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29章 病苦伶仃
“上次不是听南家那臭羊巴羔子说过一嘴吗？芭芭拉被几个绑匪捉去了，但是……”
马克咧嘴笑道:“到现在也没人给我打电话让我交赎金啊，不过，就是电话打来了，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
“假如她没有死，甚至某天，她回来了呢？”欧缇雅问。
“如果她回来了，我会很乐意让她看看我的儿子，然后让她知道，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当父亲，哈哈。”
这样的回答，令欧缇雅感到脊梁阵阵泛凉。
没过多久，耳畔就传来如雷鼻息，酣眠中的马克如一只餍饱的蜥蜴，一脸的满足。
可是欧缇雅再也回不到她的梦境里了。
她的思绪就像浸泡在一滩凉沁沁的水里，越是用力地入眠，就越是清醒。
头脑里有个负轭的驴，推着磨盘一圈又一圈，走也累，停也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清晨的晓色是如何一点点驱散黑暗，透过窗幔在卧室弥漫开的。
当马克一觉醒来，洗漱、早餐、换衣、坐进车子发动引擎，精力充沛地迎接新的一天时，欧缇雅却觉得自己仍然还停留在昨天。
她起床，突然间腰痛难忍。
其实这几年，她的身体不是没有预警过，但警报一过，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女仆听到欧缇雅虚弱的呼声后立马跑到卧室，看她蜷缩在床边一脸惨白，赶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由于西西里区离海慕郡较近，所以十分钟后，欧缇雅被救护车拉去了西西里社区医院，而非她之前常去的圣路易斯医院。
检查室里，医生拿着超声探头在欧缇雅的腹部缓缓移动，紧盯显示屏的双眼骤然放大。
欧缇雅捕捉到医生突变的表情，便知情况不妙。
“很严重吗？”欧缇雅问。
“等等，别动——”
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将探头再次放在刚刚划过的部位上，因为太过认真，脖子不由稍稍前倾。
“你的左肾上出现多处囊肿，其中有一处已经超过五厘米，而且压迫到了肾脏的包膜组织，所以才会引起腰痛，建议你手术切除囊肿，否则，如果囊肿破裂，情况会更加糟糕。”医生说。
欧缇雅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可以马上手术吗？”
“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安排手术，你先打个电话通知家属吧！”医生说。
欧缇雅迟疑了一下，愣愣应道:“嗯。”
她来到走廊边的电话机前，先是拨给葛梅妮，忙音。
然后拨给马克，是秘书接听的电话。
“我是欧缇雅，麻烦你让马克来听下电话，我在医院，有急事。”欧缇雅对着话筒说。
“好的。”那头应道。
欧缇雅等了很久，话筒里才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喂，亲爱的，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啊？”马克柔情款款地说。
“我在西西里医院，待会手术，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欧缇雅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卑微。
“啊？待会儿呀？”
马克口气十分为难，“待会儿市长先生要来我办公室呢！嗯……要不这样吧，你先别急着做手术，等周末我再过来陪你做，好不好？”
“不行，我痛，撑不到周末了。”
欧缇雅捂腰靠墙，细细密密的虚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可以吃止痛药啊，如果不行，增加点剂量试试！”
“马克……”
“亲爱的，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哈！”马克急急忙忙道。
挂电话之前还不忘亲昵地撅起嘴，“爱你，么么。”
一片尖锐的忙音刺入欧缇雅的耳膜。
她放下电话，唇角挂着讽刺的笑。
社交场上，她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般被人簇拥着、赞美着。
可生病的时候，却连一个能陪自己做手术的人都找不到。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马哈茂，他要是知道自己此刻的凄凉无助，会怎样呢？
如果他来了，爱人在侧，病痛反而成全了她的幸福。
如果他不来，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死心呢？
然而，可悲的却是，她根本无从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欧缇雅空落落地回到诊室，医生抬头问她，“跟家属说好了吗？”
“我的家人今天都很忙，来不了，我就一个人吧，没关系。您刚刚不是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吗？”
医生瞠目，“大小也是个手术啊，不行不行，你还是再和家属沟通一下吧！要不然医院这边很难办。”
欧缇雅再次来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放下，然后再拿起，再放下。
反复几次之后，她捂着嘴巴低声哭咽起来。
