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漱雪 作品
127.乱葬岗的邀约
安府一时安静下来。方妙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的梧桐树枝叶摇曳。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纤细白皙，看不出一丝利爪的痕迹。
“姑娘，喝杯茶吧。”一个丫鬟端着茶盘走进来，声音轻柔。方妙认得她，是江知烨新派来的暗卫之一，名叫“阿影”，平日里少言寡语，眼神却很锐利。
“谢谢。”方妙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熨帖着喉咙，她看着阿影转身退下，忽然开口：“阿影，你是狼族吗？”
阿影脚步一顿，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姑娘。属下设狼族。”
“狼族……”方妙想起那日在溪边自己失控时的模样，“你们……会害怕失控吗？”
阿影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狼族只要控制好对血腥的渴望，便不会失控。像姑娘这样的混沌体……属下听闻，极难掌控体内血脉，稍有不慎便会被兽性吞噬。”她顿了顿，看着方妙，“但安大人和江大人都很厉害，他们会保护姑娘的。”
方妙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更沉了。连暗卫都知道混沌体的危险，停云自然也知道。他用裂魂草刺激她的兽性，就是想让她变成一个失控的怪物，到那时，就算安德鲁和江知烨想护她，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正思忖间，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争吵。方妙站起身，阿影立刻上前：“姑娘，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方妙跟着阿影往前院走，心里有些不安。刚到垂花门，就听见门房大爷的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大人不在家，不能进去！”
“我找方姑娘，有急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方妙心头一动，快步走出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穿着半旧的绿布裙，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正是集市上卖梅花糕的小贩女儿，名叫“杏儿”。
“杏儿？你怎么来了？”方妙有些惊讶。
杏儿看见方妙，立刻跑过来，把油纸包塞给她，气喘吁吁地说：“方姑娘，这是我爹让我给你送的梅花糕，刚出炉的。还有……还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蜡丸，塞进方妙手里。
方妙捏着蜡丸，心里咯噔一下。杏儿的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小贩，怎么会让人带东西给她？
她看向杏儿：“谁让你带的？”
“是……是一个穿青衫的先生，”杏儿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给了我爹十两银纹，让我把蜡丸给姑娘，还说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他就在巷子口等着呢。”
方妙立刻想起云庭——那个总是穿着青衫，带着折扇的男人。
他怎么会找到杏儿？他想做什么？
阿影上前一步，挡在方妙身前，眼神警惕：“姑娘，这东西不能收。”
方妙看着手里的蜡丸，又看看杏儿焦急的样子。十两银纹，对一个小贩来说是笔巨款，云庭显然是用杏儿的家人来胁迫她。如果她不收，杏儿一家可能会有麻烦。
“杏儿，你先回去，”方妙将梅花糕塞回给她，“告诉那个人，东西我收到了。你和你爹最近别出门，在家待着。”
杏儿点点头，又看了看阿影，转身匆匆跑了。
方妙捏着蜡丸，回到房里。阿影立刻关上门窗，警惕地看着四周。方妙深吸一口气，用指甲划破蜡丸，里面是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今夜子时，乱葬岗老槐树下，带柳漠澜同来，否则杏儿一家性命难保。”
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是停云的手笔。
“他想引我们去乱葬岗！”阿影脸色一变，“姑娘，这明显是陷阱！”
方妙自然知道是陷阱。乱葬岗荒无人烟，正是动手的好地方。云庭用杏儿一家做要挟，就是算准了她不会见死不救。
“不能告诉安德鲁和江知烨，”方妙立刻做出决定，“他们现在忙着查北城防营事，不能再让他们分心。而且，如果让停云知道我们识破了他的计谋，杏儿一家就危险了。”
“可是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阿影急道，“至少要告诉江大人，他武艺高强，能护着你和柳先生。”
“不行，”方妙摇头，“停云既然敢设这个局，就一定做好了准备。如果江知烨一起去，说不定会中他的圈套。而且，阿澜哥现在被江知烨寸步不离地守着，怎么可能跟我去乱葬岗？”
她看着纸条上的字，眉头紧锁。停云为什么要同时见她和柳漠澜？难道他想把他们一起解决掉？
“阿影，你帮我个忙，”方妙忽然抬头，眼神变得坚定，“你去锦云坊找阿澜哥，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脱身，今夜子时在乱葬岗老槐树下见。记住，不能让江知烨知道，否则计划就败露了。”
阿影有些犹豫，但看着方妙坚决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姑娘自己千万小心，我尽快回来。”
阿影离开后，方妙坐在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杏儿一家的性命握在停云手里，她不能不管。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停云到底想做什么。他屡次针对他们，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或许，这次乱葬岗之约，能让她窥见一丝真相。
夜色渐浓，安府里灯火零星。方妙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将安德鲁给她的防身匕首藏在靴筒里。
“不能失控，”她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失控。”
子时将近，阿影悄然返回，带来了柳漠澜的消息：“柳先生说他知道了，会想办法甩掉江大人，按时赴约。他让姑娘路上小心，到了老槐树先别露面，等他到了再一起进去。”
方妙点点头，心里稍安。柳漠澜心思缜密，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脱身。
两人从安府的侧门悄悄溜出，夜色如墨，街道上空无一人。方妙跟着阿影穿梭在小巷里，脚步轻快而无声。
