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法语暗号
“你他妈疯了！”
皮阿索气呼呼地吐了口唾沫，一脸凶相地对着菲雪怒喝。
“你给我好好握紧那两根火炮绳！莫培熙随时都有可能像狮子一样扑进来，要是恰好是这个时候，我们俩都得完蛋，你他妈的听明白了吗？”
“哦，我知道了。”
菲雪唯唯诺诺地应道，连忙抓起火炮绳和打火机。
“皮阿索，那个莫培熙是不是不会来了？”菲雪小声地问。
但坐在一旁的皮阿索懒得搭理她。
“皮阿索，我觉得你刚才放错人了，你应该把南薰留在这的。要是你留下的是南薰，说不定莫培熙早就抱着钱过来了。”
菲雪继续念念叨叨。
半小时后，太阳的光和热已成强弩之末。
三个人映在地板上的影子越拉越长，但还是不见培熙的踪影。
被砸落的钞票依旧狼藉地散落在地板上。
皮阿索走过去，对着那个手提箱发狠踹了一脚。
“妈的！”
他破口咒骂一声，身体突然定住，阴厉的眼珠幽幽地划向芭芭拉，发出桀桀怪笑。
“莫培熙在国外的日子一定很寂寞吧？你的脸蛋和身段的确很能解决男人的寂寞，只可惜啊，现在回来了，有南薰在，你对莫培熙而言，不过就是一只穿过的破鞋而已，一只破鞋，的确是值不了一百万呀！”
“其实，看久了，我也没觉得她有多好看呀……”
菲雪对芭芭拉撇撇嘴，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莫培熙看她看久了，估计也就只有把她压在床上才能嚼出一点味道吧！”
芭芭拉缄默着，任由皮阿索和菲雪的奚落如灰尘般落在身上。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她觉得面前这两个人，压根儿跟自己都不是一个物种。
这时，外面响起拍门声。
“开门！”
是培熙的声音。
他喘着气，听上去不甚疲乏。
皮阿索用眼神警示菲雪。
确定菲雪已经将火炮绳和打火机都紧握在手里，可以随时待命后，才走过去给培熙开门。
见培熙的手上只提了一个简约的白色礼盒，皮阿索刚刚掀起的兴奋情绪骤然阴冷。
“这是什么？你他妈还是没取到钱？”
皮阿索下唇推出脸廓，鼻翼边的两条纹路顿时皱成狠厉的折线。
“但是这里面的东西，就流通价值来说，都远远不止一百万。”
培熙将白色礼盒提在胸前向皮阿索示意。
瞳仁却暗暗滑向菲雪，朝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他妈都说得很清楚了，要现金！”
皮阿索暴跳如雷。
“我爸说了，可以联系瑞士的银行汇钱过来，但是现在人家还在睡觉，除非你能解决的了时差这个东西，否则你就只有耐心等……”
培熙耸耸肩，不紧不慢地解着系在礼盒上的绸带。
“我知道你等不了，所以特意带了这个来。”
培熙说着，眼神再度溜向菲雪。
像是在跟她悄悄面授机宜。
他注意到，菲雪的好奇心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浮出来了。
一个新月形卷轴王冠从礼盒里提出来。
菲雪的眼神瞬间被那熠熠流转的光彩慑服了。
“这个王冠上有一百多颗钻石，原本是安道尔的国王向莫氏集团预定的，准备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小公主。”
培熙将王冠翻转半圈，指着镌刻在铂金底座内侧的一行飘逸的法语文字。
“这是国王特意嘱咐的，在王冠上刻下他对小女儿的祝福，让我念给你们听听吧……”
接着培熙快速念了一句法语，解释说，“大意是，愿上帝在天上倾福给你。”
但实际上，这句法语却是他趁机说给芭芭拉的。
意思是:“窗口将裂，将头对准裂口。”
皮阿索和菲雪不懂法语，都只对这个王冠本身感兴趣。
芭芭拉接收到这句暗号，微不可见地和培熙对视了一下。
然后继续放空眼神，伪装成一脸呆滞的模样。
“而今，为了保全我的女朋友芭芭拉，莫先生甘愿失信于国王，用它来交换人质。”
培熙瞧着皮阿索，底气充足而神色淡淡。
“你坚持要现金，不就是为了方便在赌场兑换筹码吗？这个王冠能兑换的筹码可比一百万多多了。”
皮阿索作势要去拿培熙手里的王冠。
培熙忙将手往回一缩，侧身护住王冠，朝他露出警告的眼神。
“先放人。”
“那我怎么知道，这上面的钻石是真是假？”
“木汀岛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莫氏集团从不出产假钻。”
培熙说着，余光瞥见菲雪脸上蠢蠢欲动的神采。
皮阿索盯着王冠，纠结了好一阵，还是摇摇头。
“不行，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这上面的钻石是真的。”
“那挺遗憾！”
培熙浅浅勾唇，握着王冠的右手已经在暗暗发力。
他扭头看向菲雪。
“喜欢吗？只要你扔掉手里的打火机，它便属于你。”
菲雪瞳孔骤然放大。
她怎么也没想到，培熙会跳过皮阿索直接和自己谈条件。
那么漂亮高贵的王冠，上面的钻石把她眼睛都快晃瞎了。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
“莫培熙，你他妈的居然敢给我使这个阴招！”
皮阿索愤怒地叫嚷着，卯这劲儿要去夺培熙手里的王冠。
“接住了！”
培熙朝菲雪喊道，顺手抛出王冠。
动作迅疾，力道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王冠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度，似是要飞向菲雪。
却刚好和菲雪伸出的手交错而过。