忽地感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着，转头，原来是刚才的医生，她同情地看着这个凄凉无助的患者，半是安慰，半是警示。
“别难过了，你的身子禁不起你这样的忧伤啊！肾上囊肿跟心情不无关联，你就只剩下左边这一个肾了，还不好好爱惜吗？”
欧缇雅的哭咽戛然而止，她蹙眉，震惊地盯着医生。
“您刚刚说什么，我……我只有一个肾？”
————
周五下午，南薰在办公室里埋头做资料，心里却琢磨着，一会儿斐莎太太布置明天的任务时，自己该如何拒绝而不得罪她。
昨天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几天前欧缇雅在西西里医院做了手术，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她想去看看她。
南薰从来都不擅长拒绝，所以心里越琢磨越紧张。
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以往的周五就是这个时刻点，斐莎太太会将一摞厚厚的资料放到南薰面前，跟她交代周末的加班事宜。
但今天很不巧，隔壁办公室三个女老师过来找斐莎太太八卦调侃，四个中年女人偎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
“诶，上周五跟你约会的那个男人怎么样啊？”一个女老师问斐莎太太。
南薰这才明白，原来斐莎太太上周五走得那样匆忙，竟是相亲去了。
“哎！”斐莎太太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合适。”
“啊？我觉得那个男的不错啊，看着一表人才，而且据说还很有钱。”
“呃……”
斐莎太太有点语塞，“感觉他工作挺忙的，可能不会有很多时间陪伴妻子吧！”
“哎，你也顾虑太多了，我丈夫工作也挺忙的，每周都要飞一趟奥克兰，但一点都不耽误他对我的体贴。”那个同事说。
“对呀，对呀，男人忙一点也是好事呀！”其他同事也一个劲儿地附和。
斐莎太太脸色讪讪的。
这一幕，连南薰都看懂了，那天斐莎太太离开的时候，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化妆品的扑抹痕迹，穿着也比平时考究很多。
说明她对待那天的约会，是很认真的。
多半是那个男人没看上斐莎太太，斐莎太太爱面子，说对方忙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对方却踩上这个台阶爬上高处炫耀自己。
另一个女老师又开口道，“上周末我跟着丈夫去听一个学术报告会，刚好做报告的那个博后就是我丈夫的大学同学，我听丈夫说，那个博后年轻的时候跟一个女孩闪婚闪离，到现在还单身。”
她拿捏着神秘的腔调看向斐莎太太，“听说她单身，并且现在正在寻觅另一半，我就马上跟他提起了你，我说你特别有才华，而且还是个在读博士，他说他的理想类型就是你这样的，看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
斐莎太太眼底瞬间升起期待。
对方却话锋一转，“但是后来吧，我跟那个博后聊了几句，发现那人有点油腔滑调的，总觉得这样的类型应该不适合你，所以我就替你拒了。”
“不啊！其实可以见见的呀！我觉得油腔滑调也没什么不好啊——”
斐莎太太还没说完，身边的同事就齐声张大嘴巴做出匪夷所思的样子。
南薰悄悄一暼，看懂了她们表情里的潜台词。
你对男人怎么这么上杆子啊！
而且，也不难猜到刚才斐莎太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油腔滑调，换一个好听点的词，不就是幽默吗？
南薰有些费解，在工作上那么精明能干的斐莎太太，此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同事这样说只是想从她身上套取优越感呢？
或许，她看出来了，只是对自己的处境徒唤奈何而已。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秀完优越感的三个女老师跟斐莎太太道了声“周末愉快”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楼层过道上，还不时传来她们的谈笑声。
——“哇，你手上这枚鸽子蛋好漂亮啊！”
——“我过生日丈夫送的。”
——“我先走一步了，我丈夫已经在车上等了我快半小时了。”
办公室里的斐莎太太不屑地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男人屁都不是！”
南薰突然觉得斐莎太太其实也挺可怜的。
在这栋行政楼里，她因为活儿干得最卖力，也很会压榨学生助理，所以每个月的工资条上，她的收入比那些女老师都高出很多。
然而，她却是最拮据的一个。
每个工作日，行政楼下的高档轿车停得满满当当，而斐莎太太，从来都只搭巴士上下班。
两分钟后，南薰笑自己，替斐莎太太惆怅，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啪”地一声，一摞厚厚的资料落在她面前的案头上。
扑面的气流吹拂起她鬓边的几丝碎发。
“这些任务很紧急，是葛梅妮亲口下令指示的，需要誊写备案，然后再存档，千万不能怠慢。”
斐莎太太见南薰面有急色，口气缓和地说，“今天有点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斐莎太太……”
南薰支吾了一阵，“我明天恐怕来不了，我……我爸爸明天做手术，我得去陪着。”
南薰琢磨着，把做手术的人说成是自己父亲，这样争取斐莎太太同情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哎呀！”
