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94章 香消玉殒
芭芭拉又独自在露台上待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开。
下楼梯时，她听见下方有皮鞋铿锵的脚步声，仔细辨听，是两种音质重叠在一起。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莫先生，这件事我真的是已经尽力了啊，其实上次那效果挺好的，你都没看见，培熙在门外听了我和芭芭拉的对话后，气得那个样子啊，都恨不得亲手把她撕了，但是后来我也不知怎地，他俩又和好了。
“哎，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您想想，他俩在国外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最后还是手拉手一起平安归来，连命运都没能把他俩分开，我们能拿他俩有什么办法呢？况且——”
“你放屁！”
莫本利粗暴地打断马克的话。
“我告诉你，要是培熙真的和芭芭拉结婚，监察局的人肯定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你的那些账能做到天衣无缝吗？”
“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芭芭拉她都已经不认我了，我能拿她怎样？要不您还是从培熙身上下手吧！”
脚步声朝着三楼走道折转而去。
站在楼梯间的芭芭拉呆若木鸡。
怔愣几秒，芭芭拉强行按压下心中激涌沸腾的情绪，悄悄尾随其后。
————
欧缇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秘密向一个高级锁匠学习的开锁技术，以及皮包里准备的各种特制开锁工具都还没来得及试手，就在她行动前无意识地转动把手时，莫本利的保险柜就那么坦率而配合地开门揖盗了。
笃信基督的她，以为是上帝体恤她这番替天行道的苦心和孤勇，所以才暗中赐予了她这样一个捷径。
尽管如此，欧缇雅的额头还是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安静的书房里，心脏的跳动在她的耳膜上撞击出钝重的声响。
保险柜里的账簿不止一本，她迅速取出来一一翻看。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即使用尽心力地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手指还是止不住颤抖。
不过还好，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手指并不影响她的侦察和判断。
翻看最后一本账簿时，她惊喜地发现，上面的时间及数据和马克保险柜里的那本账簿完全吻合。
虽然账目名称都是藏头露尾的代号和乱码，但是如果这两本账簿同时落在监察官手里，莫本利和马克就别想逃出生天了。
就在欧缇雅的紧张和兴奋都达到极点时，书房的门传来吱呀一响。
莫本利遽然止步，盯着保险柜旁的欧缇雅脸色惊变。
跟在后面的马克不明所以，来不及收住脚步，一不小心撞到莫本利的后背，才发现书房里的异常。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马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欧缇雅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完全塞进皮包的账簿也掉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一切都完了。
莫本利的唇止不住地颤抖，惊恐和愤怒在他的脸上变幻交织。
他上前几步来到欧缇雅身旁，先是检查那几本账簿是否完好，然后一把夺过欧缇雅的皮包，将皮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都倒出来。
那些金属或磁石制成的开锁器具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已经很确定了，欧缇雅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欧缇雅身上。
不复当年的柔情和渴望，而是怒火炽烈。
他抬起手，朝着欧缇雅的侧脸狠狠掴去，像吐一口秽物般吐出两个字。
“贱人！”
欧缇雅的唇角瞬间沁出鲜血，但眼睛里的恐惧已经消散。
她微微勾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莫本利和马克看着毛骨悚然。
莫本利用虎口紧紧钳制住欧缇雅的下巴，后槽牙用力一咬，凸起的下颌线显现出极其凶狠的弧度。
“说，为什么要来动我的保险柜？”
欧缇雅眼波一动，委屈地瞥向马克。
虽然自己的原计划落空，但是如果能让莫本利和马克起内讧，那么他俩暗地里的那些狼狈勾当，说不定也会随着利益共同体的分崩瓦解而曝光。
对于月光女神而言，要挑拨莫本利和马克，一个眼神就够了。
马克像是被人塞了个火球似的，激动地跳起来，试图躲开欧缇雅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你看我做什么？”
