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
娇花
尤温所想还在九霄云外,听他唤自己名,魂还没回来便下意识应道:“嗯,怎么了?”
半晌无人作声。
尤温这才察觉不对劲便偏头看过去,在一抹黑中探寻到身侧人模糊的轮廓,自己却是两眼茫然。
两人晃荡在一道暗巷里,步履散缓,头顶望舒,溢出来的清冽亮气将二人出挑的宽肩窄腰高挑的个头勾勒个十成十。这里散居居多,不及闹巷热闹,烟花柳巷的,却也清闲,此时更是静谧。
祁一轻声道:“你带我来皇宫见皇帝,是来试探的吧。”
尤温呵出一口热气,缓过神扯出一个极牵强的笑:“你知道啊,我就想来看看,看看我做的那场梦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眸子忽然有些亮的出奇,手背点了点眼角又开口,祁一问道,“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尤温摇摇头,嗤笑了声垂头道:“你没看到那老太监的褶子都想跟我说话么?我之前去皇宫的时候,那老太监跟了皇帝老头很多年了,最不满意我胡作非为,也可能是我本来就讨嫌吧,从我去了一次之后,往后的每次他都没再跟我说过话,见着我,那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怎么可能主动跟我说话,总不能是我太帅吧。”
祁一被最后一句话噎了好半天,看他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他才道:“你的意思是,他也发现那是个掉包皇帝了?”
尤温无奈“嗯哼”了声。
尤温又蹙起眉峰,弯腰捡起个什么,祁一被扯的脚步一顿,等他抛起来把玩的时候祁一才发现是个小半张手掌大的石头。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哪怕发生细微末节的改变,就算他装的再像,身边留心观察的人都是能发现的。我虽然不太爱跟那皇帝老头玩,但是好歹从我小就认识他了,也能提的上半个亲人,他说话的习惯,走路的姿势,我就算想不看出些什么都难。”
祁一眸色深沉,静静听他说。
“嗯——”他气息窒了一瞬,又抛起石子,视线随着它抛起时仰着头,又开口道:“他年轻时的时候潇洒惯了,后来当了皇帝,私下里也不爱自称朕如何如何,今晚一口一个,叫的那叫一个顺畅。他爱花草,宝贝的很,我小时候太皮,钻到他那一堆名品花草里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下了朝一路跑过来,看到我把那些草撅成残花败叶,差点背过去。你猜结果怎么着?”
祁一配合道:“怎么了?”
尤温笑得喘不上气:“屁股到现在都有淤青呢。”他诚心诚意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想看我就给你大方看看。”
祁一扯了扯大氅,扭过头:“……”
尤温调戏得了逞,又怕他怄气不说话了,当即乖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让你开心开心,但是我那一句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你别不信。”
“……”
尤温撂高石子一脚踢出去,见它消匿在一边看不见的角落里发出与地面磕碰的轻响才得意一笑,转身擡擡下巴:
“走吧祁美人,回家睡大觉咯。”
祁一望了眼他蹦跳时马尾尖扫过肩膀时的张扬弧度,心底簌簌,好像那马尾尖是扫在自己身上了。
尤温晃晃自己的大手:“祁美人——”
祁一回神:“嗯,知道了”
***
尤温把祁一拽进自己的屋门,屁股往凳子上一拓,看着他咧嘴道:“你今晚……跟我睡吧,你的情况自己也知道,冷了我还能给你暖暖,免得夜里你冷迷糊了说不出话,又招呼不了我。第二天成个冰雕子了,那我得多伤心啊。”
祁一还没开口,他又自顾自一拍手道:“那边这么说定了,你害臊,让你说肯定不同意,还是我替你做决定,我床够大躺得下你,我也知道,你内心肯定是想跟我睡的,对吧。”
祁一沉默:“……”
他却也不反驳,反正挤在一张床上又不是头一回了,没什么好矫情的。
深夜。
万籁俱寂,月安稳挂在窗外的树梢上,隔着窗泻了光进来。
两人背对背躺着,只听得见低低起伏的呼吸声。尤温睡不着,睁着眼,眼神有些空洞,想来是放空了,思绪悬吊在九霄天上。
他方才试过,祁一已经没有白天那么害冷了,屋内也生了暖火,应该暂时是不会再怕什么了。正胡乱想着,被暖意烘烤地意识缓缓混沌,要迷离蜷着睡过去,背后却忽然开了腔,极轻声道:“既然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尤温睁眼,一瞬清醒了,脑子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轻哼了声,拖拉着嗓音道:“还没睡呢,我都以为你睡着了。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着我蠢啊。”
