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72章 怎会怨你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培熙就赶到医院了，虽然这天的值班表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今天来值守的警员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油腻腻的，此刻正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盹，看起来很疲乏。
病床上的南薰睡颜恬静，像初生的婴孩。
“全赖她自己蠢！”
白鲁赛说的这句话忽然间从培熙脑海飘忽而过。
是啊，全赖她自己蠢。
她自始至终都是杜兰戈的一枚棋子，只任凭摆布，却从不思虑在这棋局上，自己被落子时，他的心里是怎样一番谋划。
可是，谁又会是真的蠢？
连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
如果不是痛到无以复加，谁会苦苦贪恋镇痛的药剂。
培熙抱着便当盒，步子很轻很轻，走近时，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还疼吗？”
培熙的眼底尽是温柔的关切，仿佛昨天对她的忿恼和刻薄并没有真实发生过。
南薰摇摇头，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好多了。”
“昨天早晨你做手术已经使用过麻醉剂，手术做完，又给你打了一针镇痛，镇痛药的副作用很大，不能频繁注射和服用，所以昨天晚上我没有给你打止痛针。”
他解释的样子，像是在认错。
南薰的心被培熙温热的瞳一触，顿时翻涌起万千情绪。
默默地，她问自己，经历了他的一番背叛、愤怒、决绝和冷漠之后，自己还爱她吗？
爱，当然爱，且深爱。
只是不再有期待。
不敢有。
不能有。
不配有。
“你知道我不会怨你的。”
就算培熙是真的出于冷漠而拒绝给她打止痛针，她也不会怨他的。
她哪有资格怨他，她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培熙在床沿上坐下，打开便当盒，递到南薰面前。
“饿了吧，尝尝？”
鱼片粥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南薰盖在被子下的右手却并没有要伸出来接的意思。
“我不饿。”南薰说。
“你这么久都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
培熙只以为是南薰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赌气，索性拿起汤匙，在便当盒里轻轻搅动一圈，盛了一小匙汤粥，喂到南薰嘴边。
“张嘴。”
培熙的口吻里略带命令。
南薰听话地张开嘴巴，低垂的目光顺势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道暗红的疤痕伴着浮肿，像是埋了一条蚯蚓在皮肤下。
“这是怎么回事？”
南薰从被子里抽出左手，捏着培熙的手凑在眼前仔细端详。
他的手原本是很漂亮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培熙望着他，半晌不语，但是眼底分明有情绪暗涌。
“被人用烟头烫的。”培熙说。
“是谁？”
南薰激怒的样子，好像知道了是谁，下一秒就会冲过去给他报仇。
“白鲁赛。”
好熟悉的名字，噢，南薰想起来了，是杜兰戈的心腹。
“你们俩怎么会……”
南薰迟疑了几秒，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你去找他了？”
“对。”
培熙稍一用力，将手从南薰的掌心里抽出，放下便当盒和汤匙，从裤兜里掏出金属箔片竖在南薰面前。
“你还认得这个吗？”
南薰一怔。
“这是杜兰戈研发的一种特殊材料，可以屏蔽掉边检设备发出的电磁波，他试验了很多次，然后拿你去以身试法，他嘱咐过你入境之前不要乱动首饰盒，但你显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坏了他的一番精心筹谋，他说，他对你很失望。”
“你见到他了？他回来了？”
瞧着南薰如此急切地追问，培熙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南薰信了。
“他没有回来，是我用抢抵着白鲁赛的脑门，逼他给杜兰戈打的电话。杜兰戈说他现在很忙，叫你自求多福。”
培熙继续根据白鲁赛的说辞拼接谎言。
“用枪？你哪来的枪？”南薰疑惑。
培熙有些意外，南薰首先关注的竟然不是杜兰戈对她的绝情。
“是赌场保镖的枪，他们想干掉我，却被我反客为主了。”
培熙脸上掠过一丝骄傲，那种轻松快意的模样，全然不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但，南薰却信得更笃。
“培熙，我不值得你这样。”
南薰紧紧捏着他的手，恨不得用目光熨平那道疤痕。
“不值得的，是你对杜兰戈。”培熙说。
南薰缄默不语。
“昨天我妈去西西里社区医院看望一位朋友，遇见南叔了，我妈说，他咳得很厉害……”
