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莓芝士 作品

一三零(上)

一三零(上)

一三零

牧霜灵来找闻萧盼蝶的时候,后者正在镇国将军府的后院里舞剑,虽然毫无内力,但胜在看起来使人眼花撩乱,加上是佳人剑舞,格外动人。

却看见牧霜灵随手从兵器架中抽起一柄长剑,寒着一张俏脸,握剑便要向闻萧盼蝶刺去,也不管什么闻萧盼蝶的剑式是何等精妙,一剑便要取她心窝。

闻萧盼蝶本来准备反击,但待看清是脸罩严霜的牧霜灵之后,她连忙回剑自保,却没想到牧霜灵依旧不依不饶,长剑笔直地向闻萧盼蝶刺来。

性命攸关,闻萧盼蝶唯起横剑当胸,剑身往外,挡住了牧霜灵手中之剑,牧霜灵咬牙使力,竟然一直把闻萧盼蝶逼到大树下。

最后的情景是闻萧盼蝶举剑挡住牧霜灵架在自己颈边的那柄出鞘长剑。

冬雪如鹅毛般飘落,落在牧霜灵的眼帘上,却掩不住那发红的双眼。

「怎么了?」闻萧盼蝶擡手便要拭去牧霜灵的泪痕,牧霜灵却已经重重地挣开她的手。

「谁惹妳生气了?」闻萧盼蝶的脾气也着实温柔,对于牧霜灵的粗暴竟是丝毫不着恼。

牧霜灵叱道:「妳跟皇太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太妃……」闻萧盼蝶秀眉紧蹙,心知出大事了,但还是问道:「我不明白妳在说什么。」

「妳跟她倒是有一段风流韵事啊,连牙印在她身上留下来了!」牧霜灵冷笑道。

闻萧盼蝶心中暗叫糟糕,该不会是水碧音自己把整件事说出来吧?唉,说来也对,二人私交一事,连随行在侧的游明心都不曾得知,除了水碧音之外,谁还会把整件事说出来呢?

这女人当真是找死!

「妳听我解释……」闻萧盼蝶低声道,却听见牧霜灵冷冷地道:「快点解释啊。」

闻萧盼蝶本以为牧霜灵会捂着耳朵不听,没想到她竟然如斯冷静。

她却没想到当初牧霜灵发现尹依依利用自己的时候,尹依依同样都是嚷着要解释,同时自己充耳未闻,现在同样的悲剧上演,她倒想听听闻萧盼蝶要如何解释。

全都是骗子!所谓的解释全都是谎言!

牧霜灵看见闻萧盼蝶默然,心中又凉了几分,淡淡地道:「我只要妳告诉我,妳是否曾经跟皇太妃在一起过?」

「有。」闻萧盼蝶回答道,既然水碧音已经把整件事抖出来,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妳明知她是我最讨厌的人,妳还要跟她在一起!」牧霜灵重重一推闻萧盼蝶,长剑又入肉几分,已经在闻萧盼蝶雪白的颈项上沁出丝丝血迹。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啊。」闻萧盼蝶辩护道,谁没有过去呢?牧霜灵过去不是跟尹依依颠莺倒凤,好生风流快活吗?

当然,闻萧盼蝶比牧霜灵理智,因为她知道自己一说出这句话,就等于跟牧霜灵再无挽回之地。

「我问过妳,妳以前可有跟谁在一起过?妳是怎么回答我的?」牧霜灵一字一字彷佛从牙齿里迸裂出来。

闻萧盼蝶这才记起,牧霜灵从小到大最讨厌被人欺骗利用。

自己如今可算是彻底犯了牧霜灵的禁忌。

「我……」闻萧盼蝶语塞。牧霜灵冷冷地盯着闻萧盼蝶,似乎还在等待她的解释。

对,牧霜灵的确在等待闻萧盼蝶说这一切都是水碧音凭空揑造出来。

可惜,闻萧盼蝶始终没有说出牧霜灵期许已久的话。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要一次又一次地摧毁自己的幸福?

先是尹依依,后是闻萧盼蝶……

水碧音到底是不是上辈子跟自己有仇怨!

牧霜灵愤而摔下手中长剑,拂袖离开,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闻萧盼蝶痴痴地看着牧霜灵的背影远去,颓然跌坐在大树之下,树皮粗糙硌骨,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美眸中储满珠泪,最后还是夺眶而出。

曾经说过要好好守护牧霜灵,要让她彻底从尹依依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最后,毕竟还是伤害了她……

司怜梦在街上遇见牧霜灵,先是看见旁人皱眉瞧着牧霜灵侧脸的模样,然后就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让大家如斯好奇,接着才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泪流满面的丑态。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牧霜灵不是跟她说有事被皇太妃召到宫中,之后就来缘牵书院帮忙吗?怎么自己会在大街上看见她哭呢?

司怜梦连忙上前,一手抓着牧霜灵就把她拉到就近的小巷里,拿出手帕抹走她脸上的泪水,也不顾牧霜灵的妆容全都哭花了,急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妳怎么哭了?」

「呜……」牧霜灵终于忍不住心中悲愤,一把抱着司怜梦就嚎啕大哭,司怜梦有点尴尬地连连望向巷子外,幸好这巷子藏得深,要不然恐怕待会捕快就会来找自己,以为自己欺负弱女了。

牧霜灵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只剩下司怜梦一人,尹依依早已成昨日黄花,闻萧盼蝶对自己欺骗隐瞒,只有司怜梦一人还会给予自己温暖的怀抱。

「谁招惹妳了?」眼见牧霜灵哭得梨花带雨,司怜梦都在心疼,毕竟是从小到大的金兰姐妹啊,上次她哭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大约是送闻萧盼蝶上战场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少女哭成泪人儿?

「怜梦……怜梦……我只有妳了……」

「妳还有盼蝶啊……」司怜梦轻拍着牧霜灵的背部,柔声安慰道。

「盼蝶……」牧霜灵只是喃喃地念着这名字,那泪水却是落得愈发多了。

司怜梦再笨都知道二人之间是发生矛盾了,但依照闻萧盼蝶温柔体贴,对牧霜灵更是千依百顺的性子,怎会惹得牧霜灵哭呢?

可是看着牧霜灵这副模样,司怜梦实在开不了口,只有轻声道:「放心,妳还有我在妳的身边啊……」

所谓朋友,也许不需要两胁插刀,不需要肝胆相照--毕竟作为凡夫俗子,也实在没什么机会经历生死关头。

所谓朋友,只需要在对方最软弱的时候,站在她身边作为一道最坚强的防护,便已足矣。

就算不能成为对方的阳光,至少都要成为对方淋雨时的一把伞,纵使不能把一切风雨抵挡,至少能助她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