背后沉默了一瞬,复道:“不会,你要是有打算,我才感觉奇怪。”
尤温被这句话莫名逗笑了,黏糊着嗓子道:“祁美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认真怼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那边不做声了,屋子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尤温没等到他开口,自己也浑然睡过去了。
……
尤温半夜是被热醒的,热得他跳脚,好像他榻边就放着个火炉,睡之前还捂着棉被,这会棉被都不知道让蹬到哪去了,迷迷糊糊醒来,坐起身才发现棉被全给祁一捂到身上去了,祁一正闷得满头大汗,汗豆子大颗大颗在额上鼻尖生根,跟在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尤温“哎呦”一声,赶忙掀开棉被,手探上他的额头,当即跳脚,把被子全给撂到一边去:“哎呦呦,这怎么又烧上了,怎么办啊这。”
尤温试探着叫了几声,祁一却像完全没听着似的,动弹都不动弹。
“完蛋,烧聋了。”
没办法,他只得先去弄了个凉手帕过来全身上下能擦的地方都给擦了,再叠好放在额上给他降温。
尤温坐在他旁边叹口气,忿忿地指着他:“你说说你,真能给我整事啊,你踏踏实实睡着,我去给你鞍前马后是吧,我这大长腿都要跑断了。我应该比你娘都贴心吧,想我堂堂尤氏二公子,谁敢让我这么伺候着,也就你有本事,真有福气。”
他取下他额上的手帕,正要转身去再用凉水过一遍,手却被猛然拽住——是一只极滚烫的手。尤温纳闷正要回头,人却被一股强势的力道蛮横的拽过去,背因为惯力一扯跌撞在榻上。
尤温“嘶”叫唤一声,眼前一黑,擡头这才看清眼前人:“祁美人?你这干什么呀这是。”
祁一额头还在冒汗,神智看着还是不太清醒,叫他他也不应,只是牢牢把他摁在榻上,跨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支着,平日里一贯冷清的眸子此刻带了些别样的情绪,有些疯魔固执。
尤温试探着举起手在他眼前晃晃:“祁美人——”
这话还未说完,手就被一只大手抓住拷在头顶,另一只也没能幸免。
尤温还挺自在,难得见到这样的祁一,平日里清高沉稳的,这幅尊容倒是没见过,他也不太敢反抗,毕竟这还发着烧,只得勾唇:“……祁美人你烧糊涂了玩的挺变态啊,太刺激了。”
他身上太烫,尤温被困在一小片天地里,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被美人压在身下,也是我的福气,不过,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那我这朵娇花是不是得叫两声意思意思啊,还是说——”
尤温赫然睁大眼,他他他他他他他被亲了!!!
祁一蹙着眉,那股滚烫的气息落在尤温身上,被尤温感知的淋漓尽致,好像从祁一身上传来的那股无名火顺着唇在尤温五脏六腑里散开。
尤温瞪大眼,却看到祁一正闭着眼,他视线不能聚焦,只能看到他卷翘的眼睫。
他呜呜地叫了两声,唇齿间的暧昧辗转让他有些莫名的羞愤,这个吻极其霸道,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已经肿了,但是却很青涩,与其说那是个吻,倒不如说他是在啃咬。
尤温蓦然脑海里炸开一句话:你们都牵着手呢,你要是不喜欢他,牵他手干嘛。
他脑袋有些晕眩,被吻的嘴唇发麻,却让他很不舒服,使了个巧劲挣脱开箍着他的手,遽然发力摁着他的肩膀打了个颠倒,尤温两腿分开跪在他两侧,那姿势有些像骑乘。两人唇分开片刻,尤温得空伸手摸了摸唇:“靠,真肿了。”
祁一皱着好看的眉,脸色不太好,烧的迷迷糊糊,唇齿黏腻轻唤了句:“热,好热——”
尤温垂眸看了他一眼,俯身皱着脸端详他。他要是没感觉错,祁美人这是往他体内倒自己的那股无名火呢。
那是不是说,他可以试着从祁一体内调些热气过来,在他体内疏导,顺着五脏六腑游走,火气是不是能降一点。
他有些纠结,但是总归也是一个办法,而且是祁一先非礼的他,明日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他都能有保命的措辞。
尤温低头吻过去,祁一太不会亲,体验太差,倒不如他来。
尤温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手摩挲着祁一的手指安抚他的情绪,灵活的撬开祁一的牙关,两人气息缠绵在一起,他的意识也不大能自主了,动作轻柔,本能地包容,身下的人贪婪的发泄他的火气。
循序渐进,中途偶尔得空,两人都喘着气,尤温撑不住会侧躺到一边歇一阵,到底还是自我意识大过天,即使氛围再旖旎不可控,太过分的事他不会做,祁一知道会胖揍自己的。
直到寅时,祁一才被安抚下来,烧也退了。
尤温重新给他盖上棉被,瞥了眼他脖颈上分落不匀的红点,掖好被角一阵烦躁地躺倒屋顶上看天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