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漱雪 作品
129.颠覆世道
三日后酉时，南都旧馆的铜门在雨幕中吱呀开启。方妙踏过门槛时，抬头便见停云斜倚在廊柱上，手中折扇轻敲着掌心：“方姑娘果然守时。”
堂中梁柱皆裹着厚厚的蛛网，唯中央摆着两张梨花木椅。
“柳先生稍后便到，”他指了指空椅，“先与姑娘说些体己话。”
方妙按在袖中短铳的手指紧了紧。停云绕着柱子转半圈，折扇突然点向她下颌：“西狄麒麟帮的‘四面佛’，竟会躲在安德鲁身后当菟丝花，真是令我意外。”
雨声陡然放大，方妙瞳孔骤缩。
只见停云轻声低笑，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通缉令，画像上的女人下巴点着颗朱砂痣，掌心盘着对铁核桃：“当年‘千人斩’后成立麒麟帮，说是惩恶扬善，不过是用杀瘾换心安罢了。”
“你想做什么？”方妙的声音发紧，指尖已触到短铳扳机。
“做什么？”停云将通缉令凑近烛火，“西境黑市首领臻枭，可是盯着你这颗脑袋一百年了。安德鲁护得住你一时，护得住你一世？”火焰舔过画中女人的眼睛，他忽然俯身，龙涎香混着雨腥气扑来，“我能让臻枭的人永远闭嘴，只要你……”
“只要我帮你对付安德鲁？”方妙猛地后退半步。
下一秒停云的折扇擦着她耳畔划过，钉进身后木柱：“聪明人。安德鲁背着我发展私兵，这种不受控的棋子，留着便是祸患。”
廊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柳漠澜扶着腰走进来，袖口还在滴血：“停云大人找我何事？”
“自然是谈合作。”停云拔出折扇，抖了抖扇面上的木屑，“漠北渊已于数月前暴毙，现在南清黑市归我管。”他扔出枚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扭曲的蛇纹，“若你肯助我除掉安德鲁，这黑市便由你掌管。”
“我为何要信你？”柳漠澜将令牌抛回，砸在停云脚边。
他并不意外父亲已经死了，当初柳寒影跟着漠北渊离开，又突然死在南清，多半是漠北渊出事了。
换句话说，之前有关漠北渊的线索，不过是停云假扮的手笔，就是为了加大矛盾化和隐蔽性。
“就凭这个。”停云拍了拍手，侍从推出个蒙眼的少年。方妙认出那是杏儿的兄长，卖梅花糕的少年总在集市角落支着摊子。
雨声里突然多出齿轮转动声。方妙瞥见梁上垂下的铁索，猛地拽住柳漠澜后退——数十支毒箭钉进方才站立的地面。
柳漠澜反手甩出银簪，钉入暗门缝隙，停云的笑声从门后传来：“安德鲁以为水师能封死运河？”
地板突然裂开时，方妙坠入冰冷的暗渠。腐水没到脖颈，她摸到袖中短铳的防水套，柳漠澜在水下拽住她的手腕，“停云早查过我的卷宗。”
“杏儿兄长……”
“不过是他随手抓的棋子。”柳漠澜抹掉脸上污水，“往前走。”
方妙触到石壁上的漕运图，朱砂画的匕首正指着“水云堂”。柳漠澜从发间取出细针插入铁栅锁孔：“停云知道我懂机关。”锁芯弹开时，上游漂来块绑着安德鲁腰牌的浮木。
“他们走另一条渠！”方妙抓住腰牌，腐水里突然涌出银鳞——是停云养的食人鱼。
“屏住气！”柳漠澜突然把方妙按进水里，自己却被鱼群围住。
方妙立马拔出短铳射击，子弹在水里打偏，好在惊散了鱼群。
柳漠澜浮出水面时，肩头少了块皮肉，他撕下衣襟止血，忽然指向渠壁裂缝：“停云的刀客来了！”
下一秒头顶石板被掀开，江知烨的声音混着雨水砸下：“抓住绳子！”方妙被拽出暗渠时，看见柳漠澜在水下甩开追兵，袖口甩出半片染血的漕运图：“去北港！”
北港的风卷着海水腥气。方妙摊开掌心的漕运图，安德鲁对照图册，突然捏碎身边的酒坛：“水云堂的莲池底下！停云把兵工厂藏在那里。”
柳漠澜拄着船桨走出来，肩头缠着绷带：“我从刀客身上搜出这个。”他递过枚乌木牌，“莲池暗道通外海，能运走精铁。”
江知烨将獬豸刀插进船板：“顾时夜水师已封锁主航道，但暗渠四通八达。”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停云在销毁证据。
“我和漠澜去莲池，”安德鲁按住腰间短刃，“江知烨，你带水师守外海。”
方妙拽住柳漠澜袖口：“停云知道你是混沌体，会设陷阱。”
“所以更要去。”柳漠澜扯开绷带，露出愈合中的牙印，“混沌体的事不能再被他利用，杏儿一家还在他手里。”
