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漱雪 作品

128.混沌体

夜色褪去时,安德鲁携方妙回到安府。


“还在怕?”安德鲁声音低沉,“乱葬岗的事,是我疏忽。”


“不是怕,”方妙摇摇头,“是在想停云说的‘南都势力’。他既然能调动北城防营,又与黑市勾连,南都那边……”


“南都的水比北城更深。”安德鲁收起药瓶,“赵猛不过是枚棋子,停云真正的后手,恐怕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正说着,院门被打开,“赵猛的小妾昨夜里突然‘病’了,”江知烨将一卷文书拍在桌上,“巡街暗卫查到,她房里的熏香掺了微量裂魂草。”


柳漠澜展开那片锦缎,上面绣着半朵未完成的玉兰花:“我今早去了锦云坊,苏绣娘正在赶制赵小妾的寿礼。”


“苏绣娘果然有问题。”安德鲁翻开文书,“北城防营的私盐码头记录显示,每月十五都有‘丝绸商队’入关,押运管事正是‘瘦竹竿’。”


方妙忽然想起杏儿送来的蜡丸,“停云用杏儿一家要挟我们,说明他知道我们会顾忌平民。如果他的势力渗透到市井……”


“所以要先断他的线。”江知烨拔出腰间短刃,在木桌上刻下三道痕,“第一,控制锦云坊,抓住苏绣娘;第二,查封私盐码头,找到裂魂草实证;第三,撬开赵猛的嘴,逼他供出停云。”


柳漠澜指尖划过锦缎上的玉兰花蕊:“苏绣娘每日辰时会去城西慈安堂抓药,那地方后巷直通黑市。我可以在那里设伏。”


“码头那边我来处理,”江知烨将短刃插回鞘中,“顾时夜他两已调集都察院亲兵,只等一声令下。”


安德鲁看向方妙,见对方正望着窗外那株梧桐树,目光沉静:“妙妙,你留在府里,阿影会寸步不离。”


方妙转头时,眼底已没了昨夜的惊惶:“停云想借我搅乱局势,我若一直躲着,便是遂了他的意。”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银哨,“这是你给我的防身之物,若真有危险,我会吹响它。”


安德鲁知道她性子,不再多劝,只将一枚刻着“安”字的令牌塞进她掌心:“府外暗卫见此令牌如见我,可调动三人。”


辰时三刻,慈安堂的药香混着晨雾弥漫在城西巷口。柳漠澜扮作买药的书生,目光落在从后门走出的绿衣女子身上——苏绣娘果然来了。


她挎着竹篮,步履匆匆,行至巷尾那棵歪脖子槐树时,突然停下脚步。柳漠澜心下一紧,却见她从发髻里取出一枚铜哨,对着槐树洞轻吹三声。


“跟我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正是黑市管事“瘦竹竿”。他瘸着左腿,腰间挂着串铜钥匙,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声响。


柳漠澜悄悄跟上,见两人拐进一间废弃的染坊。染缸里漂着半匹未上色的素缎,苏绣娘从篮底拿出个油纸包,里面竟是晒干的裂魂草。


“赵小妾的寿礼准备好了?”瘦竹竿捏起一株草叶,放在鼻尖轻嗅,“停云大人说了,这次要做得干净些。”


“放心,”苏绣娘展开素缎,上面已用银线绣出玉兰轮廓,“裂魂草磨成粉掺在丝线里,只要她日日贴身戴着,不出半月便会心智混乱。”


柳漠澜瞳孔微缩,正要抽身离开,染坊屋顶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苏绣娘脸色大变,瘦竹竿掏出匕首抵在她咽喉:“你带了人?”


“不是我!”苏绣娘话音未落,数支羽箭破窗而入,钉在染缸边缘。江知烨带着暗卫破门而入,獬豸刀劈开染坊木门时,瘦竹竿已拽着苏绣娘从暗道逃走。


“追!”江知烨挥刀斩断暗道藤蔓,却见洞口深处燃起磷火,一股刺鼻的烟雾涌来。


柳漠澜捂住口鼻,捡起地上那包裂魂草:“他们用了迷烟,追不上了。”


与此同时,北城私盐码头。顾时夜两人带着亲兵踹开仓库大门时,只见满地空木箱,唯有角落堆着几捆湿漉漉的麻绳。一个暗卫掀开麻绳,下面露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半块刻着“南都”字样的令牌。


“停云果然在转移证据。”顾时夜捡起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令牌样式是南都商会特有。”


江知烨赶到时,正见顾时夜对着令牌皱眉:“瘦竹竿跑了,苏绣娘被他劫走。”他将那包裂魂草递给安德鲁,“里面掺着西域特有的迷迭香,和三姑卖的香包一个味道。”


安德鲁捏起一撮草叶,“停云用玉兰香掩饰龙涎香,又用迷迭香掩盖裂魂草的异味,心思倒是缜密。”


方妙站在仓库阴影里,看着地上散落的麻绳,忽然开口:“这些绳子浸过海水,却没有盐渍。私盐码头不该有这种绳子。”


江知烨踢开一只木箱,箱底果然残留着水渍:“是用来运活水的!停云不止走私裂魂草,还在偷运活物!”


午后的阳光透过都察院的窗棂,照在赵猛汗湿的额头上。他面前摆着那半块南都令牌,双手被铁链锁在椅背上,却仍梗着脖子:“我不知什么南都北都,这令牌是手下人捡的!”