南薰狠狠一搐，“我爸怎么了？”
“不知道，我妈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却不理，眼神呆呆的，整个人看上去很苍老、很麻木……你现在这情况，南父南姨知道吗？”
南薰的胸腔里仿佛压着一堆沉重的石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被带入警局的时候，警察曾询问过她直系亲属的电话，她哭着求警察不要惊动自己的父母，警察同意了，毕竟她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不再需要监护人。
但是，谁能保证这风声不会四处乱飘呢？
她猜想过，这件事传出去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峗西冷那张英俊贵气的脸上一定会出现幸灾乐祸的笑容，庆幸自己和这个晦气的庄稼女如今没有任何瓜葛。
劳拉一定会抚着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然后羞于提及她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星半点的交集。
而芭芭拉呢，一定会暗暗祈祷，但愿她早点上绞刑架吧！
她想起了芭芭拉那张天使般美丽的面庞，是啊，是天使呢，天使的祈愿都是会被上帝听见的。
桑珊呢，如果她听说了，一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有可能，她会拼尽全力地为自己洗刷冤情，但是，她太渺小了,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什么。
还有欧缇雅，如果她也听说，是会骂自己活该、自作自受，还是会难过、会替自己惋惜呢？
然而，南薰始终都不敢想，如果父母知道了会怎样。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残酷。
“我还听说，你爸在西西里教堂西侧的那块空地上开垦了一片花园……”培熙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问题吗？”
“马克要向这块地征税。”
“什么？征税？那明明就是一块荒地啊，当初我爸决定开垦花园的时候，也是征得教会同意了的。”
“教会同意有什么用？马克乐意针对谁，哪个敢阻拦？”
培熙轻描淡写地反问，像是在往骆驼背上一根一根地添着稻草。
“那现在呢，是什么情况？”
南薰声音怯怯地，像是将要打开一个魔盒，想要真相，却又害怕真相。
“好像是上周吧，那时你和杜兰戈应该还在荷兰，马克威胁你爸，说如果不缴税，他就烧了那片花园。教会里的人其实也挺讨厌马克这般仗势欺人，却没有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至于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南薰感觉自己的脑袋发胀，快要爆裂。
培熙悄悄瞥了一眼南薰低垂的睫，他知道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培熙，你可不可以……”
她厚起脸皮想求培熙替自己去看看父母，却终究说不出口。
“我很忙。”培熙拒绝得利落干脆。
并没有去看望的必要，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杜撰，塔塔并没有去过西西里社区医院，南父患咳疾、被马克威胁都是子虚乌有。
他的话，南薰总是不经大脑地相信。
尽管心里极度不忍，但他还是盼着她崩溃。
只有崩溃了，她对杜兰戈的那份执念才能玉石俱焚。
“对不起，我……”南薰捂住脸。
不怨他，是自己冒昧了。
空气沉寂了几秒，一声沉闷的呜咽宛如顽石挣裂。
她垮了。
培熙默默起身离开病房，走出了这片断壁颓垣的悲伤。
肉体的伤口他可以为她缝合，但精神上的创面只能靠她自己弥合。
在这个什么都无法为她做的当口，他宁愿选择冷漠以对。
培熙一个人坐在诊室里，静静地，任思绪似浮槎般任意东西。
激流之上，浮槎越飘越远。
此刻他头脑里盘算的居然是，如果南薰依旧这么冥顽固执，不如趁着这个保外就医的机会把她偷渡出国。
这种事情凭他自己肯定不行，只有请父亲帮忙。
可是莫本利会帮这个忙吗？
浮槎不见了。
他仰靠在软椅上，遁入浅眠。
他感觉自己躺在烟瓷海边的沙滩上，是很多年前的场景，南薰坐在他身旁，举着一枚贝壳对着阳光翻转打量，贝壳晶莹闪烁，微光簌簌落入他的眼睛。
他喜欢看她发呆的样子。
南薰发呆的时候，眼睛如烟瓷浅滩的海水一样清澈透明。
每每看见她发呆，培熙总是暗暗地想，自己要一辈子守护她的单纯。
然后，又忍不住恶作剧心理，悄悄在浅滩里沾湿双手，趁她不备，弹她一脸水。
她回过神来时那一脸懵的样子最可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心里呀？又想保护她又想欺负她。
迷迷糊糊中，浮槎好像又漂回来了，却被卷入了一个凶险的漩涡。
他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悄悄尾随着南薰和杜兰戈，一身湿淋淋地站在楼梯口，眼睁睁望着杜兰戈搂着南薰走进她的房间。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惨白灯光瞬间黯然灰寂。