随着一声砰然巨响，王冠在芭芭拉左侧的玻璃窗上砸出一个破洞后，飞了出去。
而菲雪刚刚为了去接王冠，火炮绳和打火机都不自觉地从手里滑落。
培熙瞅准这个机会，立即迈腿上前，企图制服菲雪。
但刚越过那条黄线，皮阿索就从后面将他扑倒在地，死死抱着他的左腿往后拖。
“你还在犹豫什么！”
皮阿索扯着嗓子对菲雪大叫，“快把打火机捡起来！我告诉你，这事要是砸在你手上，我饶不了你！”
菲雪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慌慌张张地去拾地上的打火机。
正当她无暇他顾的时候，身边的芭芭拉双腿猛地用力向左一蹬，椅子连人都滑到了被王冠砸破的裂洞旁。
菲雪捡起打火机，摁开阀门，手指颤抖地点着火炮。
可当打火机上的火苗刚刚舔舐上绳梢，爆破的响声蓄势待发之时，一束汹急的水流突然从窗子的裂口处喷进来。
菲雪和芭芭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全身就已湿透。
菲雪打火机上的火苗也被浇灭了。
她拇指一摁，再次打燃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已经被水浸透的火炮绳。
培熙一脚将皮阿索踹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立即冲过来，抬腿踢掉菲雪手上的打火机，揪起菲雪的领口将她朝皮阿索扔过去。
菲雪一个趔趄栽倒在皮阿索的胸脯上。
皮阿索吃痛地发出一声惨叫。
“你给我滚！”
皮阿索费力地把菲雪从身上推下去。
趁着培熙跑去解救芭芭拉之时，迅速挣扎起身，张开的手指如鹰爪，从地上抓起几摞钞票便逃之夭夭。
有几张钞票从手里滑落下来，他也顾不上了。
“等等我，皮阿索……”
菲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追出去。
芭芭拉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
凌乱的发梢和褶皱的裙角都滴着水，看起来很是狼狈。
绑在身上的绳子和缠于脖颈的火炮被培熙悉数解下。
但她心里的那个结却依旧死死地系着。
“没事了！芭芭拉。”
培熙蹲在芭芭拉膝前，温声宽慰。
芭芭拉呆滞的眼神如死水微澜般动了动。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静静。”
“不行，你得赶快回去换件衣服，否则会感冒的。”
培熙抚握着她放在腿上的左手。
芭芭拉从他的掌心抽回手，又将他的手从自己腿上拂去，露出淡漠而疏离的笑容。
“走吧，别管我了，你待在这，南薰见了会伤心的。”
“芭芭拉，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你当着我的面，都可以毫无避讳且直截了当地把南薰放在更重要的位子上，我又何必拐弯抹角地去戳穿你的想法呢？”
芭芭拉的脸颊如刚洗净的瓷器般细腻精致，却泛着丝丝微漠的寒。
“培熙，我想清楚了，也许我们之间并不是爱情，只是当初抱团取暖时的一种相互需要罢了，而现在，我们生活中没有贫穷、战争和卡碧岛酒了，所有的磨难都已经过去了，而你也终于再次见到了南薰，你不再需要我去填补寂寞和空虚，因为南薰会给你真正的爱情。”
“不是这样的，芭芭拉……”
培熙心如刀绞。
“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了皮阿索和菲雪对你说的那些轻贱的话，可你是个聪明人，不该把那些话听进去的……”
芭芭拉打断他继续说，话音拦着将爆的泪咽。
“是的，我是个聪明人，就是因为聪明，所以装不了糊涂！如果不是皮阿索今天逼着你做出那么残忍的选择，我还可以继续骗自己，可是现在，我也对自己无能为力了……
“其实从你告诉我要回圣路易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你去吧，去找南薰吧！你给不了我爱情就算了，别拿用歉疚包装出的感情来打发我……”
培熙静静地听着芭芭拉呜呜咽咽的诉说，没有打断她。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选择对她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她需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直到泪水决堤，喉头的抽泣使她不能再言语。
培熙站起身一把将芭芭拉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吻她的额，然后将下颚抵在她的头上。
“我爱的是你，芭芭拉，我对南薰的，才是歉疚。
“刚刚皮阿索迫使我做的那个选择，的确是把我难住了，我不能失去你，但也不能让他们毁了南薰。
“你是和我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你比南薰更能理智冷静地应对这种场面，如果刚才被绑在这里的是南薰，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菲雪点燃火炮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用那句法语向她传达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