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马赛·金丝笼子
“我没有盗窃!”
芭芭拉挣扎着,一个趔趄跪了下去。
她看上去,多么像是一个被捉拿归案的女犯人啊!
“还说没有,你都把沫子的门破开了,还在狡辩!”
皮埃尔怒不可遏,“你祸害莫培熙还不够,还来对沫子下手,你这女人真是烂到无底线,我今天饶不了你!”
左邻右舍的同学们听到动静,都纷纷出来一瞧究竟。
大家都好生诧异,皮埃尔那张标准的绅士俊容对待女孩子从来都客气温柔,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孩子如此粗暴凶横。
“是沫子小姐同意我住这里的。”芭芭拉为自己申辩道。
“呸!你骗鬼呢!觉得所有人都跟莫培熙一样傻,是吧?”皮埃尔冷哼,鼻子都气歪了。
“皮埃尔你住手!”
背后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笃笃作响,芭芭拉听见了沫子的喝止声。
沫子穿过人群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解释,“是我让她住在这里的。过了平安夜,她就会离开马赛。”
“什么?你让她住你这的?”
皮埃尔眉心蹙起好几层褶皱,“沫子同学你脑子没毛病吧?”
“哎,这事儿你别管。”
沫子把跪在地上的芭芭拉扶起来。
“不是,这——”
皮埃尔一时竟有些语塞。
“莫培熙一个男的被她迷住了也就罢了,你一个女的,也能被她给迷惑了啊?”
沫子不悦地瞪了皮埃尔一眼,“你怎么说话呢?”
“你难道不知道她对莫培熙做的那些烂事吗?你就不怕她哪天偷偷把你的账户也拿去刷了?你这是引狼入室你知道吗?”
皮埃尔将嘴唇凑到的耳畔,“而且这只狼还是你的情敌。”
“好了,皮埃尔,你别闹了,那晚的事情也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看着皮埃尔微微疑惑的面庞,沫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和莫培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皮埃尔还想说什么,沫子朝他摆摆手,“别说了,我累了。”
“你和莫培熙真是蠢都能蠢到一块去,怪不得大伙都说你俩般配!”
皮埃尔说完知道要挨打,连忙别过脸去,高高抬起左手拦挡道,“不许打脸!”
然后,手臂上挨了两拳头。
“你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啊!”
沫子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皮埃尔。
皮埃尔觉得沫子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紧闭的嘴唇憋着一股笑意。
但是当他再次将目光移向芭芭拉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那双好看的深蓝色眼眸泛着凛冽的寒光,“沫子好心收留你,你最好老实点——”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回去呢!”
沫子一边把皮埃尔往楼梯口推,一边不耐烦地催促。
都被推到五米开外了,皮埃尔依旧伸着头,扯着嗓子朝芭芭拉警告道:“要是敢对沫子打歪主意,即便你是女生我一样揍!”
那天夜晚,芭芭拉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是春天,熏风拂面,有宽阔的马场与哒哒的马蹄。
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
只是和她一起坐在榕树下的那个女孩不是爱玛,而是沫子。
沫子想上马,但是马镫子坏了,沫子摔了一跤,她上去扶她,她难为情地对她说,“芭芭拉,我的马镫子坏了,你可以给我垫下脚吗?”
然后,她点点头,心甘情愿地趴了下去。
骑上马后,沫子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策马扬鞭,奔向那个她永远都到达不了的远方。
————
平安夜到来时,芭芭拉依然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自己,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赴死的决定。
这几天,她哪里是赖在沫子家,而是赖在这人间。
而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芭芭拉把那个旅行袋都收拾好挎上了,沫子又往她的旅行袋里塞了两包饼干。
“你给她们当完模特应该都很晚了吧,你一个女孩子,怕不安全,不如回来再住一晚,明天早晨再走,你放心,不麻烦的。”沫子说。
“谢谢你,沫子。”
芭芭拉笑着摇摇头。
或许沫子刚刚说的话并非出于真心,但是那种客套的挽留还是令芭芭拉感到很温暖。
她觉得好奇怪,以前自己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啊,是不是因为要走了,所以忽然留恋起这个世界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闪着霓虹十字架的教堂里传来孩童们唱诗的歌声。
歌声纯净而圣洁,仿佛只要虔诚地聆听,就能洗去一切罪过,得到主的宽恕。
然而,芭芭拉却并没有因此而驻足,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比起得到主的宽恕,她更在意能为培熙买圣诞礼物的那八百块钱。
画室里弥漫着浓浓的圣诞气息。
水晶烛台上的烛火熠熠生辉,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上萤光闪烁,沙发边的小圆桌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甜点,散发着醇厚的烘培香气。
已经到来的男孩女孩们正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甜点一边谈笑风生。
每每有新的伙伴推门进来时,沙发上的人都会站起身迎接,并且拥抱着互道一声“圣诞快乐”。
一派温馨和睦的氛围。
然而,芭芭拉进来时,没人看她一眼。
爱玛是今晚艺术沙龙的东道主。
在同学面前,爱玛没有一丝傲慢的架子。
芭芭拉看着她亲手为同学们磨咖啡、或是被同伴们玩笑打趣后、嘟着嘴巴故作委屈的样子,忽然有种错觉,这么一个随和的女孩,是她之前认识的爱玛吗?
