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82章 天伦之乐
枝形繁复的水晶吊灯将大理石餐桌上的炙凤烹龙照得晶莹剔透。
莫本利特意嘱咐仆人取来了那瓶他珍藏多年的龙舌兰。
“噢，这么贵的酒还是留着招待重要的宾客吧！咱们一家人随便吃个晚餐，没必要那么奢侈。”
塔塔伸手搭在莫本利的手臂上轻轻晃了晃。
虽然对酒不甚了解，但她记得，古堡的酒窖里就这一瓶酒是铂金打造的瓶身，瓶身上还镶裹着闪耀的细钻。
莫本利扭头瞧着妻子，嘴角憋着笑意。
塔塔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太能适应自己的转变。
从前，她怨念深重。
而现在，她俨然一个贤惠的妻子。
她重新爱上了他，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因为他是培熙的父亲。
“再重要的宾客也只是宾客，家人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最珍贵的酒分享给最珍贵的人，不算奢侈。”
莫本利说完，做了个手势，示意仆人开酒。
塔塔还想再劝阻，但是琥珀色的酒液已经被斟入郁金香形的水晶杯里。
“爸，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吗？或者，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培熙笑着打趣道。
“今天当然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莫本利故弄玄虚地停顿一下，目光豁然明亮。
“你今晚终于有空回家吃饭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随后又倾身向塔塔，“亲爱的，你觉得呢？”
“倒还真是。”塔塔附和道，嘟起嘴唇看向培熙，眼里盛满了心疼和怜爱。
“培熙，自从你读了博，就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饭，你那么挑食，却天天都只能吃工作餐，受得了吗？”
“在国外那三年，什么矫情毛病都没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以前还挑食呢！”培熙一边嚼牛排一边满不在乎道。
一滴黑椒汁挂在唇边。
塔塔抽出一张纸巾，正要替他擦拭，培熙却斜斜伸了伸舌头，一下子舔掉了。
塔塔忍俊不禁，怂兮兮的动作，但是被儿子做出来，却显得那么可爱。
“培熙，要是觉得读这医学博士太苦，就不读了，反正你爸给你攒下的这份家业几辈子都挥霍不完，你犯不着吃那份苦。”
还没等培熙说什么，莫本利故作正经地朝塔塔说教起来。
“你看你，一点都不了解咱们儿子，也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你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培熙现在为什么受得了医院和学校里那么清汤寡水的饭菜，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滋有味，是梦想的滋味。培熙，爸爸说的对吗？”
“对，您说得真对！看来那晚峗伯伯让您开窍了，哈哈！”
嘴上说笑着，培熙心里却蓦地想起，那年莫本利曾板着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莫家再殷实，也养不起一只寄生虫。
但是，他努力地不去触碰以前的那些不愉快。
“哦，这样啊！”
塔塔瞧了一眼丈夫，像瞧陌生人似的。
真有趣，莫本利昔日的长辈威严荡然无存，现在倒会忖着儿子的意愿见风使舵了。
“这段时间，我不是很忙，应该天天都能回家吃晚餐。”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妈妈，妈妈安排厨师给你做。”
塔塔高兴地噘嘴往培熙脸上亲了一口。
培熙努力挤出一丝附和的笑。
这对他自己而言可真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詹金教授的那个课题他费了太多心力，现在功败垂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仆人将盛了龙舌兰的酒杯端上桌来，搭配了一小碟盐和切片的柠檬。
莫本利饶有兴致地展示龙舌兰酒在墨西哥的传统喝法，撒些盐在虎口上，拇指和食指握杯口，中指和无名指夹柠檬片。
“看看啊，就这样……”
莫本利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将柠檬片塞进嘴里啜吸汁液。
“哈——”
莫本利享受而满足地哈一个口气，眉毛对着塔塔和培熙微微一挑。
“的确是难得的上品，你们也试试？”
培熙也依葫芦画瓢，一杯酒下肚，眼睛迷离似漂浮，再被柠檬一酸，脸色都变了，感觉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冲进了喉咙。
待脸上的肌肉松弛平复下来，培熙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我喝不来。”
塔塔笑着将自己的酒杯放到莫本利跟前，“这酒看来注定是曲高和寡，我就不浪费东西了，美酒应该流入真正懂得它的人的胃里。”
莫本利微微一笑，吩咐仆人将调酒师请过来。
龙舌兰在调酒师的手里摇身一变成了鸡尾酒。
再度入口，刚才那种颇具侵略性的浓烈感已经被驯服成乖顺的甜。
