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病了

谷唯秋打算去治治杜克的心病。

都说对症下药,家宴出了那么大的事,罗威在意的是利益得失,杜克的格局小到离谱,就盯着丢面子那点破事。

家里的雄子是f级的事公之于众了,老脸往哪里搁?

所以说,雷伊斯扬言戈洛家的雄虫就是花瓶,真是没说错什么。

谷唯秋回去才知道,两家的婚约当时还是“兰斯特”死皮赖脸促成的,至于是馋赫里家雌虫的身子还是有别的用处,就不可考了。

总之,原主大闹一场逼得杜克拉下老脸去找罗威,两家当场拍板。

老管家心酸地说完原委。

谷唯秋都有点心疼他好面子的雄父了。

好不容易为雄子争取来的双s级雌虫,转眼还在家宴甩了,甩得那么干脆,换谁都得上火头疼。

杜克躺在雌君的大腿上,雌君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

一百多岁的本土雄虫,换做人类也是年过半百了,一辈子过得舒舒坦坦,充分享受过《雄虫保护法》的福利,就是个巨婴。

杜克嚎叫:“当初是不是你自己要娶的?!”

“是是是。”

谷唯秋刚去银行办了退款给雌虫们的手续,眼前这老雄虫就是他以后的钱袋子了,还是要给好脸色的。

“家法伺候!”杜克说完,老脸埋在雌君的怀里。

谷唯秋被左右架住时脑子一懵。

敢情这家还有家法呢?

雄虫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该不是藤条伺候吧。

……

五分钟后。

“砰——!!”

谷唯秋的膝盖重重地落在跪垫上,擡头一看,竟然是麦啤斯的画像。

杜克冷脸,拐杖在地板戳,“给我在这里忏悔!咱们家从老祖宗开始就没你这么离谱的虫,谁让你抛弃雌君在外头乱找来历不明的雌虫!!”

嘶……

谷唯秋回头。

说他离谱他勉强认了。

说他找来历不明的雌虫?那才是“祖宗传承”。

白璟好歹是根正苗红的军雌,布雷克才是真正的来路不明。

谷唯秋怀疑,虫族的历史根本没有好好继承。

八成就是从艾德强行推出《雄虫保护法》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

谷唯秋问:“‘老祖宗’的雌君是很高贵的雌虫吗?”

“那当然了!”杜克说。

谷唯秋:“呵呵呵……”

“闭上你的嘴!”

杜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供奉香火的屋子昏暗了不少,祭台前的烛火幽然放光。

几万年前为族群战斗失去生命的军雄们,死后的荣光倒是保留了,私生活却改得面目全非。

最好笑的当属伊索尔元帅被记录成了一条“军雌”。

谷唯秋跨越万年看到了艾德满满的占有欲,把雄君设定成“雌虫”,导致一对雌雄在历史上成了好哥们,也彻底断绝了后世杜撰伊索尔元帅有过雌虫的机会。

如今的哈顿元帅,

自入伍就以伊索尔元帅为信仰。

在虫民看来,伊索尔元帅就是一条为了雄虫家族付出生命的军雌,明明拥有强大的能力,还是选择效忠戈洛家和赫里家——和谷唯秋在副本见到的完全相反。

最有趣的是,艾德死前做过一项重大决定:修改麦啤斯包括性别在内的所有功绩。

查尔·赫里战死后,赫里家和戈洛家的友谊已名存实亡。

艾德早就意识到这点,极力把戈洛家塑造成靠雌虫发家的贵族,企图打压两家平起平坐的地位。

显然,艾德的盘算失败了。

麦啤斯的生平在戈洛家有详实的记录,三十岁换尾钩时,曾截下一段送回家里。

艾德离世三百年,这段尾钩意外被挖掘,戈洛家的后代才知道麦啤斯是条雄虫。以及,那块比手掌大的骨殖是靠近尾端的部位,如果复原全貌,虫族可以用尾钩战斗的“野史”似乎就不那么离谱了。

谷唯秋面前的祭台,就有那段保存完好的尾钩。

剩余的骨殖,听说是在一次意外的挖掘中,从一条身份不明的雌虫的墓xue里找到的。

考古学家推测过雌虫的身份,拿着麦啤斯的骨殖,很可能是戈洛家的家奴。

谷唯秋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麦啤斯蜕换尾钩时截了一段寄回戈洛家,剩下的都交给了自己最爱的雌虫。

谷唯秋跪坐,擡头看麦啤斯的画像。

“嗨,好久不见。”

他向画像打招呼,又说:“你放心,我也不会辜负自己的雌虫的。”

……

……

后半夜,凌辰3点。

管家给雄子送夜宵,惊叫着把托盘刷在了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去,顾不得礼数,在楼道里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一众虫侍把昏迷的雄子抱出了房间,没有虫看到雄子唇边的笑意,他们都震惊得不行了,老祖宗灵前跪了几个小时的f级雄子,竟然在失去意识后长出了漂亮的尾钩!