莲池的石雕莲花在暴雨中泛着冷光。安德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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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动花蕊，池底露出石阶。方妙握紧短铳下去，闻到浓烈的火药味。停云背对着他们擦拭鎏金印信，身旁堆满刻着“南都商会”的木箱。
“安德鲁大人终于来了。”他转身时，折扇敲开木箱，里面全是西域精铁，“这些够打造十万副甲胄吧？”
“你想颠覆世道，就为了这个？”安德鲁的声音冷得像冰。
“颠覆世道？”停云笑起来，“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南都商会的东西。听说你手里有当年的武器图纸？”
方妙猛地看向安德鲁。安德鲁没说话，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停云扔出枚玉牌：“方姑娘当年的麒麟帮名震西狄，靠的可不是慈悲心肠。”
“与你无关。”方妙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被掉包。
下一秒停云的折扇抵住她咽喉：“安德鲁护着你，不过是看中你的身手罢了。”
“住口！”安德鲁的刀刃架上停云脖颈，“图纸在我手里，是为了不让它变成杀人的利器。”
停云突然松手退开，指了指池边石柱：“看看上面刻着什么。”方妙转头，见雨水中显出模糊的刻痕——是当年麒麟帮的熊头标记。
“巧合罢了。”方妙捏紧短铳。停云还想再说什么，水面突然炸开。江知烨裹着血水冲进来，手里高举炸药包：“救杏儿！”
见状停云猛地拽住方妙当人质，却被她反手咬住手腕。
混乱中，安德鲁挥刀砍向兵器堆，江知烨趁机将炸药包扔过去。方妙被安德鲁推出暗渠的瞬间，听见爆炸声轰鸣，而火光中停云举着半卷图纸，身影消失在莲池深处。
半月后，安府的梧桐落了第一片叶。方妙坐在窗前磨核桃，安德鲁将新熬的药放在桌上。
“图纸没找到。”他替她擦掉手背上的碎屑，“停云可能还活着。”
“活着就活着。”方妙捏碎核桃壳，“我现在只想待在这儿。”
正说着，江知烨踹开院门，獬豸刀上挑着件青衫：“顾时夜在南都海底捞出这个。”青衫袖底绣着半朵玉兰花，花心处有个枪眼。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盖住了树根处模糊的刻痕。方妙将银哨收进抽屉，那里还躺着半块没拼完的玉佩。
“安德鲁，打不过，我们就逃去北方吧，我想看那的雪了。”
堂中梁柱皆裹着厚厚的蛛网，唯中央摆着两张梨花木椅。
“柳先生稍后便到，”他指了指空椅，“先与姑娘说些体己话。”
方妙按在袖中短铳的手指紧了紧。停云绕着柱子转半圈，折扇突然点向她下颌：“西狄麒麟帮的‘四面佛’，竟会躲在安德鲁身后当菟丝花，真是令我意外。”
雨声陡然放大，方妙瞳孔骤缩。
只见停云轻声低笑，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通缉令，画像上的女人下巴点着颗朱砂痣，掌心盘着对铁核桃：“当年‘千人斩’后成立麒麟帮，说是惩恶扬善，不过是用杀瘾换心安罢了。”
“你想做什么？”方妙的声音发紧，指尖已触到短铳扳机。
“做什么？”停云将通缉令凑近烛火，“西境黑市首领臻枭，可是盯着你这颗脑袋一百年了。安德鲁护得住你一时，护得住你一世？”火焰舔过画中女人的眼睛，他忽然俯身，龙涎香混着雨腥气扑来，“我能让臻枭的人永远闭嘴，只要你……”
“只要我帮你对付安德鲁？”方妙猛地后退半步。
下一秒停云的折扇擦着她耳畔划过，钉进身后木柱：“聪明人。安德鲁背着我发展私兵，这种不受控的棋子，留着便是祸患。”
廊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柳漠澜扶着腰走进来，袖口还在滴血：“停云大人找我何事？”
“自然是谈合作。”停云拔出折扇，抖了抖扇面上的木屑，“漠北渊已于数月前暴毙，现在南清黑市归我管。”他扔出枚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扭曲的蛇纹，“若你肯助我除掉安德鲁，这黑市便由你掌管。”
“我为何要信你？”柳漠澜将令牌抛回，砸在停云脚边。
他并不意外父亲已经死了，当初柳寒影跟着漠北渊离开，又突然死在南清，多半是漠北渊出事了。
换句话说，之前有关漠北渊的线索，不过是停云假扮的手笔，就是为了加大矛盾化和隐蔽性。
“就凭这个。”停云拍了拍手，侍从推出个蒙眼的少年。方妙认出那是杏儿的兄长，卖梅花糕的少年总在集市角落支着摊子。