很快，两人来到城外的乱葬岗。荒草没过膝盖，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老槐树就在乱葬岗的中心，枝桠扭曲，像一只张开的鬼爪。方妙和阿影躲在一丛灌木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刚过子时，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槐树下，正是柳漠澜。
他似乎是用了什么法子甩掉了江知烨，鬓角有些微湿，显然是匆忙赶来。
“阿澜哥！”方妙低呼一声，从灌木后走出来。
柳漠澜看见她，眉头微蹙：“你不该来的。停云诡计多端，这里太危险。”
“杏儿一家……”方妙刚想说什么，老槐树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正是云庭。
“方姑娘和柳先生果然重情重义，”云庭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可惜啊，江大人和安德鲁大人没来，不然这场面就更热闹了。”
“你想做什么？”柳漠澜上前一步，将方妙护在身后，眼神冷冽，“放了杏儿一家，有什么冲我们来。”
“冲你们来？”云庭笑得更欢了，“柳先生说笑了，我请二位来，是想谈笔生意。”他晃了晃折扇，指向方妙和柳漠澜，“二位都是百年难遇的混沌体，若能为我所用，前程不可限量。否则……”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冷，“乱葬岗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方妙心中一凛，果然如安德鲁所料，停云的目标就是他们。
她忍不住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云庭收起折扇，指尖轻轻敲击着树干，眼神狂热而阴冷：“做什么？自然是颠覆这世道！安德鲁和江知烨守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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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块璞玉却不知利用，真是可惜了。”
“你想利用我们的力量造反？”柳漠澜冷声质问，“就凭你？”
“凭我？”云庭哈哈大笑，“我当然不够，但若加上南都全部势力以及北城防营的赵猛，加上黑市的所有势力，再加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妙和柳漠澜，“再加上你们两位混沌体，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四周的荒草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暗处涌了出来，将老槐树团团围住。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刃，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显然都是亡命之徒。
“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柳漠澜神色不变，暗中将方妙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那是自然，”云庭拍了拍手，“对付两位，当然要格外小心。不过我劝二位还是乖乖跟我走，否则这些‘刀客’们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方妙看着四周的黑衣人，手悄悄伸向靴筒里的匕首。
“想让我们跟你走，做梦！”柳漠澜突然出手，指尖弹出几枚银针，直取云庭面门。云庭早有防备，折扇一挥，将银针打落，同时大喝一声：“动手！”
黑衣人蜂拥而上，刀刃带着风声劈向柳漠澜和方妙。柳漠澜身法却很灵活，左躲右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银簪，专刺敌人的穴位。阿影也拔出短刃，护在方妙身前，狼族的力量让她身手格外矫健，几下就放倒了两个黑衣人。
方妙握紧匕首，心跳如鼓。她看见一个黑衣人持刀向她砍来，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匕首顺势划出，在那人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血腥气涌入鼻腔，她眼前又开始闪过模糊的血色，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姑娘，别冲动！”阿影见状，立刻挡在她身前，一刀逼退那个黑衣人，“想想大人！想想杏儿一家！”
安德鲁的脸在她脑海中闪过，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别怕，有我在。”
方妙猛地咬住嘴唇，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不能失控，不能在这里变成怪物。
几乎是同时，乱葬岗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江知烨手持獬豸刀，带着一队暗卫杀了进来，刀光闪烁间，黑衣人纷纷倒地。
“妙妙！”安德鲁的声音带着焦急，快步冲过来，将方妙紧紧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方妙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那股躁动的兽性终于渐渐平息。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没事，安德鲁……”
柳漠澜见安德鲁和江知烨赶到，松了口气，退到江知烨身边。江知烨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转头怒视着云庭：“停云！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云庭见援兵赶到，脸色一变，知道计划败露。他冷哼一声，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江知烨一刀拦住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江知烨獬豸刀一挥，刀风凛冽。
云庭掏出一枚烟雾弹扔在地上，顿时白烟弥漫。等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云庭的影子，只有几个受伤的黑衣人倒在地上。
“让他跑了！”江知烨恨恨地收起刀。
安德鲁安抚着怀里的方妙，看着地上的狼藉，眼神冰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猛和黑市的账，也该好好算了。”
柳漠澜走到方妙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道：“没事就好。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涉险。”
“不怪你，”方妙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现在知道了停云的目的，以后就有防备了。”