塔塔瞧了一眼杯壁上的漂亮色泽，又转头看向莫本利。
“你今晚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肯定是还有别的好消息，还是说出来吧，我真担心你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莫本利唇线微勾。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我这位聪明的夫人。”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是想等事情彻底定下来之后再把这好消息告诉你们娘俩的，不过现在既然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就不瞒你们了，也罢，反正都八九不离十了，憋着真是难受啊，哈哈……”
“什么好消息？”
培熙也被勾起了兴趣，睁亮眼睛盯着父亲。
“后天，政府要公开拍卖哩庄金矿。”莫本利说。
“你想买下这座金矿？”
塔塔若有所思，“我也听说了哩庄的藏金量十分丰富，政府压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宣布拍卖，想得到它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想得到它的人的确不止我一个，但能出得起价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亲爱的，这可真不一定，葛梅妮和很多市政厅的官员都是老交情，这恐怕是你财力所不及的，说是公开拍卖，但他们如果真要暗箱操作，谁知道呢？”
“我刚刚说八九不离十，也就是担心葛梅妮那儿会有变数。”
莫本利脸上的笑意悄然收敛，眉毛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但是，我多方面打听过了，葛梅妮这次连竞标材料都没有提交上去。”
“不会吧？以前每每有采矿的项目，她总要和你争个你死我活，这次还没开战就放弃了，总觉得这不是她的风格。何况她刚刚在银行界吃了败仗，风投集团那边正好支付了她一笔收购费，她的资金周转应该不成问题啊！”
“起初我也觉得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但是不管她使什么手段，也不可能破坏最基本的原则，要竞标却连竞标材料都没提交，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会不会，你打听漏了……”
“这个绝对不会。而且，她没必要在这个环节上使诈。”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得意太早了。”
“放心吧，亲爱的，我会保持警惕的。”
莫本利对着妻子会心一笑，沾着龙舌酒的嗓音低醇厚重。
培熙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对葛梅妮的种种揣测，什么都没透露，只一个劲儿地嚼着食物。
嘴上虽一言不发，心里却感慨万千。
父亲如此积极地修筑防御工事，却不想葛梅妮根本就没有进攻或偷袭的打算。
他当然不会猜到，葛梅妮这次是真的放弃了。
她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命运。
但是所有的人到最后都会输给命运，父亲也会。
墙外花叶葳蕤、秋夕流转，墙内人语喁喁、幽欢生座。
瞧着父亲脸上满足的笑容，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葛梅妮会放弃治疗。
在医院的时候，他接触过不少身患尿毒症的病人，他们大多都有至亲在病榻旁守护。
他知道照顾一个病人需要多么厚实的感情打底，才会舍得付出如此巨大的时间、精力和耐心。
如果有一天莫本利倒下了，能在他病榻前陪侍的，除了自己和母亲，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而葛梅妮父母在她创立圣路易斯集团之后没几年就已双双离世，她没有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养女欧缇雅，更像是她的一枚棋子。从小收养的侄子皮阿索，现在都快烂在赌场了，根本指望不上。
圣路易斯的一些小报纸上，有时候也会登一些有关葛梅妮私生活的评论，同时也对她和欧缇雅、皮阿索之间的关系加以各种揣测，说葛梅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少人仰仗她，但是她却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
葛梅妮白天在办公室里的表情谈吐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不知道当她回到家里，卸了妆，独自一人时，是否也依然保持着那份洒脱与释然？
莫名地，培熙竟然有点同情葛梅妮。
莫本利要是知道她即将到来的凄凉收场，一定会敞开胸怀放声大笑。
但是他却同情她。
培熙暗自感到一丝诧异，他爱自己的父亲，但这番感受却与父亲南辕北辙。
心像是忽然被打开了一窍。
那年平安夜，芭芭拉差点冻死在爱玛的画室，在马赛的那段日子，杰森也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眼色。
她忍受过那样不堪的凌辱、怀揣着那样浓烈的恨意，怎么可能和自己感同身受？
或许，真的是自己霸道了……
正值莫本利酒酣耳热之时，费多突然疾步走进餐厅，躬身在莫本利耳畔低语了几句。