雨声里突然多出齿轮转动声。方妙瞥见梁上垂下的铁索，猛地拽住柳漠澜后退——数十支毒箭钉进方才站立的地面。
柳漠澜反手甩出银簪，钉入暗门缝隙，停云的笑声从门后传来：“安德鲁以为水师能封死运河？”
地板突然裂开时，方妙坠入冰冷的暗渠。腐水没到脖颈，她摸到袖中短铳的防水套，柳漠澜在水下拽住她的手腕，“停云早查过我的卷宗。”
“杏儿兄长……”
“不过是他随手抓的棋子。”柳漠澜抹掉脸上污水，“往前走。”
方妙触到石壁上的漕运图，朱砂画的匕首正指着“水云堂”。柳漠澜从发间取出细针插入铁栅锁孔：“停云知道我懂机关。”锁芯弹开时，上游漂来块绑着安德鲁腰牌的浮木。
“他们走另一条渠！”方妙抓住腰牌，腐水里突然涌出银鳞——是停云养的食人鱼。
“屏住气！”柳漠澜突然把方妙按进水里，自己却被鱼群围住。
方妙立马拔出短铳射击，子弹在水里打偏，好在惊散了鱼群。
柳漠澜浮出水面时，肩头少了块皮肉，他撕下衣襟止血，忽然指向渠壁裂缝：“停云的刀客来了！”
下一秒头顶石板被掀开，江知烨的声音混着雨水砸下：“抓住绳子！”方妙被拽出暗渠时，看见柳漠澜在水下甩开追兵，袖口甩出半片染血的漕运图：“去北港！”
北港的风卷着海水腥气。方妙摊开掌心的漕运图，安德鲁对照图册，突然捏碎身边的酒坛：“水云堂的莲池底下！停云把兵工厂藏在那里。”
柳漠澜拄着船桨走出来，肩头缠着绷带：“我从刀客身上搜出这个。”他递过枚乌木牌，“莲池暗道通外海，能运走精铁。”
江知烨将獬豸刀插进船板：“顾时夜水师已封锁主航道，但暗渠四通八达。”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停云在销毁证据。
“我和漠澜去莲池，”安德鲁按住腰间短刃，“江知烨，你带水师守外海。”
方妙拽住柳漠澜袖口：“停云知道你是混沌体，会设陷阱。”
“所以更要去。”柳漠澜扯开绷带，露出愈合中的牙印，“混沌体的事不能再被他利用，杏儿一家还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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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大人终于来了。”他转身时，折扇敲开木箱，里面全是西域精铁，“这些够打造十万副甲胄吧？”
“你想颠覆世道，就为了这个？”安德鲁的声音冷得像冰。
“颠覆世道？”停云笑起来，“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南都商会的东西。听说你手里有当年的武器图纸？”
方妙猛地看向安德鲁。安德鲁没说话，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停云扔出枚玉牌：“方姑娘当年的麒麟帮名震西狄，靠的可不是慈悲心肠。”
“与你无关。”方妙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被掉包。
下一秒停云的折扇抵住她咽喉：“安德鲁护着你，不过是看中你的身手罢了。”
“住口！”安德鲁的刀刃架上停云脖颈，“图纸在我手里，是为了不让它变成杀人的利器。”
停云突然松手退开，指了指池边石柱：“看看上面刻着什么。”方妙转头，见雨水中显出模糊的刻痕——是当年麒麟帮的熊头标记。
“巧合罢了。”方妙捏紧短铳。停云还想再说什么，水面突然炸开。江知烨裹着血水冲进来，手里高举炸药包：“救杏儿！”
见状停云猛地拽住方妙当人质，却被她反手咬住手腕。
混乱中，安德鲁挥刀砍向兵器堆，江知烨趁机将炸药包扔过去。方妙被安德鲁推出暗渠的瞬间，听见爆炸声轰鸣，而火光中停云举着半卷图纸，身影消失在莲池深处。
半月后，安府的梧桐落了第一片叶。方妙坐在窗前磨核桃，安德鲁将新熬的药放在桌上。
“图纸没找到。”他替她擦掉手背上的碎屑，“停云可能还活着。”
“活着就活着。”方妙捏碎核桃壳，“我现在只想待在这儿。”
正说着，江知烨踹开院门，獬豸刀上挑着件青衫：“顾时夜在南都海底捞出这个。”青衫袖底绣着半朵玉兰花，花心处有个枪眼。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盖住了树根处模糊的刻痕。方妙将银哨收进抽屉，那里还躺着半块没拼完的玉佩。
“安德鲁，打不过，我们就逃去北方吧，我想看那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