安德鲁将苏绣娘的绣样拍在桌上:“苏绣娘已招认,你小妾的熏香里掺了裂魂草。还有这私盐码头的活水绳,你打算如何解释?”


赵猛瞳孔骤缩,猛地挣动铁链:“胡说!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柳漠澜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这是锦云坊近半年的流水,每月十五都有一笔巨款汇入你外室的账户。瘦竹竿每次押运‘丝绸’,你都亲自调走了码头守军。”


账册摔在桌上,赵猛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喉结滚动着,忽然破口大骂:“停云这个奸贼!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南都商会的股份,如今却想让我背黑锅!”


“南都商会不是毁于大火了吗?”江知烨追问。


“火是停云放的!”赵猛额角青筋暴起,“当年商会老大发现他私通西域,他便纵火烧了商会,独吞了所有财货。现在他用那些钱买通黑市,又勾结南都旧部,想……”


话音未落,赵猛突然瞪大双眼,嘴角溢出黑血。安德鲁伸手去探他鼻息时,人已断了气。


“毒针!”江知烨掀开赵猛的衣领,后颈果然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停云的人就在附近!”


柳漠澜望向窗外,一抹青衫衣角闪过。他立刻追出去,却只在树下捡到半片玉兰花瓣,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龙涎香。


“他是故意让赵猛说出南都商会的事。”安德鲁看着花瓣,眼神沉了下去,“停云在逼我们去南都。”


方妙捏着那枚“安”字令牌,“停云三番五次针对我们,真的只是为了混沌体吗?”


江知烨将獬豸刀插在地上,刀刃映出众人凝重的脸:“赵猛死前说漏了嘴,停云想的恐怕不止是整合势力。南都商会当年掌控着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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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的漕运,若让他拿到商会旧部的名单……”


“他想掌控天下的命脉。”柳漠澜接道,“混沌体只是他用来牵制我们的棋子,真正的目的,是借南都旧部和北城势力,打通从西域到南清的走私网。”


暮色四合时,方妙独自坐在窗前,阿影端来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却望着碗中晃动的药汁出了神。


“在想什么?”安德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


“在想停云说的‘颠覆世道’。”方妙握住他的手,“如果南都旧部真的被他掌控,我们……”


“有我在,有江知烨和漠澜在,就不会让他得逞。”安德鲁蹲下身,与她平视,“当年南都大火,我曾派暗卫去查,只查到商会仓库里藏着一批未登记的货物,像是……”


他话未说完,前院骤然响起兵刃交击声,江知烨撞开书房门时,獬豸刀鞘还在淌水,显然刚从雨幕里冲回来。


“锦云坊遭了埋伏!”他拽过柳漠澜的手臂,那人袖管已被血浸透,箭头穿透皮肉卡在肘骨间,“瘦竹竿带了南都来的刀客,点名要抢苏绣娘。”


柳漠澜咬牙掰断箭杆,指缝间渗出血珠:“人藏在染坊地窖,我留了暗卫看守。”他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枚乌木牌,牌面刻着缠枝莲纹,边缘烫着极细的金箔——正是南都商会的旧制腰牌。


“这是南都‘水云堂’的标记。百年前大火后,堂主级腰牌本该全部销毁。”


“停云的人能拿出这东西,”江知烨用刀尖挑起腰牌,“说明南都旧部至少有三成听他调遣。”雨声突然急起来,窗纸被打得啪啪作响,方妙望着木牌上那朵半开的莲纹出神。


“杏儿一家……”她话音未落,阿影撞开房门,斗篷上溅满泥点:“城西梅花糕摊子空了,灶台上压着这个。”展开的素笺上是停云惯常的瘦金体:“南都旧馆,三日后酉时,带方柳二人前来。”


江知烨一拳砸在案几上,“果然是圈套!他要把我们引到南都地界动手。”柳漠澜按住他手背,“水云堂掌管南都漕运,停云能调动他们,说明已控制运河半数码头。”


安德鲁推开窗,雨丝卷着槐花香灌进来。方妙握紧那枚乌木牌,“他知道我和阿澜哥是混沌体,又拿杏儿一家做要挟,无非是想逼我们入瓮。”她忽然想起停云在乱葬岗说的“颠覆世道”,“若不去,他定会散布流言,说我们为保自身安危害死平民。”


雨声在庭院里汇成溪流,梧桐叶被打得伏在栏杆上


“南都旧馆位于运河弯道,”安德鲁将短铳塞进方妙掌心,“停云敢选那里,必有伏兵。”江知烨已在擦拭獬豸刀,“我调了顾时夜的漕运水师,三日后在码头待命。”


柳漠澜从袖中抖开一卷水纹图,上面标着南清街巷的暗渠走向:“停云若想封锁退路,定会利用旧馆下的排水道。”


此刻的南都旧馆内,停云正将一枚鎏金印信按在蜡封上。印面刻着怒涛拍岸的纹样,正是当年南都商会大当家的信物。他指尖碾过案头堆叠的名册,上面列着漕帮各舵主的生辰八字,最顶端压着方妙与柳漠澜的卷宗,封皮用朱砂写着三个字:混沌体。


“三日后……”他对着烛火呵出一口气,蜡封上的怒涛纹渐渐模糊,“就让安德鲁看看,这天下的水,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