莫本利脸色骤变，将酒杯往餐桌上重重一搁，气呼呼地起身。
“我去看看！”
莫本利特意嘱咐仆人取来了那瓶他珍藏多年的龙舌兰。
“噢，这么贵的酒还是留着招待重要的宾客吧！咱们一家人随便吃个晚餐，没必要那么奢侈。”
塔塔伸手搭在莫本利的手臂上轻轻晃了晃。
虽然对酒不甚了解，但她记得，古堡的酒窖里就这一瓶酒是铂金打造的瓶身，瓶身上还镶裹着闪耀的细钻。
莫本利扭头瞧着妻子，嘴角憋着笑意。
塔塔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太能适应自己的转变。
从前，她怨念深重。
而现在，她俨然一个贤惠的妻子。
她重新爱上了他，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因为他是培熙的父亲。
“再重要的宾客也只是宾客，家人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最珍贵的酒分享给最珍贵的人，不算奢侈。”
莫本利说完，做了个手势，示意仆人开酒。
塔塔还想再劝阻，但是琥珀色的酒液已经被斟入郁金香形的水晶杯里。
“爸，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吗？或者，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培熙笑着打趣道。
“今天当然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莫本利故弄玄虚地停顿一下，目光豁然明亮。
“你今晚终于有空回家吃饭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随后又倾身向塔塔，“亲爱的，你觉得呢？”
“倒还真是。”塔塔附和道，嘟起嘴唇看向培熙，眼里盛满了心疼和怜爱。
“培熙，自从你读了博，就没有在家吃过一顿饭，你那么挑食，却天天都只能吃工作餐，受得了吗？”
“在国外那三年，什么矫情毛病都没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以前还挑食呢！”培熙一边嚼牛排一边满不在乎道。
一滴黑椒汁挂在唇边。
塔塔抽出一张纸巾，正要替他擦拭，培熙却斜斜伸了伸舌头，一下子舔掉了。
塔塔忍俊不禁，怂兮兮的动作，但是被儿子做出来，却显得那么可爱。
“培熙，要是觉得读这医学博士太苦，就不读了，反正你爸给你攒下的这份家业几辈子都挥霍不完，你犯不着吃那份苦。”
还没等培熙说什么，莫本利故作正经地朝塔塔说教起来。
“你看你，一点都不了解咱们儿子，也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你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培熙现在为什么受得了医院和学校里那么清汤寡水的饭菜，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滋有味，是梦想的滋味。培熙，爸爸说的对吗？”
“对，您说得真对！看来那晚峗伯伯让您开窍了，哈哈！”
嘴上说笑着，培熙心里却蓦地想起，那年莫本利曾板着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莫家再殷实，也养不起一只寄生虫。
但是，他努力地不去触碰以前的那些不愉快。
“哦，这样啊！”
塔塔瞧了一眼丈夫，像瞧陌生人似的。
真有趣，莫本利昔日的长辈威严荡然无存，现在倒会忖着儿子的意愿见风使舵了。
“这段时间，我不是很忙，应该天天都能回家吃晚餐。”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妈妈，妈妈安排厨师给你做。”
塔塔高兴地噘嘴往培熙脸上亲了一口。
培熙努力挤出一丝附和的笑。
这对他自己而言可真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詹金教授的那个课题他费了太多心力，现在功败垂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仆人将盛了龙舌兰的酒杯端上桌来，搭配了一小碟盐和切片的柠檬。
莫本利饶有兴致地展示龙舌兰酒在墨西哥的传统喝法，撒些盐在虎口上，拇指和食指握杯口，中指和无名指夹柠檬片。
“看看啊，就这样……”
莫本利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将柠檬片塞进嘴里啜吸汁液。
“哈——”
莫本利享受而满足地哈一个口气，眉毛对着塔塔和培熙微微一挑。
“的确是难得的上品，你们也试试？”
培熙也依葫芦画瓢，一杯酒下肚，眼睛迷离似漂浮，再被柠檬一酸，脸色都变了，感觉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冲进了喉咙。
待脸上的肌肉松弛平复下来，培熙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我喝不来。”
塔塔笑着将自己的酒杯放到莫本利跟前，“这酒看来注定是曲高和寡，我就不浪费东西了，美酒应该流入真正懂得它的人的胃里。”
莫本利微微一笑，吩咐仆人将调酒师请过来。
龙舌兰在调酒师的手里摇身一变成了鸡尾酒。
再度入口，刚才那种颇具侵略性的浓烈感已经被驯服成乖顺的甜。
塔塔瞧了一眼杯壁上的漂亮色泽，又转头看向莫本利。