斐莎太太皱起一张脸，两条法令纹格外显眼，“这手头上的事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马克咧嘴笑道:“到现在也没人给我打电话让我交赎金啊，不过，就是电话打来了，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
“假如她没有死，甚至某天，她回来了呢？”欧缇雅问。
“如果她回来了，我会很乐意让她看看我的儿子，然后让她知道，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当父亲，哈哈。”
这样的回答，令欧缇雅感到脊梁阵阵泛凉。
没过多久，耳畔就传来如雷鼻息，酣眠中的马克如一只餍饱的蜥蜴，一脸的满足。
可是欧缇雅再也回不到她的梦境里了。
她的思绪就像浸泡在一滩凉沁沁的水里，越是用力地入眠，就越是清醒。
头脑里有个负轭的驴，推着磨盘一圈又一圈，走也累，停也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清晨的晓色是如何一点点驱散黑暗，透过窗幔在卧室弥漫开的。
当马克一觉醒来，洗漱、早餐、换衣、坐进车子发动引擎，精力充沛地迎接新的一天时，欧缇雅却觉得自己仍然还停留在昨天。
她起床，突然间腰痛难忍。
其实这几年，她的身体不是没有预警过，但警报一过，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女仆听到欧缇雅虚弱的呼声后立马跑到卧室，看她蜷缩在床边一脸惨白，赶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由于西西里区离海慕郡较近，所以十分钟后，欧缇雅被救护车拉去了西西里社区医院，而非她之前常去的圣路易斯医院。
检查室里，医生拿着超声探头在欧缇雅的腹部缓缓移动，紧盯显示屏的双眼骤然放大。
欧缇雅捕捉到医生突变的表情，便知情况不妙。
“很严重吗？”欧缇雅问。
“等等，别动——”
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将探头再次放在刚刚划过的部位上，因为太过认真，脖子不由稍稍前倾。
“你的左肾上出现多处囊肿，其中有一处已经超过五厘米，而且压迫到了肾脏的包膜组织，所以才会引起腰痛，建议你手术切除囊肿，否则，如果囊肿破裂，情况会更加糟糕。”医生说。
欧缇雅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可以马上手术吗？”
“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安排手术，你先打个电话通知家属吧！”医生说。
欧缇雅迟疑了一下，愣愣应道:“嗯。”
她来到走廊边的电话机前，先是拨给葛梅妮，忙音。
然后拨给马克，是秘书接听的电话。
“我是欧缇雅，麻烦你让马克来听下电话，我在医院，有急事。”欧缇雅对着话筒说。
“好的。”那头应道。
欧缇雅等了很久，话筒里才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喂，亲爱的，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啊？”马克柔情款款地说。
“我在西西里医院，待会手术，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欧缇雅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卑微。
“啊？待会儿呀？”
马克口气十分为难，“待会儿市长先生要来我办公室呢！嗯……要不这样吧，你先别急着做手术，等周末我再过来陪你做，好不好？”
“不行，我痛，撑不到周末了。”
欧缇雅捂腰靠墙，细细密密的虚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可以吃止痛药啊，如果不行，增加点剂量试试！”
“马克……”
“亲爱的，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哈！”马克急急忙忙道。
挂电话之前还不忘亲昵地撅起嘴，“爱你，么么。”
一片尖锐的忙音刺入欧缇雅的耳膜。
她放下电话，唇角挂着讽刺的笑。
社交场上，她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般被人簇拥着、赞美着。
可生病的时候，却连一个能陪自己做手术的人都找不到。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马哈茂，他要是知道自己此刻的凄凉无助，会怎样呢？
如果他来了，爱人在侧，病痛反而成全了她的幸福。
如果他不来，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死心呢？
然而，可悲的却是，她根本无从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欧缇雅空落落地回到诊室，医生抬头问她，“跟家属说好了吗？”
“我的家人今天都很忙，来不了，我就一个人吧，没关系。您刚刚不是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吗？”
医生瞠目，“大小也是个手术啊，不行不行，你还是再和家属沟通一下吧！要不然医院这边很难办。”
欧缇雅再次来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放下，然后再拿起，再放下。
反复几次之后，她捂着嘴巴低声哭咽起来。
忽地感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着，转头，原来是刚才的医生，她同情地看着这个凄凉无助的患者，半是安慰，半是警示。