他心痛、惋惜，却又被自己嘲笑……
今天来值守的警员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油腻腻的，此刻正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盹，看起来很疲乏。
病床上的南薰睡颜恬静，像初生的婴孩。
“全赖她自己蠢！”
白鲁赛说的这句话忽然间从培熙脑海飘忽而过。
是啊，全赖她自己蠢。
她自始至终都是杜兰戈的一枚棋子，只任凭摆布，却从不思虑在这棋局上，自己被落子时，他的心里是怎样一番谋划。
可是，谁又会是真的蠢？
连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
如果不是痛到无以复加，谁会苦苦贪恋镇痛的药剂。
培熙抱着便当盒，步子很轻很轻，走近时，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还疼吗？”
培熙的眼底尽是温柔的关切，仿佛昨天对她的忿恼和刻薄并没有真实发生过。
南薰摇摇头，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好多了。”
“昨天早晨你做手术已经使用过麻醉剂，手术做完，又给你打了一针镇痛，镇痛药的副作用很大，不能频繁注射和服用，所以昨天晚上我没有给你打止痛针。”
他解释的样子，像是在认错。
南薰的心被培熙温热的瞳一触，顿时翻涌起万千情绪。
默默地，她问自己，经历了他的一番背叛、愤怒、决绝和冷漠之后，自己还爱她吗？
爱，当然爱，且深爱。
只是不再有期待。
不敢有。
不能有。
不配有。
“你知道我不会怨你的。”
就算培熙是真的出于冷漠而拒绝给她打止痛针，她也不会怨他的。
她哪有资格怨他，她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培熙在床沿上坐下，打开便当盒，递到南薰面前。
“饿了吧，尝尝？”
鱼片粥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南薰盖在被子下的右手却并没有要伸出来接的意思。
“我不饿。”南薰说。
“你这么久都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
培熙只以为是南薰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赌气，索性拿起汤匙，在便当盒里轻轻搅动一圈，盛了一小匙汤粥，喂到南薰嘴边。
“张嘴。”
培熙的口吻里略带命令。
南薰听话地张开嘴巴，低垂的目光顺势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道暗红的疤痕伴着浮肿，像是埋了一条蚯蚓在皮肤下。
“这是怎么回事？”
南薰从被子里抽出左手，捏着培熙的手凑在眼前仔细端详。
他的手原本是很漂亮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培熙望着他，半晌不语，但是眼底分明有情绪暗涌。
“被人用烟头烫的。”培熙说。
“是谁？”
南薰激怒的样子，好像知道了是谁，下一秒就会冲过去给他报仇。
“白鲁赛。”
好熟悉的名字，噢，南薰想起来了，是杜兰戈的心腹。
“你们俩怎么会……”
南薰迟疑了几秒，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你去找他了？”
“对。”
培熙稍一用力，将手从南薰的掌心里抽出，放下便当盒和汤匙，从裤兜里掏出金属箔片竖在南薰面前。
“你还认得这个吗？”
南薰一怔。
“这是杜兰戈研发的一种特殊材料，可以屏蔽掉边检设备发出的电磁波，他试验了很多次，然后拿你去以身试法，他嘱咐过你入境之前不要乱动首饰盒，但你显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坏了他的一番精心筹谋，他说，他对你很失望。”
“你见到他了？他回来了？”
瞧着南薰如此急切地追问，培熙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南薰信了。
“他没有回来，是我用抢抵着白鲁赛的脑门，逼他给杜兰戈打的电话。杜兰戈说他现在很忙，叫你自求多福。”
培熙继续根据白鲁赛的说辞拼接谎言。
“用枪？你哪来的枪？”南薰疑惑。
培熙有些意外，南薰首先关注的竟然不是杜兰戈对她的绝情。
“是赌场保镖的枪，他们想干掉我，却被我反客为主了。”
培熙脸上掠过一丝骄傲，那种轻松快意的模样，全然不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但，南薰却信得更笃。
“培熙，我不值得你这样。”
南薰紧紧捏着他的手，恨不得用目光熨平那道疤痕。
“不值得的，是你对杜兰戈。”培熙说。
南薰缄默不语。
“昨天我妈去西西里社区医院看望一位朋友，遇见南叔了，我妈说，他咳得很厉害……”
南薰狠狠一搐，“我爸怎么了？”
“不知道，我妈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却不理，眼神呆呆的，整个人看上去很苍老、很麻木……你现在这情况，南父南姨知道吗？”