然后红着脸气急地向莫本利解释，“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亲爱的，是你告诉我，莫本利的保险柜在这里的啊！”
欧缇雅幽幽的声音如鬼魅。
莫本利眸暗如冰，转过头，对着百口莫辩的马克。
“好啊，好啊！”
他拍拍手，“原来你都想着如何全身而退了……”
“不是，不是……”
马克刚要解释，肚子上就挨了莫本利狠命一踢。
“官官相护，你是不是早打通和监察官的关系了？先偷走我的账簿，然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头上？”
欧缇雅在心里暗笑，自己真会抛砖引玉啊！
接下来自己什么都不用说，莫本利自己就会顺着那个方向往下猜。
对自己的利益伙伴猜忌到这种程度，莫先生这些年应该过得也并不畅快吧！
“真的不是，莫先生……”
马克调转头，扳住欧缇雅的双肩用力摇晃。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偷莫先生的账簿？为什么要挑拨我和莫先生的关系？我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对马克连珠炮似的发问，欧缇雅只露出甜甜的浅笑。
——什么好处？你栽了，就是好处。
不然，我为什么活到现在？
得不到答案的马克盛怒之下抓起欧缇雅的头发，狠狠朝墙壁撞去。
一声闷响之后，欧缇雅的额头上印着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不断地往下淌。
但她的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浅笑。
马克转过头，刚要开口辩解，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枪口直逼他的眼睛。
“莫先生，您这是……不，不，您不能这样，您不能就这么相信一个贱妇的话……”
莫本利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双手托抢，眼神极度警惕戒备。
“不管怎样，她已经看见了这本账簿，也知道我们俩的秘密，她要是活着，对你、对我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所以，您要……杀了他？”
马克吓得脸色苍白。
莫本利举枪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连呼吸都谨小慎微。
“马克先生，到底是不是你指使她来偷账簿的？”
马克一脸焦苦地辩解:“真的不是啊，莫先生，我跟您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呀！”
“好。”
莫本利怒火渐熄，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冷静。
“那你证明给我看！”
“呃？”
马克一脸茫然。
莫本利用枪口朝欧缇雅和马克背后的窗户示意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把她，扔下去。”
“这……”
马克惶然不知所措。
虽然自己也曾间接地置某些人于死地，但要亲手杀人，何况还是圣路易斯城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无法想象这会给自己的前途命运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毕竟，他现在最舍不得的就是屁股下税务总使的那把椅子。
“马克，我提醒你，如果这个贱人真的不是跟你一伙，那么她对付的就是我们俩，她现在之所以能摸索到我这里来，你的老底她肯定也早已摸透了。
“不信是吧？你看看刚才从她包里掉出来的那本账簿，上面的账目是不是跟你有关？”
马克迟疑地捡起那本账簿，翻看不过几秒钟，一抹怒红便从脖子燃烧到脸颊。
他再一次抓起欧缇雅的领口，腮帮鼓动如蛤蟆。
“为什么？我是你的丈夫，为什么？”
欧缇雅轻轻一眨眼。
“我说过，我不想担你的孽。”
语塞间，马克只能用狼瞳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视欧缇雅。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莫本利暴躁地催促，随即又低下嗓音。
“你不用有所顾忌，这是在我的地盘，到时候，我说欧缇雅是怎么死的，她就是怎么死的？”
马克对着欧缇雅抬起手，张开的十指如鹰爪般在空中颤抖，迟迟不肯落下。
莫本利将枪口对准马克，虚张声势地扣了扣扳机。
“如果你不对她动手，我就会对你动手，马克先生，不要在犹豫了，你应该很清楚，眼下这个形势，你、我，都没有选择。”
扳机的扣动声像是击中了马克的灵魂要害。
他的手指骤然发力，脸部肌肉紧绷到颤抖。
欧缇雅被他打横扛起，像是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她的身体穿过窗户后忽然失重……
此刻，培熙正坐在窗台边奋笔疾书。
前面光线突然一黯，像是一道人影掠过。
他怔了怔，窗外天蓝、云淡、风清，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以为那是一场幻觉的时候，庭院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以及被这声闷响激起的女仆们的尖叫。
