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辄
叮。
【欢迎来到赫里工厂“机械工业区”，哔哔哔……】
……
赫里工厂有专门的医务室。
机械制造偶发意外，每天新增伤患数十不算稀罕事。
今日不同往日，医务室临时清理了排队的雌虫，紧急推着昏迷的雄虫进了病房。
“让开，都让开点！！”护士大声喊，“医用病床上躺的是为雄虫阁下！”
走廊里鸡飞狗跳。
七八条雌虫手忙脚乱，像黑云压境似的消失在了拐口。
通关了72小时饲养虫崽的玩家有八十来人，都探着脖子看路过的医用推车。
褐色头发的雄虫躺在上头，虽是没有醒来，但看状态还算可以，完全没到叫急诊的程度。
齐路远远听到动静，凑热闹看到病床上的谷唯秋，惊得扯住护士，“他怎么了？！”
护士担忧地说：“这位雄虫阁下好像低血糖了！！”
齐路：“……”
被撵走的雌虫手脚缠着绷带，有几条还血淋淋的，站在走廊被医护哄到了狭窄的过道。有的还想再等等，得到的是更严厉的呵斥。
“明天再来吧！今天医务室要监控雄虫的身体数据！”
“再不走叫保安了！”
“别看了！赶紧走，别占着过道！”
谷唯秋昏睡了一会儿。
白璟被传送走后，他的手腕又痛了许久，等到他传送，一落地就脚步不稳了。
再度睁眼，洁白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七八双眼睛都在守着病床上的他。
？？？
谷唯秋猛地坐起身，头又是一阵晕眩。
五星副本，玩家失去意识超过几分钟就会有危险，一路饱受生命威胁的他早就有了条件反射，要不是手臂没有半点力气，肯定就抄起床头柜的花瓶袭击npC了。
“雄虫阁下醒了！”护士高兴地奔到门口，“医生，谢天谢地，他已经醒了！”
十分钟后。
谷唯秋仍旧没搞清状况。
他穿着蓝白条病号服，手指夹着监控身体数据的器械，和雌虫们面面相觑。
凑热闹的玩家在外头的长凳坐着，这年头，再高阶的玩家，也没见过npC这般阵仗。齐路也混在里头，静等着年长的医师给谷唯秋做诊断。
“您的情况很复杂。”老雌虫满头皱纹，走路颤颤巍巍的，仍对谷唯秋保持着周到的礼仪，“我们发现，您失去的信息素超过了身体负荷，每日三餐进食量也不够，这是您手背有了小伤口就晕眩不止的原因。”
齐路皱着眉头听，就听出俩信息：没吃饱，累着了。
玩家们差点一哄而散。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
门口等候的护士雌虫在窃窃私语。
“这位雄虫阁下不是只有一条雌虫吗？信息素失衡？”
“是啊。”雌虫压低声音，“我也是头一次见雄虫把信息素都给了雌虫……”
“哪条雌虫啊？到底是多饥渴啊？”
下午。
谷唯秋的破事传遍了。
传得最凶的还是玩家们，好歹也是五星副本了，怎么还有玩家被道具拿捏到如此地步。
但凡有绑定几条雌虫，都该知道保留信息素的重要性。
也不知是雄虫傻，还是雌虫精明。
雌虫推着轮椅上的谷唯秋去露天泳池。
沿途有许多享乐的雄虫玩家，今天日头不毒，躺在池边晒日光浴最合适。他们几个一排，光着上半身，端着甜滋滋的冰镇蜂蜜。
“您还能走路么。”护士关切地问。
“……”谷唯秋扭头看他，“我只是手背多了排牙印，你们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吧。”
顶多不能疯跑罢了，到底还要监控他多久。
“雄虫的事，没有小事。”护士应答。
谷唯秋落脚跳下轮椅，摆手示意护士离去，摸着腕间的绷带向熟悉的身影走去。
几日不见，他的好友，似乎过得挺滋润。
橘色圆形太阳伞遮住的阴影里，工厂顶层的泳池几小时换一次水，被日光照得碧蓝。
活久见了。
这哪里是五星副本，分明是五星宾馆。
齐路坐起身，拉下墨镜，“你和白璟……”
“别提了。”谷唯秋在旁边坐下，放松着身体，“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说来，雄虫为了雌虫耗光自己的信息素，在虫族好像是不得了的大新闻。
谷唯秋承认发情期的白璟比平时的形象“凶残”不少，他的雌侍除了睡觉育雏，剩下的时间都拿来求咬脖子了。
但也只是咬咬脖子顺便帮忙解决需求而已，他们的身体关系还没进展到那一步。
嗯……
医师说雄虫每天咬发情期的雌虫一次算是常态。
一次，他还以为听错了。
谷唯秋细数一番，他头两天就咬了白璟四十几次，要是工厂的雌虫们知道了，会震惊到裂开吧。
信息素浪费，真的是信息素浪费！
明明可以养活更多雌虫！
齐路听了他的解释，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反正……此消彼长。”
谷唯秋听笑了。
此消彼长，好有趣的词。放着水果和糕点的小桌上有一张清单。