南薰的胸腔里仿佛压着一堆沉重的石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被带入警局的时候，警察曾询问过她直系亲属的电话，她哭着求警察不要惊动自己的父母，警察同意了，毕竟她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不再需要监护人。
但是，谁能保证这风声不会四处乱飘呢？
她猜想过，这件事传出去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峗西冷那张英俊贵气的脸上一定会出现幸灾乐祸的笑容，庆幸自己和这个晦气的庄稼女如今没有任何瓜葛。
劳拉一定会抚着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然后羞于提及她们曾经有过的、那一星半点的交集。
而芭芭拉呢，一定会暗暗祈祷，但愿她早点上绞刑架吧！
她想起了芭芭拉那张天使般美丽的面庞，是啊，是天使呢，天使的祈愿都是会被上帝听见的。
桑珊呢，如果她听说了，一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有可能，她会拼尽全力地为自己洗刷冤情，但是，她太渺小了,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什么。
还有欧缇雅，如果她也听说，是会骂自己活该、自作自受，还是会难过、会替自己惋惜呢？
然而，南薰始终都不敢想，如果父母知道了会怎样。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残酷。
“我还听说，你爸在西西里教堂西侧的那块空地上开垦了一片花园……”培熙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问题吗？”
“马克要向这块地征税。”
“什么？征税？那明明就是一块荒地啊，当初我爸决定开垦花园的时候，也是征得教会同意了的。”
“教会同意有什么用？马克乐意针对谁，哪个敢阻拦？”
培熙轻描淡写地反问，像是在往骆驼背上一根一根地添着稻草。
“那现在呢，是什么情况？”
南薰声音怯怯地，像是将要打开一个魔盒，想要真相，却又害怕真相。
“好像是上周吧，那时你和杜兰戈应该还在荷兰，马克威胁你爸，说如果不缴税，他就烧了那片花园。教会里的人其实也挺讨厌马克这般仗势欺人，却没有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至于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南薰感觉自己的脑袋发胀，快要爆裂。
培熙悄悄瞥了一眼南薰低垂的睫，他知道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培熙，你可不可以……”
她厚起脸皮想求培熙替自己去看看父母，却终究说不出口。
“我很忙。”培熙拒绝得利落干脆。
并没有去看望的必要，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杜撰，塔塔并没有去过西西里社区医院，南父患咳疾、被马克威胁都是子虚乌有。
他的话，南薰总是不经大脑地相信。
尽管心里极度不忍，但他还是盼着她崩溃。
只有崩溃了，她对杜兰戈的那份执念才能玉石俱焚。
“对不起，我……”南薰捂住脸。
不怨他，是自己冒昧了。
空气沉寂了几秒，一声沉闷的呜咽宛如顽石挣裂。
她垮了。
培熙默默起身离开病房，走出了这片断壁颓垣的悲伤。
肉体的伤口他可以为她缝合，但精神上的创面只能靠她自己弥合。
在这个什么都无法为她做的当口，他宁愿选择冷漠以对。
培熙一个人坐在诊室里，静静地，任思绪似浮槎般任意东西。
激流之上，浮槎越飘越远。
此刻他头脑里盘算的居然是，如果南薰依旧这么冥顽固执，不如趁着这个保外就医的机会把她偷渡出国。
这种事情凭他自己肯定不行，只有请父亲帮忙。
可是莫本利会帮这个忙吗？
浮槎不见了。
他仰靠在软椅上，遁入浅眠。
他感觉自己躺在烟瓷海边的沙滩上，是很多年前的场景，南薰坐在他身旁，举着一枚贝壳对着阳光翻转打量，贝壳晶莹闪烁，微光簌簌落入他的眼睛。
他喜欢看她发呆的样子。
南薰发呆的时候，眼睛如烟瓷浅滩的海水一样清澈透明。
每每看见她发呆，培熙总是暗暗地想，自己要一辈子守护她的单纯。
然后，又忍不住恶作剧心理，悄悄在浅滩里沾湿双手，趁她不备，弹她一脸水。
她回过神来时那一脸懵的样子最可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心里呀？又想保护她又想欺负她。
迷迷糊糊中，浮槎好像又漂回来了，却被卷入了一个凶险的漩涡。
他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悄悄尾随着南薰和杜兰戈，一身湿淋淋地站在楼梯口，眼睁睁望着杜兰戈搂着南薰走进她的房间。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惨白灯光瞬间黯然灰寂。
他心痛、惋惜，却又被自己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