管家嘴皮子要磨烂了。

反复说着自己看到的奇妙场景:雄子蜷缩着昏倒在祭台下方,象牙般毫无瑕疵的白色尾钩,沿着雄子的脊背包裹成一道弯月的形状。

杜克垂死病中惊坐起:“老祖宗显灵了,听到我的祈祷了!快去请神谕过来!!”

谷唯秋回来,

就是给杜克治心病的。

心病在雄子f级满城皆知,他就还戈洛家这个面子。

……

天刚蒙蒙亮,曾思涵带着神算和祭司大张旗鼓到了,要不是有面具,都遮不住熬夜的黑眼圈。

要说司天枢也不都是跳大神的,也有技术部门,比如给成年的小雄虫鉴定精神力。

杜克这回巴不得众虫一起围观鉴定结果。

神算双手托着一台仪器,恭敬地走过来,示意谷唯秋把手放上去。

滴滴滴……

滴滴滴……

【鉴定结果:恭喜雄子,您是一条sss+级别的雄虫】

“——!!”

杜克公爵倒抽一口气。

雌君扶住老雄主,脸上的激动也是溢于言表。

虫侍们惊得说不出话,谁能给个机会,也让自家的雄主去那里跪半宿?

曾思涵拉谷唯秋的袖口,小声说:“这可是你的钱袋子啊,你就别折腾他脆弱的神经了。”

“神谕啊……”

老雄虫的颤抖的声音传来,曾思涵满面笑容接待:“雄子的精神力来之不易,要事无巨细的照料才能维持,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杜克连连点头:“好说,我一定不亏待他。”

曾思涵回头看谷唯秋。

这下你满意了吧。

……

……

几小时后,消息传到了赫里家。

罗威公爵刚戴上餐巾,正准备享用早餐,“兰斯特有3s级了??”

回来报信的虫侍描述得绘声绘色:“听说是在麦啤斯上将的祭台前跪了半宿跪出来的!”

这事过于离谱,罗威愣了好几秒,皱起眉头,“真的?”

虫侍说:“神谕也在现场啊!”

突然,坐在对面的雷伊斯噗嗤一声笑了:“听他瞎扯吧,他就是个骗子!我倒信他有3s,但这尾钩绝对不是跪出来的!”

罗威问:“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见过啊。”雷伊斯把芝士吐司塞进嘴里,“他刚回都城那会儿,我把他……”

被雄父瞪着。

声音不免越说越小。

罗威一时不知是自家雌子说胡话还是世界离了大谱,精明的眼睛盯着雷伊斯看,雷伊斯问心无愧地也看着他,再三点头。

“他去边境前还是f级的。”罗威喃喃自语,“难道是在边境发生了什么,又是金砖?”

罗威也不敢完全相信雷伊斯的话。

早餐来不及用就要去戈洛家探探虚实,要真是3s级,还真不能轻易放过“百年好合”的虫神旨意。

瞥开金砖的事不说,多好的基因啊……

他们赫里家的雌虫精神力也不差,顶多是被杜克揶揄一顿,也掉不了一块肉。

罗威前脚刚走,一篇不知哪儿冒的报道已在虫都掀起了风暴。大标题写着:【关于亚莉鹃德“百年好合”的解说】

[“百年”寓意何为?以虫族二百年的寿命算起,兰斯特和雷伊斯的缘分只能维持百年左右。是到了百岁注定要离婚,还是一方早年离世?]

[亦或是,虫神的暗示在于,兰斯特和雷伊斯应在满一百岁时结婚,才能破除无法相伴到老的魔障?]

……

谷唯秋简直佩服程淼“瞎编乱造”的能力。

那日在奥切尔家,程淼说“百年好合”对虫民来说折了一半寿数,结婚的时间从百岁算起,到二百岁正好凑够百年,皆大欢喜。

谷唯秋看程淼像“老实人”。

程淼说:你要是毕了业天天考公,你也能编出来。

杜克公爵着实扬眉吐气一番,恨不得把雄子是稀有sss+雄虫的事昭告天下。

谷唯秋表示,

他就是回来要钱的。

……

谷唯秋在戈洛家的几日,虫都每天都在议论。

上回震动虫都的消息还是神父去世,“兰斯特”的话题度超出神职数倍不说,虫民对神秘的雄虫充满了好奇。

#坐拥价值连城的亚莉鹃德

#逃离家宴私会不明雌虫

#一夜间长出sss+级别的尾钩

传闻,杜克公爵也在第二天晚上跪了一宿,精神力没有任何提升。

雷伊斯满脸写着不悦,“为什么没有虫相信我?兰斯特就是个骗子,那帮神算也满嘴跑火车,哪有什么祖宗显灵长尾钩啊!”

吴隐知想给雷伊斯点赞。

没想到除了自己,虫族还有第二位无神论主义者兼伟大的唯物主义战士。

……

……

伊索尔王宫,元帅府。

哈顿元帅的办公桌前站着十几位将官。

办公室肃穆安静,空气也比外面冷几个度,深棕色的橱柜整齐地摆放军用资料,两面金鹰权杖旗立于皮革座椅后方。

哈顿元帅手肘撑在桌面沉思。

将官小声私语,关于兰斯特的问题讨论过一轮了,还没有定论。

实在很难有定论。

元帅府处理的都是阳间的事。

兰斯特身上发生的事,也太阴间了点。

有点信仰的雌虫将官都开始往邪门的方向猜测了。

神力降临?虫神附体?