培熙忙丢下笔，拔腿跑下楼。
来到庭院，愕然地发现，那个躺在血泊中全身痛苦痉挛的人竟然是欧缇雅。
下楼梯时，她听见下方有皮鞋铿锵的脚步声，仔细辨听，是两种音质重叠在一起。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莫先生，这件事我真的是已经尽力了啊，其实上次那效果挺好的，你都没看见，培熙在门外听了我和芭芭拉的对话后，气得那个样子啊，都恨不得亲手把她撕了，但是后来我也不知怎地，他俩又和好了。
“哎，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您想想，他俩在国外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最后还是手拉手一起平安归来，连命运都没能把他俩分开，我们能拿他俩有什么办法呢？况且——”
“你放屁！”
莫本利粗暴地打断马克的话。
“我告诉你，要是培熙真的和芭芭拉结婚，监察局的人肯定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你的那些账能做到天衣无缝吗？”
“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芭芭拉她都已经不认我了，我能拿她怎样？要不您还是从培熙身上下手吧！”
脚步声朝着三楼走道折转而去。
站在楼梯间的芭芭拉呆若木鸡。
怔愣几秒，芭芭拉强行按压下心中激涌沸腾的情绪，悄悄尾随其后。
————
欧缇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秘密向一个高级锁匠学习的开锁技术，以及皮包里准备的各种特制开锁工具都还没来得及试手，就在她行动前无意识地转动把手时，莫本利的保险柜就那么坦率而配合地开门揖盗了。
笃信基督的她，以为是上帝体恤她这番替天行道的苦心和孤勇，所以才暗中赐予了她这样一个捷径。
尽管如此，欧缇雅的额头还是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安静的书房里，心脏的跳动在她的耳膜上撞击出钝重的声响。
保险柜里的账簿不止一本，她迅速取出来一一翻看。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即使用尽心力地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手指还是止不住颤抖。
不过还好，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手指并不影响她的侦察和判断。
翻看最后一本账簿时，她惊喜地发现，上面的时间及数据和马克保险柜里的那本账簿完全吻合。
虽然账目名称都是藏头露尾的代号和乱码，但是如果这两本账簿同时落在监察官手里，莫本利和马克就别想逃出生天了。
就在欧缇雅的紧张和兴奋都达到极点时，书房的门传来吱呀一响。
莫本利遽然止步，盯着保险柜旁的欧缇雅脸色惊变。
跟在后面的马克不明所以，来不及收住脚步，一不小心撞到莫本利的后背，才发现书房里的异常。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马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欧缇雅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完全塞进皮包的账簿也掉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一切都完了。
莫本利的唇止不住地颤抖，惊恐和愤怒在他的脸上变幻交织。
他上前几步来到欧缇雅身旁，先是检查那几本账簿是否完好，然后一把夺过欧缇雅的皮包，将皮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都倒出来。
那些金属或磁石制成的开锁器具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已经很确定了，欧缇雅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欧缇雅身上。
不复当年的柔情和渴望，而是怒火炽烈。
他抬起手，朝着欧缇雅的侧脸狠狠掴去，像吐一口秽物般吐出两个字。
“贱人！”
欧缇雅的唇角瞬间沁出鲜血，但眼睛里的恐惧已经消散。
她微微勾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莫本利和马克看着毛骨悚然。
莫本利用虎口紧紧钳制住欧缇雅的下巴，后槽牙用力一咬，凸起的下颌线显现出极其凶狠的弧度。
“说，为什么要来动我的保险柜？”
欧缇雅眼波一动，委屈地瞥向马克。
虽然自己的原计划落空，但是如果能让莫本利和马克起内讧，那么他俩暗地里的那些狼狈勾当，说不定也会随着利益共同体的分崩瓦解而曝光。
对于月光女神而言，要挑拨莫本利和马克，一个眼神就够了。
马克像是被人塞了个火球似的，激动地跳起来，试图躲开欧缇雅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你看我做什么？”
然后红着脸气急地向莫本利解释，“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亲爱的，是你告诉我，莫本利的保险柜在这里的啊！”