“你今晚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肯定是还有别的好消息，还是说出来吧，我真担心你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莫本利唇线微勾。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我这位聪明的夫人。”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是想等事情彻底定下来之后再把这好消息告诉你们娘俩的，不过现在既然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就不瞒你们了，也罢，反正都八九不离十了，憋着真是难受啊，哈哈……”
“什么好消息？”
培熙也被勾起了兴趣，睁亮眼睛盯着父亲。
“后天，政府要公开拍卖哩庄金矿。”莫本利说。
“你想买下这座金矿？”
塔塔若有所思，“我也听说了哩庄的藏金量十分丰富，政府压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宣布拍卖，想得到它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想得到它的人的确不止我一个，但能出得起价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亲爱的，这可真不一定，葛梅妮和很多市政厅的官员都是老交情，这恐怕是你财力所不及的，说是公开拍卖，但他们如果真要暗箱操作，谁知道呢？”
“我刚刚说八九不离十，也就是担心葛梅妮那儿会有变数。”
莫本利脸上的笑意悄然收敛，眉毛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但是，我多方面打听过了，葛梅妮这次连竞标材料都没有提交上去。”
“不会吧？以前每每有采矿的项目，她总要和你争个你死我活，这次还没开战就放弃了，总觉得这不是她的风格。何况她刚刚在银行界吃了败仗，风投集团那边正好支付了她一笔收购费，她的资金周转应该不成问题啊！”
“起初我也觉得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但是不管她使什么手段，也不可能破坏最基本的原则，要竞标却连竞标材料都没提交，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会不会，你打听漏了……”
“这个绝对不会。而且，她没必要在这个环节上使诈。”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得意太早了。”
“放心吧，亲爱的，我会保持警惕的。”
莫本利对着妻子会心一笑，沾着龙舌酒的嗓音低醇厚重。
培熙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对葛梅妮的种种揣测，什么都没透露，只一个劲儿地嚼着食物。
嘴上虽一言不发，心里却感慨万千。
父亲如此积极地修筑防御工事，却不想葛梅妮根本就没有进攻或偷袭的打算。
他当然不会猜到，葛梅妮这次是真的放弃了。
她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命运。
但是所有的人到最后都会输给命运，父亲也会。
墙外花叶葳蕤、秋夕流转，墙内人语喁喁、幽欢生座。
瞧着父亲脸上满足的笑容，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葛梅妮会放弃治疗。
在医院的时候，他接触过不少身患尿毒症的病人，他们大多都有至亲在病榻旁守护。
他知道照顾一个病人需要多么厚实的感情打底，才会舍得付出如此巨大的时间、精力和耐心。
如果有一天莫本利倒下了，能在他病榻前陪侍的，除了自己和母亲，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而葛梅妮父母在她创立圣路易斯集团之后没几年就已双双离世，她没有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养女欧缇雅，更像是她的一枚棋子。从小收养的侄子皮阿索，现在都快烂在赌场了，根本指望不上。
圣路易斯的一些小报纸上，有时候也会登一些有关葛梅妮私生活的评论，同时也对她和欧缇雅、皮阿索之间的关系加以各种揣测，说葛梅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少人仰仗她，但是她却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
葛梅妮白天在办公室里的表情谈吐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不知道当她回到家里，卸了妆，独自一人时，是否也依然保持着那份洒脱与释然？
莫名地，培熙竟然有点同情葛梅妮。
莫本利要是知道她即将到来的凄凉收场，一定会敞开胸怀放声大笑。
但是他却同情她。
培熙暗自感到一丝诧异，他爱自己的父亲，但这番感受却与父亲南辕北辙。
心像是忽然被打开了一窍。
那年平安夜，芭芭拉差点冻死在爱玛的画室，在马赛的那段日子，杰森也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眼色。
她忍受过那样不堪的凌辱、怀揣着那样浓烈的恨意，怎么可能和自己感同身受？
或许，真的是自己霸道了……
正值莫本利酒酣耳热之时，费多突然疾步走进餐厅，躬身在莫本利耳畔低语了几句。
莫本利脸色骤变，将酒杯往餐桌上重重一搁，气呼呼地起身。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