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马赛·拍卖展厅
“哪里好？她好就好在，在我喜欢她喜欢得都怀疑人生的时候，她碰巧也喜欢上了我。并且，是真心的。”
杰森将“真心”这两个音节咬得特别重。
“这些年，我在为军火生意开疆拓土的过程中，遇魔杀魔遇神杀神，结了不少仇，习惯了残酷的生存游戏，是不容易和另外一个人交心的，可是爱情，你如果不把心交给对方，又怎么可能换来幸福？
“其实在爱玛之前，我也交往过别的女人，有想把我公司财产偷偷转移的，也有以复仇为目的想取我性命的，唯有爱玛，只是纯粹地喜欢和我在一起。不瞒你说，起初爱玛的父亲不同意我俩交往，却拗不过女儿，所以最终选择在生意场上助我一臂之力。”
杰森斜眼朝培熙扬起一抹笑意，“瞧，你哥我有魅力吧？”
然后又吹起一声轻叹，“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懂了。”
“哥，我有女朋友了。”培熙说。
“噢？”
杰森倏然挑眉，“是那个日本女孩吗？你总算把她追到手了。”
培熙波澜不惊地回答:“不，是芭芭拉。”
“是她？”
杰森脸上的惊喜瞬间隐没在一片鄙夷的神色中。
“一个依附于你而生存的女孩。”
“依附又怎样？我爱她，而她也爱我，这就够了。你不也是同样的逻辑吗？”培熙认真地说。
“行，既然这样，那我就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芭芭拉小姐了。”
杰森舒展舒展眉毛，侧过脸，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以哥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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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宽敞的展厅内弥漫着金钱打造的典雅气息，却是一派人迹罕至的清冷景象。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这种场所并不是开放给芸芸众生的。
玻璃展柜里的珠宝在射灯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和绒垫基座上的竞拍底价相得益彰。
培熙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看着这些存在于自己世界之外的东西，只觉得兴味索然。
却忽然有一抹灿若星子的光弧攫住了他的眼球。
培熙眼睛一震，连忙走到那台展柜前，微微弯下腰，让视线与光弧的源头齐平。
镶着银边的水晶基座静静旋转，展柜四角的射灯齐齐射向一颗飘着雪花纹路的硕大钻石，又被它繁复而精致的棱角折射出一片片婆娑霓影。
培熙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盯着这颗雪花钻，聚焦太过用力的瞳孔将眉心牵出一道道褶皱。
不会错的！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在塞尔里希岛矿沙河里淘出来的那颗钻石。
不论是大小色泽，还是晶体上的雪花纹路和极其规则的棱角轮廓，都和眼前这颗完全吻合。
而且，展柜的标签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出产国，塞尔里希岛。
“先生，这是这次所有拍卖品的资料，您可以了解一下。”
一个展会助理来到培熙身旁。
培熙刚觉着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竟是西装笔挺的皮埃尔。
“嘿！皮埃尔，你怎么在这儿？”
培熙的眼中乍现惊喜的神色。
皮埃尔跟培熙互相行过贴面礼后解释道:“我姨父是这家拍卖行的执行董事，这里马上要举行一场十分盛大的拍卖会，我来这里给他打打杂，顺便也让自己开开眼界。”
培熙深吸一口气，“哇，那你姨父可是一位大人物。”
皮埃尔笑笑，“你呢？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我是陪我哥来的，他想通过拍卖会买一件稀世珍宝，向女朋友求婚。”
“噢，到这里来拍求婚礼物，看来你哥哥也不简单啊！”
皮埃尔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咦，你在法国还有个哥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哦，平时来往得少。”
培熙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惴惴之感，他觉得自己不该在皮埃尔面前提起哥哥，要是皮埃尔问自己这个不简单的哥哥是什么来头，自己还真不好回答。
还好，皮埃尔并没有继续有关哥哥的话题，而是瞥了一眼身旁的展柜，笑着对培熙说，“在我印象中，你好像并不喜欢这些浮华的东西，但是刚刚，我见你看这颗钻石的眼神，像是要吞掉它一样。”
培熙低笑两声，“那也得有那么大的胃口才行啊，哈哈。”
“这的确是一颗太过惊艳的钻石。”皮埃尔感叹道。
培熙右手搭在展柜上，玻璃展柜因为射灯的照耀有微微的热度。
静静旋转的雪花钻流光溢彩，将他的思绪带回了那段风雨如晦的记忆。
