐人语。
他道:“或许并没有要将你叫出来的意思呢,只是我们不慎之举。”
他说完,尤温陡然察觉这“狗人鱼”面色不对,半晌,它忿忿开口:“我不叫狗人鱼,我叫闻子。”
他这才发觉,自己这是将比较冒昧的心里话当着人家面就这么说出来了,登时双手合十,诚挚道:“抱歉抱歉,是我唐突冒昧,蚊子公子。”
他说完还是觉着不对,这好好的为甚叫蚊子。他端详着它的脸身,思量着这也不像蚊子,倒还不如叫狗人鱼来得形象。
闻子歪头看了看他们一行人,问道:“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尤温想了想,还是点头,实话实说,道:“是,找人。”
“找人?来这里找的人,无非就是被关在牢里的那个,我知道他。”闻子华丽转了个圈,他很兴奋。
话音刚落,这闻子又噗通一声扎进金沙河里,尤温正纳闷着,它又猛地跃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
头上挂着金珠宝浑身金沙的尸体。
月洋脸色“唰”地一瞬白地犹如扑了脂粉,颤若音问道:“这、这这这是什么啊?”闻子拎着两个尸体也毫不费力,欢喜道:“金娃娃咯,你们难道这都不知道,孤陋寡闻。”
祁一面色沉下来,下意识就要护在尤温身前,却被尤温先一步拉到自己身后去,严严实实地挡起一道人形壁垒。
祁一不合时宜地然察觉,尤温个头已经长得很高了,后背也很宽大,在他身后单单站若,就能觉察到一种安定和被保护的感觉。
而他从后面看过去,正能看到他侧脸上的肉,这让他轻而易举就联想到他周旋于人时平日里扯起的唇角和那副嬉皮笑脸地模样。
尤温:“我确实孤陋寡闻,那就麻烦这位见多识广的蚊公子告诉我,你此时拎着这两个尸体是要做什么。”
闻子颠了颠手里的尸体:“我想要你们帮我个忙,劳烦把这两个金娃娃扔到地面上去。我天天守着这两个金娃娃,很烦人的。我的河,只能有我一个的存在,其他东西,都不应该污染我的河。”
尤温明了,它这像是领地意识作祟,其它在它地盘里霸占地方的人,都要驱逐。但是。话说,谁能污染这么一条河啊。
尤温蹙眉:“好端端的,你河里怎么会有两个尸体,是最近才有的吗。”
闻子摇头:“有些时日了,我算算,从我开灵智开始不久,他们就在我河里了,应该有·…..…”
他打了个楞,眼神又些傻帽,两手并用算账。
尤温无语凝噎,却也耐心等若它。
良久,它终于掰扯清楚,放下疲惫的手指头,道:“对,有三十二年。”
尤温呼出口气:“还好,这狗头还顶些作用。”下一刻,他猝然挑眉:“三十二年!!这尸体还没腐烂?”
闻子语气扬着,提起自己的河就骄傲:“对啊对啊,我这河可是有保尸身不腐的功效。”尤温坦然:“不腐是不腐,只是已经看不清他们的原本相貌了。”
谁知闻子毫不在意:“简单啊,想知道他们的相貌,拿去清河里洗洗就好了。”尤温心道:“什么样的尸体会在这种暗道的金沙河里,还被放了三十二年。”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尸体来历的时候。他仰头道:“我帮了你,你怎么答谢我。”
闻子那张狗脸有些激动:“你帮了我,我告诉你怎么去见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还能带你们去。怎么样怎么样,诱不诱人!!!”
安竟淡淡出声,警惕道:“小心有炸。
尤温却道:“没问题,一言为定,不过,你得先带我们去找人,尸体你先扔在旁边,我们返程的时候带出去。”
仿佛是故意而为之,尤温偏生反着他的道来。不出意料,安竟的脸色很难看,尤温却脸都要笑烂了,丝毫不管安竟的死活。
随之而响彻的,是闻子“呀吼”的一声尖叫,它的鱼尾巴疯狂摇摆,像要借助鱼尾的力量螺旋升天:“你可真是大好人!!!我要爱死你了小人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尤温嘴角抽搐两下,斜眼用余光打探了下祁一那处的敌情,难得“洁身自好”一回:“小爷大名尤温,尤温的尤,尤温的温。不过,也不用爱上我,免得患上相思病,毕竞,我们两种物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小爷我心有所属。爱我的人太多,这种话让我心爱的人听到,不论是谁都会伤心的。”
其余几人纷纷恶心地要干啰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屎味极重的话。
祁一似乎并不在意。
实则对他而言,这种畸形的物种,除非尤温品味独特,一般而言,对他是不构成什么威胁的,他对自己还是有足够的自信。
闻子狗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说了些什么,头歪了两下,半晌发出一声震天的狗吠。金沙河就像被拦腰斩断一般,打中间划开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从那条线开始,河水开始往两边倒退数丈,将河底坦露出来。
几人往这个巨大的坑前靠近了几步,它像是有着深渊巨口,几人在他面前则如几个猎奇心强盛的蝼蚁。
河底很干净,没有杂草垃圾,但是堆砌了满满一个河底的金银财宝。河底的一边有一个石门,没有任何被岁月和沙流腐蚀的痕迹,固不可摧,远远看着,就能察觉到一股浓郁的禁忌感攀爬至顶端,仿佛在告诫:没有人能踏足这个大门,即便是一只蚂蚁也只能等待被碾死的命运。
尤温搔了搔脸:“这里面关着的就是皇帝?”
闻子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皇帝是谁,但你要来这里找人的话,那应该就是他没错了。他被关了很多年了,我时常进去找他,看他还活着没有。但现在,应该还没挂掉。”
闻子说着,将几人驼在背上带下去。
月洋有些呆滞:“关了很多年,不吃不喝还能活到现在?确定不是魂儿吗。”
“当然不会不吃不喝了,有人下来看他的。有的时候时隔几个月,有时时隔几年,每次带的食物量都很充实,不会饿死。”
月洋又是呆滞的点点头:“哦…··”
尤温手在她麻木无神的眼前晃了晃,他怀疑这妮子傻了。转头又匪夷道:“他每次来找,你都会这么给他劈开金沙河吗。”
他想,除了这个办法,应当也没有别的路了。
“对啊,他给我带了很多金子珠宝,而且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很多人类新奇的东西。这让我觉着我们不是圈养和被圈养的关系,我们是平等的,他是我的人类朋友。所以,他人还不错,只是长得跟里面关着的那人一模一样,还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