“别难过了，你的身子禁不起你这样的忧伤啊！肾上囊肿跟心情不无关联，你就只剩下左边这一个肾了，还不好好爱惜吗？”
欧缇雅的哭咽戛然而止，她蹙眉，震惊地盯着医生。
“您刚刚说什么，我……我只有一个肾？”
————
周五下午，南薰在办公室里埋头做资料，心里却琢磨着，一会儿斐莎太太布置明天的任务时，自己该如何拒绝而不得罪她。
昨天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几天前欧缇雅在西西里医院做了手术，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她想去看看她。
南薰从来都不擅长拒绝，所以心里越琢磨越紧张。
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以往的周五就是这个时刻点，斐莎太太会将一摞厚厚的资料放到南薰面前，跟她交代周末的加班事宜。
但今天很不巧，隔壁办公室三个女老师过来找斐莎太太八卦调侃，四个中年女人偎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
“诶，上周五跟你约会的那个男人怎么样啊？”一个女老师问斐莎太太。
南薰这才明白，原来斐莎太太上周五走得那样匆忙，竟是相亲去了。
“哎！”斐莎太太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合适。”
“啊？我觉得那个男的不错啊，看着一表人才，而且据说还很有钱。”
“呃……”
斐莎太太有点语塞，“感觉他工作挺忙的，可能不会有很多时间陪伴妻子吧！”
“哎，你也顾虑太多了，我丈夫工作也挺忙的，每周都要飞一趟奥克兰，但一点都不耽误他对我的体贴。”那个同事说。
“对呀，对呀，男人忙一点也是好事呀！”其他同事也一个劲儿地附和。
斐莎太太脸色讪讪的。
这一幕，连南薰都看懂了，那天斐莎太太离开的时候，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化妆品的扑抹痕迹，穿着也比平时考究很多。
说明她对待那天的约会，是很认真的。
多半是那个男人没看上斐莎太太，斐莎太太爱面子，说对方忙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对方却踩上这个台阶爬上高处炫耀自己。
另一个女老师又开口道，“上周末我跟着丈夫去听一个学术报告会，刚好做报告的那个博后就是我丈夫的大学同学，我听丈夫说，那个博后年轻的时候跟一个女孩闪婚闪离，到现在还单身。”
她拿捏着神秘的腔调看向斐莎太太，“听说她单身，并且现在正在寻觅另一半，我就马上跟他提起了你，我说你特别有才华，而且还是个在读博士，他说他的理想类型就是你这样的，看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
斐莎太太眼底瞬间升起期待。
对方却话锋一转，“但是后来吧，我跟那个博后聊了几句，发现那人有点油腔滑调的，总觉得这样的类型应该不适合你，所以我就替你拒了。”
“不啊！其实可以见见的呀！我觉得油腔滑调也没什么不好啊——”
斐莎太太还没说完，身边的同事就齐声张大嘴巴做出匪夷所思的样子。
南薰悄悄一暼，看懂了她们表情里的潜台词。
你对男人怎么这么上杆子啊！
而且，也不难猜到刚才斐莎太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油腔滑调，换一个好听点的词，不就是幽默吗？
南薰有些费解，在工作上那么精明能干的斐莎太太，此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同事这样说只是想从她身上套取优越感呢？
或许，她看出来了，只是对自己的处境徒唤奈何而已。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秀完优越感的三个女老师跟斐莎太太道了声“周末愉快”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楼层过道上，还不时传来她们的谈笑声。
——“哇，你手上这枚鸽子蛋好漂亮啊！”
——“我过生日丈夫送的。”
——“我先走一步了，我丈夫已经在车上等了我快半小时了。”
办公室里的斐莎太太不屑地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男人屁都不是！”
南薰突然觉得斐莎太太其实也挺可怜的。
在这栋行政楼里，她因为活儿干得最卖力，也很会压榨学生助理，所以每个月的工资条上，她的收入比那些女老师都高出很多。
然而，她却是最拮据的一个。
每个工作日，行政楼下的高档轿车停得满满当当，而斐莎太太，从来都只搭巴士上下班。
两分钟后，南薰笑自己，替斐莎太太惆怅，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啪”地一声，一摞厚厚的资料落在她面前的案头上。
扑面的气流吹拂起她鬓边的几丝碎发。
“这些任务很紧急，是葛梅妮亲口下令指示的，需要誊写备案，然后再存档，千万不能怠慢。”
斐莎太太见南薰面有急色，口气缓和地说，“今天有点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斐莎太太……”
南薰支吾了一阵，“我明天恐怕来不了，我……我爸爸明天做手术，我得去陪着。”
南薰琢磨着，把做手术的人说成是自己父亲，这样争取斐莎太太同情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哎呀！”
斐莎太太皱起一张脸，两条法令纹格外显眼，“这手头上的事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