谷唯秋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桌子还是空空如也。
拿起来一看，系统提示音响了。
叮。
【系统提示：恭喜您开启赫里工厂“机械工业区”主线任务】
【请雄虫玩家依照“清单”的列表完成任务，并于第五日向工厂“献祭”一条雌虫。另外，五日内您的消费，都由系统随附的电子信用卡进行支付】
【您的《雌虫养成手册》劳作篇笔者已就位，请随时关注更新哦】
……
谷唯秋一看那清单，当场愣住。
算不得任务，倒有点像工厂五日游。
第一天。
13点：顶层泳池日光浴
15点：下午茶
17点：晚餐
19点：雄虫特别欢迎仪式
第三天。
14点：参观机械工业区
16点：进口混合糖浆品鉴
18点：旁听工厂宣讲
19点：晚餐
……
现在再看晒太阳的玩家们，谷唯秋终于搞清楚状况了。
“昨天任务结算，我就收到了无妄之城的邀请函。”齐路后仰躺卧，“好日子不多了，享受几天也说得过去。”
“是什么样的邀请函？”
“应该是群发的吧，说故人逝去七八什么的。”
谷唯秋点头。
看来花聆发给他的，是一封相当私人的邀请函。
“好多玩家都收到了，大家到了这个阶段，也是有心理准备的。”齐路扫了一眼玩家们，“有人甚至希望在赫里工厂的日子能长久些，反正到了下一关，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连你也这么想？”
谷唯秋认真地看着齐路。
他的好友是个老实人不假，但绝不是轻易摆烂的类型。
赫里工厂希望玩家懈怠，如此明显的把戏，那么难看出来么。
齐路没说话，墨镜再次遮住眼，一口口喝着蜂蜜。
当初在虫族石窟死活喝不下去的甜东西，喝惯了也挺好喝的。
“大个子呢？”谷唯秋问。
齐路太阳xue一哆嗦，扶了一把镜框，“在机械工业区的流水线呢，费伊那老头说，大个子还有改造的余地……”
“费伊？”谷唯秋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还记得你是找到麦啤斯的画像才进入主线的么，我要找的那条虫还活着，就是费伊·波尔，他是赫里工厂流水线的总工程师。”齐路说，“这个副本，一开始就按照雄虫身份卡的身份把玩家分成了两批。一批玩家的‘先祖’是当年去了边境六部的军雄，另一批就是我这样的，‘先祖’留在坎布二世的金银廊做了虫工。”
后者，所谓的“先祖”还在世，算是赫里工厂的关系户了。
“所以……”
齐路点头，“所以你辛苦育雏的日子，我一直在这里按照‘清单’享受生活呢。”
“靠……”
日头有点西斜了，雌虫侍从来收太阳伞，一滩烂泥似的玩家们懒洋洋地起身。
谷唯秋硬气了俩小时。
嗯……蜂蜜确实好喝，晒太阳确实舒服。
被系统卷入恐怖游戏至今，第一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脑子想维持点理智，奈何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好爽好爽好爽好爽。
去喝下午茶的路上，齐路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大个子：“他在流水线劳作多日了，不过他浑身由机械打造，应该不会有劳累的体感。”
谷唯秋感觉齐路话没说完，静等着好友说下去。
“既然不会累，我让他不停劳作，就不算是压榨雌虫的‘雄虫行为’吧。”齐路喃喃道，“我做的一切，没有问题吧。”
谷唯秋微微歪头，没回答。
齐路没再追问下去，看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
机械工业区。
赫里工厂的前身，正是供给边境军方机械的制造厂。
只是现在的工厂业务广泛，除了机械手机械翅膀等老本行，还跨了领域。
白璟腰间绑缚着锁链，汗水淋透了身体，打湿的垂发散开发丝贴在颈窝有点发痒。
数十条雌虫围绕磨盘模样的石头，特制的混合蜂蜜正顺着磨盘的缝隙挤压出来，一股股淡金色的液体独有异香，勾着劳作雌虫的味蕾。
“快点！！”监工雌虫在旁边催促，“你们的劳作是雄虫在工厂生活的保障，多做一点，你们手头的星币也能攒点不是？？”
磨盘的附近，就是嗡嗡运转的流水线。
以赫里工厂的技术，完全可以借助机械运作蜂蜜磨盘。
雌虫们的脚踝有塑胶脚环，随着劳作，数字会跳动。
那代表着星币。
每工作一个小时是200星币，85%会由系统上交到雄虫的电子账户里。
白璟回头看，和他一起劳作的雌虫都目光呆滞，如果不是双腿在走，简直看不出还在活着。
很多时候，他们只是在重复无意义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