欧缇雅幽幽的声音如鬼魅。
莫本利眸暗如冰，转过头，对着百口莫辩的马克。
“好啊，好啊！”
他拍拍手，“原来你都想着如何全身而退了……”
“不是，不是……”
马克刚要解释，肚子上就挨了莫本利狠命一踢。
“官官相护，你是不是早打通和监察官的关系了？先偷走我的账簿，然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头上？”
欧缇雅在心里暗笑，自己真会抛砖引玉啊！
接下来自己什么都不用说，莫本利自己就会顺着那个方向往下猜。
对自己的利益伙伴猜忌到这种程度，莫先生这些年应该过得也并不畅快吧！
“真的不是，莫先生……”
马克调转头，扳住欧缇雅的双肩用力摇晃。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偷莫先生的账簿？为什么要挑拨我和莫先生的关系？我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对马克连珠炮似的发问，欧缇雅只露出甜甜的浅笑。
——什么好处？你栽了，就是好处。
不然，我为什么活到现在？
得不到答案的马克盛怒之下抓起欧缇雅的头发，狠狠朝墙壁撞去。
一声闷响之后，欧缇雅的额头上印着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不断地往下淌。
但她的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浅笑。
马克转过头，刚要开口辩解，一个泛着金属冷光的枪口直逼他的眼睛。
“莫先生，您这是……不，不，您不能这样，您不能就这么相信一个贱妇的话……”
莫本利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双手托抢，眼神极度警惕戒备。
“不管怎样，她已经看见了这本账簿，也知道我们俩的秘密，她要是活着，对你、对我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所以，您要……杀了他？”
马克吓得脸色苍白。
莫本利举枪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连呼吸都谨小慎微。
“马克先生，到底是不是你指使她来偷账簿的？”
马克一脸焦苦地辩解:“真的不是啊，莫先生，我跟您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呀！”
“好。”
莫本利怒火渐熄，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冷静。
“那你证明给我看！”
“呃？”
马克一脸茫然。
莫本利用枪口朝欧缇雅和马克背后的窗户示意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把她，扔下去。”
“这……”
马克惶然不知所措。
虽然自己也曾间接地置某些人于死地，但要亲手杀人，何况还是圣路易斯城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无法想象这会给自己的前途命运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毕竟，他现在最舍不得的就是屁股下税务总使的那把椅子。
“马克，我提醒你，如果这个贱人真的不是跟你一伙，那么她对付的就是我们俩，她现在之所以能摸索到我这里来，你的老底她肯定也早已摸透了。
“不信是吧？你看看刚才从她包里掉出来的那本账簿，上面的账目是不是跟你有关？”
马克迟疑地捡起那本账簿，翻看不过几秒钟，一抹怒红便从脖子燃烧到脸颊。
他再一次抓起欧缇雅的领口，腮帮鼓动如蛤蟆。
“为什么？我是你的丈夫，为什么？”
欧缇雅轻轻一眨眼。
“我说过，我不想担你的孽。”
语塞间，马克只能用狼瞳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视欧缇雅。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莫本利暴躁地催促，随即又低下嗓音。
“你不用有所顾忌，这是在我的地盘，到时候，我说欧缇雅是怎么死的，她就是怎么死的？”
马克对着欧缇雅抬起手，张开的十指如鹰爪般在空中颤抖，迟迟不肯落下。
莫本利将枪口对准马克，虚张声势地扣了扣扳机。
“如果你不对她动手，我就会对你动手，马克先生，不要在犹豫了，你应该很清楚，眼下这个形势，你、我，都没有选择。”
扳机的扣动声像是击中了马克的灵魂要害。
他的手指骤然发力，脸部肌肉紧绷到颤抖。
欧缇雅被他打横扛起，像是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她的身体穿过窗户后忽然失重……
此刻，培熙正坐在窗台边奋笔疾书。
前面光线突然一黯，像是一道人影掠过。
他怔了怔，窗外天蓝、云淡、风清，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以为那是一场幻觉的时候，庭院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以及被这声闷响激起的女仆们的尖叫。
培熙忙丢下笔，拔腿跑下楼。
来到庭院，愕然地发现，那个躺在血泊中全身痛苦痉挛的人竟然是欧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