安德鲁握住她的手，心里既心疼又欣慰：“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江知烨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暗卫处理。赵猛那边，我已经让人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钻了。”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纤细白皙，看不出一丝利爪的痕迹。
“姑娘，喝杯茶吧。”一个丫鬟端着茶盘走进来，声音轻柔。方妙认得她，是江知烨新派来的暗卫之一，名叫“阿影”，平日里少言寡语，眼神却很锐利。
“谢谢。”方妙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熨帖着喉咙，她看着阿影转身退下，忽然开口：“阿影，你是狼族吗？”
阿影脚步一顿，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姑娘。属下设狼族。”
“狼族……”方妙想起那日在溪边自己失控时的模样，“你们……会害怕失控吗？”
阿影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狼族只要控制好对血腥的渴望，便不会失控。像姑娘这样的混沌体……属下听闻，极难掌控体内血脉，稍有不慎便会被兽性吞噬。”她顿了顿，看着方妙，“但安大人和江大人都很厉害，他们会保护姑娘的。”
方妙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更沉了。连暗卫都知道混沌体的危险，停云自然也知道。他用裂魂草刺激她的兽性，就是想让她变成一个失控的怪物，到那时，就算安德鲁和江知烨想护她，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正思忖间，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争吵。方妙站起身，阿影立刻上前：“姑娘，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方妙跟着阿影往前院走，心里有些不安。刚到垂花门，就听见门房大爷的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大人不在家，不能进去！”
“我找方姑娘，有急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方妙心头一动，快步走出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穿着半旧的绿布裙，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正是集市上卖梅花糕的小贩女儿，名叫“杏儿”。
“杏儿？你怎么来了？”方妙有些惊讶。
杏儿看见方妙，立刻跑过来，把油纸包塞给她，气喘吁吁地说：“方姑娘，这是我爹让我给你送的梅花糕，刚出炉的。还有……还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蜡丸，塞进方妙手里。
方妙捏着蜡丸，心里咯噔一下。杏儿的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小贩，怎么会让人带东西给她？
她看向杏儿：“谁让你带的？”
“是……是一个穿青衫的先生，”杏儿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给了我爹十两银纹，让我把蜡丸给姑娘，还说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他就在巷子口等着呢。”
方妙立刻想起云庭——那个总是穿着青衫，带着折扇的男人。
他怎么会找到杏儿？他想做什么？
阿影上前一步，挡在方妙身前，眼神警惕：“姑娘，这东西不能收。”
方妙看着手里的蜡丸，又看看杏儿焦急的样子。十两银纹，对一个小贩来说是笔巨款，云庭显然是用杏儿的家人来胁迫她。如果她不收，杏儿一家可能会有麻烦。
“杏儿，你先回去，”方妙将梅花糕塞回给她，“告诉那个人，东西我收到了。你和你爹最近别出门，在家待着。”
杏儿点点头，又看了看阿影，转身匆匆跑了。
方妙捏着蜡丸，回到房里。阿影立刻关上门窗，警惕地看着四周。方妙深吸一口气，用指甲划破蜡丸，里面是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今夜子时，乱葬岗老槐树下，带柳漠澜同来，否则杏儿一家性命难保。”
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是停云的手笔。
“他想引我们去乱葬岗！”阿影脸色一变，“姑娘，这明显是陷阱！”
方妙自然知道是陷阱。乱葬岗荒无人烟，正是动手的好地方。云庭用杏儿一家做要挟，就是算准了她不会见死不救。
“不能告诉安德鲁和江知烨，”方妙立刻做出决定，“他们现在忙着查北城防营事，不能再让他们分心。而且，如果让停云知道我们识破了他的计谋，杏儿一家就危险了。”
“可是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阿影急道，“至少要告诉江大人，他武艺高强，能护着你和柳先生。”
“不行，”方妙摇头，“停云既然敢设这个局，就一定做好了准备。如果江知烨一起去，说不定会中他的圈套。而且，阿澜哥现在被江知烨寸步不离地守着，怎么可能跟我去乱葬岗？”
她看着纸条上的字，眉头紧锁。停云为什么要同时见她和柳漠澜？难道他想把他们一起解决掉？
“阿影，你帮我个忙，”方妙忽然抬头，眼神变得坚定，“你去锦云坊找阿澜哥，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想办法脱身，今夜子时在乱葬岗老槐树下见。记住，不能让江知烨知道，否则计划就败露了。”
阿影有些犹豫，但看着方妙坚决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姑娘自己千万小心，我尽快回来。”
阿影离开后，方妙坐在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杏儿一家的性命握在停云手里，她不能不管。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停云到底想做什么。他屡次针对他们，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或许，这次乱葬岗之约，能让她窥见一丝真相。
夜色渐浓，安府里灯火零星。方妙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将安德鲁给她的防身匕首藏在靴筒里。
“不能失控，”她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失控。”
子时将近，阿影悄然返回，带来了柳漠澜的消息：“柳先生说他知道了，会想办法甩掉江大人，按时赴约。他让姑娘路上小心，到了老槐树先别露面，等他到了再一起进去。”
方妙点点头，心里稍安。柳漠澜心思缜密，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脱身。
两人从安府的侧门悄悄溜出，夜色如墨，街道上空无一人。方妙跟着阿影穿梭在小巷里，脚步轻快而无声。
很快，两人来到城外的乱葬岗。荒草没过膝盖，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老槐树就在乱葬岗的中心，枝桠扭曲，像一只张开的鬼爪。方妙和阿影躲在一丛灌木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刚过子时，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槐树下，正是柳漠澜。