烈日炎炎的矿河浅滩上，他忍着饥渴，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从浑浊的泥沙中筛出了这颗钻石，当时意识已经被高温烧灼成一片模糊，他还以为自己就要发财了，直到远处一声枪响，落在脚边的子弹溅了他一身泥水，他的大脑才陡然清醒，这颗钻石的价值于他而言，不过是几块木薯。
他记得，政府军偷袭的那天夜里，他开枪打倒了一名叛匪，并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钻石，遗憾的是那颗雪花钻未在其中……
“喂，你在想什么呢？”皮埃尔有些奇怪。
“你认识这颗钻石的卖主吗？”培熙问。
他有些好奇，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淘来的钻石，现在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中。
以及，是怎么辗转到他手中的。
“不认识，但我曾在我姨父的办公室里见过那位卖主，一个亚洲人，不像是什么大鳄，也不端大鳄的架子。感觉有种黑道气场，但是听他谈吐，却又觉得此人很有文化，高深莫测。”
培熙淡淡地“哦”了一声，旋即又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皮埃尔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培熙思索了一下，脸上现出恳切的拜托神色，“皮埃尔，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卖主姓甚名谁。”
“没问题，我姑父现在在意大利，等他回来，一问便知。”皮埃尔很爽快地答应，却微微有些不解，“不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呢？”
培熙随机应变，“我想我哥哥可能会对这颗钻石很感兴趣。”
这时，展厅经理过来视察工作了，皮埃尔立刻收敛谈笑的表情，小声对培熙说:“我得忙去了，先失陪了。”
“去忙吧！”培熙对他笑笑。
整个展厅依然人影寥落，而流转的灯光却交织成一种无声的热闹。
培熙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那颗雪花钻上收回，抬高视线搜寻哥哥的身影。
只见杰森站在灯光疏落处，对着墙角的一台展柜愣神。
培熙走近，才发现他的眼睛沁着一片湿润的猩红。
“哥，你这是怎么了？”培熙懵头懵脑地问。
他朝旁边的展柜扫视了一圈，只见里面绒垫底座上，托着的是一条十字架吊坠的钻石项链。
虽然不乏耀眼的光泽和雍容之态，但是比起这里其它的珠宝首饰，不免显得有些逊色。
而且这项展品没有标注竞拍底价，不知是不是工作人员因为它不够分量而疏忽了。
“这条项链是我母亲的。”
杰森的声线沙哑而低沉。
仿佛一道电光霹雳闪过脑际，培熙当即石化。
杰森扭过头看着弟弟，“很不可思议很荒谬，是不是？我刚才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培熙结结巴巴地张嘴，“哥，你母亲的项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种款式并不算特别，有没有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条项链，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遇害以后，我翻遍了她的房间，都没能找到这条项链。”
杰森仰起头，颤抖着喉结深吸一口气。
“项链十字架吊坠的背面刻有名字，横向的是娜瓦蒂娅，竖向的是莫本利。”
这条项链的底座无法旋转，培熙看不见十字架吊坠的背面。
杰森扳住展柜两边，双臂发力，将展柜转动了九十度。
培熙弯腰凑近一看，十字架背面果然刻着字，横向是娜瓦蒂娅，竖向是莫本利。
“天啊！”培熙惊得瞠目结舌。
“这两位先生，请你们不要擅自移动展柜，以免拍卖品受损。”展厅经理快步走来，礼貌地提醒道。
杰森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条项链上，“我要见卖主。”
“呃……”
经理有些犹豫，“我可以看看你的邀请函吗？”
杰森从衣服里掏出邀请函，展示在经理面前。
经理看过后，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重新抬头看向杰森的时候，脸上浮出客气的微笑。
“莫先生，请跟我来。”
经理将杰森带到展厅外的一间办公室，培熙也跟着进来了。
兄弟俩在沙发上坐定，经理才笑着开口道:“不瞒您说，卖主曾叮嘱过，这条项链只拍给姓莫的先生。”
经理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小卡片，放在杰森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卖主在巴黎的酒店地址，您可以去找她。”
杰森拿起卡片，见上面只有一个地址，不由微微蹙眉。
“上面为什么没有卖主的尊姓大名？”
“你去了自然便知，卖主是谁，什么身份，我们这个层面的人并不知晓。”
经理露出抱歉的神色。
杰森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道了声感谢。
离开前，经理又透露了一句，“其实这条项链拍卖行原本是不收的，是卖主花了大价钱，才让它出现在展厅内，她也并没有告诉我们竞拍底价，可能……并不是为了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