有位将官说:“兰斯特去了趟边境就不对劲了,难道是边境有什么邪门的东西?”

“那么多虫也去了啊,怎么偏偏就是他呢?”

“他还有什么不对劲吗?”

“哈顿元帅。”财政官说,“直属银行有消息说,兰斯特办理了退款业务,还注销了旧账户,算是和过去的雌虫们都一刀两断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他可是弃了家宴也要去找那条雌虫呢!”

副将笑道:“我记得兰斯特以前在雌虫方面没消停过。”

“有了‘神性’的雄虫都不渣了吗?”

军务部长摸下巴,“我们是不是要调查那条雌虫,就是从他开始,兰斯特变得奇怪的。”

旁边的军官用力点头:“有雌虫能让兰斯特‘收心’,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

“就该先从那条雌虫查起!”

“要趁兰斯特不在去他的住处看看么?”

哈顿元帅许久不语。

黑铁般沉静的双眸看向奥切尔。

奥切尔是条话多的军雌,以往开会也是能说就说,今天反倒异常安静,脸色一会儿一个样,活像满肚子话被堵住了嘴。

“可能……”奥切尔挑着一边的眉毛,“不是那条小雌虫的问题。”

哈顿元帅合掌交握,“怎么说?”

奥切尔难为情地抓乱头发,面容扭曲:“那条小雌虫被兰斯特送给我的雄主了。”

几十双军雌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错愕地张着嘴巴。

哈顿元帅手里的钢笔掉在了桌上。

几秒后。

办公室里爆发出军雌们的吐槽。

“是谁说兰斯特从良了?贵族雄虫的虫品果然靠不住啊!”

“就为了一条只打算玩几天的雌虫,至于非得家宴的时候跑出去抢吗?”

“突然精虫上脑了?”

“为什么一条连欲望都控制不住的雄虫会一夜长出尾钩啊?”

“我早说兰斯特就是疯子,你们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

共事过的将官关切地奥切尔:“你还好吗?那条雌虫是不是很会来事啊?”

奥切尔半天说不出话。

不是要隐瞒什么,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雄主“满心热切”接了白璟来家。

但是又不怎么接触。

白璟几天前来的时候还和兰斯特好得像一条虫。

转眼被遗弃了也没太难过。

奥切尔不怎么和白璟讲话,每次见到白璟,都会觉得满头问号。

众将官:哎呦,奥切尔中将这是抑郁了吧。真可怜。

正在这时。

办公室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军雌士兵进了门:“出大事了,兰斯特昏过去了!似乎是不太好了!”

众将官未及反应,哈顿元帅冷声道:“什么叫‘不太好’了?”

“昏过去了。”士兵咽了咽口水,“神谕说,可能是精神力提升得太快,超出了身体的负荷,怕是要静养好一阵子了!”

哈顿元帅眼底微动,“他现在在哪儿?”

士兵说:“神谕说戈洛家风水不好,已经叫虫送回他自己家去了。”

众将官面面相觑。

这局势,比前线军情还瞬息万变。

哈顿元帅沉声道:“去安排一下,我们要派虫去探望。”

“要以元帅府的名义吗?”士兵说,“不然我们可能要等些日子了,现在虫都的贵族都想去探望他呢。”

奥切尔愣愣地听着。

怎么的。

兰斯特的虫缘那么好来着?

……

……

谷唯秋被擡回阁楼时,唇角微扬。

程淼如约送了白璟回来,白璟一听外面的传言就知道不靠谱,回来了也没表现出什么。

谷唯秋还以为,几日不见,小母虫子能对自己热情点。

白璟很平静。

早就见惯了雄虫的把戏。

虫都以为谷唯秋一夜精神力爆表伤着了,白璟知道这绝不可能。

就那条尾钩,前两天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谷唯秋躺在客厅沙发,薄黑色的眼眸跟着白璟移动,看看雌侍的骨骼偏细的脚踝,看看雌侍优美的脊背线条。

白璟在收拾程淼送来的食材,慢慢悠悠的。

谷唯秋眯起眼:啧。

白璟问雄虫想吃点什么,半天听不到回音,回头一看,雄虫单侧手臂耷拉在沙发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放下手里的食材,白璟来到沙发旁,“怎么了?你精神力没问题的吧?”

谷唯秋眼皮无力地睁开,可怜兮兮地看向雌侍,“精神力没问题,我也是跪了大半夜,那屋里特别冷,我的头很沉……”

说着,翻身把脸冲向沙发内侧,“不要紧,不用管我。”

白璟浅蓝色的眼闪动,跑去厨房张罗起来。

一个小时后。

白璟端着米粥回来,伸手扶谷唯秋,“你坐起来,吃点东西早睡觉吧。”

不管他怎么催,雄虫都懒洋洋的不挪窝。

白璟干脆把雄虫翻了过来,臂弯圈住雄虫的肩膀,勺子凑向唇边,“吃一点吧?”

谷唯秋的头扭向了一旁。

秋:喂,那母的,快来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