他似乎是用了什么法子甩掉了江知烨，鬓角有些微湿，显然是匆忙赶来。
“阿澜哥！”方妙低呼一声，从灌木后走出来。
柳漠澜看见她，眉头微蹙：“你不该来的。停云诡计多端，这里太危险。”
“杏儿一家……”方妙刚想说什么，老槐树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正是云庭。
“方姑娘和柳先生果然重情重义，”云庭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可惜啊，江大人和安德鲁大人没来，不然这场面就更热闹了。”
“你想做什么？”柳漠澜上前一步，将方妙护在身后，眼神冷冽，“放了杏儿一家，有什么冲我们来。”
“冲你们来？”云庭笑得更欢了，“柳先生说笑了，我请二位来，是想谈笔生意。”他晃了晃折扇，指向方妙和柳漠澜，“二位都是百年难遇的混沌体，若能为我所用，前程不可限量。否则……”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冷，“乱葬岗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方妙心中一凛，果然如安德鲁所料，停云的目标就是他们。
她忍不住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云庭收起折扇，指尖轻轻敲击着树干，眼神狂热而阴冷：“做什么？自然是颠覆这世道！安德鲁和江知烨守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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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我？”云庭哈哈大笑，“我当然不够，但若加上南都全部势力以及北城防营的赵猛，加上黑市的所有势力，再加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妙和柳漠澜，“再加上你们两位混沌体，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四周的荒草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暗处涌了出来，将老槐树团团围住。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刃，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显然都是亡命之徒。
“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柳漠澜神色不变，暗中将方妙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那是自然，”云庭拍了拍手，“对付两位，当然要格外小心。不过我劝二位还是乖乖跟我走，否则这些‘刀客’们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方妙看着四周的黑衣人，手悄悄伸向靴筒里的匕首。
“想让我们跟你走，做梦！”柳漠澜突然出手，指尖弹出几枚银针，直取云庭面门。云庭早有防备，折扇一挥，将银针打落，同时大喝一声：“动手！”
黑衣人蜂拥而上，刀刃带着风声劈向柳漠澜和方妙。柳漠澜身法却很灵活，左躲右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银簪，专刺敌人的穴位。阿影也拔出短刃，护在方妙身前，狼族的力量让她身手格外矫健，几下就放倒了两个黑衣人。
方妙握紧匕首，心跳如鼓。她看见一个黑衣人持刀向她砍来，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匕首顺势划出，在那人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血腥气涌入鼻腔，她眼前又开始闪过模糊的血色，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姑娘，别冲动！”阿影见状，立刻挡在她身前，一刀逼退那个黑衣人，“想想大人！想想杏儿一家！”
安德鲁的脸在她脑海中闪过，那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别怕，有我在。”
方妙猛地咬住嘴唇，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不能失控，不能在这里变成怪物。
几乎是同时，乱葬岗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江知烨手持獬豸刀，带着一队暗卫杀了进来，刀光闪烁间，黑衣人纷纷倒地。
“妙妙！”安德鲁的声音带着焦急，快步冲过来，将方妙紧紧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方妙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那股躁动的兽性终于渐渐平息。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没事，安德鲁……”
柳漠澜见安德鲁和江知烨赶到，松了口气，退到江知烨身边。江知烨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转头怒视着云庭：“停云！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云庭见援兵赶到，脸色一变，知道计划败露。他冷哼一声，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江知烨一刀拦住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江知烨獬豸刀一挥，刀风凛冽。
云庭掏出一枚烟雾弹扔在地上，顿时白烟弥漫。等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云庭的影子，只有几个受伤的黑衣人倒在地上。
“让他跑了！”江知烨恨恨地收起刀。
安德鲁安抚着怀里的方妙，看着地上的狼藉，眼神冰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猛和黑市的账，也该好好算了。”
柳漠澜走到方妙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道：“没事就好。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涉险。”
“不怪你，”方妙摇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现在知道了停云的目的，以后就有防备了。”
安德鲁握住她的手，心里既心疼又欣慰：“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江知烨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暗卫处理。赵猛那边，我已经让人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