而当爱玛朝自己走来时,长长的眼睫一眨,眼神随之倨傲起来,芭芭拉才感觉之前的爱玛又回来了。
“你受伤了?”
爱玛打量着芭芭拉额角那块尚未消散的淤青。
“嗯。”
芭芭拉点头,忽然觉得有些讶异,爱玛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要是她问这伤是怎么来的,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然而,芭芭拉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真是想多了。
“还有,你的手生疮流脓了。”
芭芭拉连忙将双手缩进袖子里。
爱玛摇摇头,脸上浮起一丝不悦和责怨,“真是的,你这样子让我们怎么画,早说这样,我可以换人啊!”
芭芭拉紧张地洞察着爱玛的脸色,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爱玛扇扇手,像驱赶一只蚊蝇一样。
“行行行,你回去吧,我重新找人。”
“不,不,爱玛小姐,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
芭芭拉急了,拉住爱玛的袖子企求。
爱玛脸色骤然凝固,眼神凌厉地盯着芭芭拉,一字一顿道,“松开。”
芭芭拉连忙松开手,爱玛鄙夷地白了芭芭拉一眼,然后低头整理衣袖口。
“你走吧!”
“那……你还会付我钱吗?”芭芭拉嗫嚅着问道。
“你毁了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艺术沙龙,还好意思问我要钱。”爱玛做出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可是,可是……”
“门在背后,你可以滚了。”
爱玛再次下了逐客令。
这时,那个脸长身短的男孩握着一杯可乐笑吟吟地走过来。
“别生气,爱玛小姐,你现在再找模特也来不及了,其实她也是可以用的。”
“我不喜欢将就。”爱玛说。
“一点都不将就,爱玛小姐,你举办这个沙龙不就是为了进军创意绘比赛吗?圈内人都清楚,这个比赛最注重的是创意而不是画技,而一个带伤的模特或许可以使我们的作品不落窠臼。”
爱玛有些茫然,“一个带伤的模特,怎么就能让作品不落窠臼啊?”
男孩诡秘一笑,“我已经有主意了,你让她先把衣服脱了吧,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跑出了画室。
芭芭拉赤条条地走出隔间时,画室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她不仅脸上有伤,背部和腿上也都布满了淤青。
男孩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精致豪华的金丝笼子和一对白色羽翅道具。
他看见浑身是伤的芭芭拉,眼睛豁然一亮。
“爱玛小姐,就按我说的来,准没错。”
“好吧,我倒是想听听你的创意。”爱玛眨眨眼睛。
男孩把一米多高的金丝笼放在芭芭拉身旁,对爱玛说,“作品的主题就叫做被禁锢的天使。先让她钻进笼里,你看看效果。”
芭芭拉一愣,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她又不是被豢养的牲畜,怎么可以被关进笼子里去?
这不是比要她当马镫子更羞辱人吗?
“不愿意就滚,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爱玛看着芭芭拉犹犹豫豫的样子顿时来了气。
“这,这笼子很小啊,我进不去的。”
芭芭拉畏畏缩缩地找借口。
“没关系,我帮你。”
男孩凑近芭芭拉,悄悄对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
芭芭拉一惊,她刚才就觉得这男孩哪里见过,一直没想起来,直到看见他那抹猥琐的笑,才回忆起那晚想非礼自己、最后被沫子及时喝止住的那个卑鄙酒鬼。
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夜晚对自己来说会非常难。
不过没关系,回看自己的人生,什么时候又容易过?
难就难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男孩拉开笼子门,微笑着请君入瓮。
芭芭拉曲着身子往里钻,男孩助他一臂之力,伸手顺势捏了捏她的腰。
“啊——”
芭芭拉猝不及防,惊叫声打破了温馨祥和的圣诞氛围。
“再叫就滚蛋吧!”
爱玛斜睨着芭芭拉,冷冷地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