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圣路易斯·沾了是非
“你们想干什么？”南薰问。
菲雪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翳，“皮阿索在哪？”
南薰懒懒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
六芒星的锐利光芒擦闪到了对方每一个人的眼睛。
“呵，你还挺不耐烦的，”菲雪冷笑一声，“手上这条项链你一定很喜欢吧，那我今天就要你也尝尝，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滋味。”
说罢，就命令两边的女孩，“去把那条项链抢了来！”
四个女孩步步逼近。
休眠的记忆如火山一般在南薰的大脑中喷涌。
她想起了中学时代那个常常被皮阿索霸凌的自己。
想起了培熙愤怒的吼声，“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
当年的自己，到底是被什么缚住了手脚？
而现在，相似剧情在生活中重演，还要继续做从前那只任人欺凌的羔羊吗？
不！
再也不会了！
南薰遽然起身，将项链塞进嘴里，死死用牙齿咬住，然后脱下外套，一把扔在地上。
“来啊，当年不还手，你们就觉得我一直都好欺负是不是？好，那现在来啊，试试呀！看看我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南薰！”
在熊熊情绪的燃烧中，南薰眼里映现出的不是这五个牡蛎村女孩，而是当年的皮阿索，她朝着他怒吼、暴喝，内心涨满复仇的渴望。
比起霸凌者的野蛮和刁滑，她更痛恨自己的软弱。
四个进攻者被震慑住了，但是迫于菲雪的淫威，她们还是不敢停下往前的脚步。
残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南薰，敌众我寡。
出于本能，她抓起花坛边的一盆小雏菊，连同土瓷花盆朝其中一个砸过去，接着，又抓起第二盆，第三盆……
“只要你敢不顾底线地挑衅我，我就敢什么都不怕地回击你！”
花园的空地上，很快就散落着萎地成泥的花瓣和一抔抔狼藉不堪的碎土。
四个牡蛎村女孩都觉得南薰疯了，她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惹一个疯子。
于是纷纷作鸟兽散。
那个叫酱比的女孩撤退时被地上的花盆绊倒，吃痛的叫唤招来同伴们的奚落嘲笑和菲雪不屑的眼光。
直到被带到了学生处办公室，斐莎太太冷至冰点的目光依旧没有扑灭南薰脑子里的那团火。
“为什么要扔花盆砸人？”斐莎太太拍着桌子质问。
“为了反抗。”南薰淡定地答。
“她们怎么你了？”
“她们抢我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样砸，会砸出人命来的！”
看着南薰依旧执拗于自己的委屈，斐莎太太不由提高了音调疾言厉色。
“我知道，但是她们却不知道，在霸凌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是会付出代价的。”
斐莎太太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又朝南薰质问道:“我不是说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不能回击，但是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还手，没拿捏好轻重。”
南薰敛睫，下颌的弧度绷得紧紧的，“花园那里我会收拾干净的，有什么惩罚，我领就是了。”
斐莎太太将头侧向另一边，她的洞察力极强，一眼就看出了菲雪是她们中的头领。
“你们为什么抢别人东西？”
五个牡蛎村女孩都默不作声，菲雪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却也只是咬着牙不言语。
“因为她觉得我抢了她的东西，就是那个皮阿索。”
南薰替菲雪回答了。
斐莎太太听了差点噎住。
菲雪的脸上也顿时羞成一抹深浓的酡红。
“你们五个，”斐莎太太目光严肃地扫过牡蛎村女孩，“这个月把学生宿舍后花园的清理活儿全包了，干活的时候可得仔细一点，要是偷懒被我逮着了，下个月继续。”
“至于你，”斐莎太太又将目光移向南薰。
“毕竟这事也不是你挑起的，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既然在这了，有件事情我还是当面和你讲清楚的好。”
有件事情？
南薰微微蹙眉。
看着斐莎太太转动圈椅，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南薰才想起自己一个月前，学生处办公室招学生助理，自己也曾递交过一份申请。
办公室里的助理岗位不仅酬劳优厚，而且给老师们当助手也能学到很多新东西，将来说不定还有留校的机会。
很多家底殷实的学生，也挤破头皮来应聘这个岗位。不为挣钱，只为提升自己。
南薰还记得，当时招聘通知上说，学生处办公室只招一个学生助理。
当她递交申请的时候，负责收集的那个老师在她的申请书上用铅笔标记了一个数字——30。
说明她前面已经有二十九位应聘的学生了，而且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她觉得自己被选上的概率极小，所以交了申请之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斐莎太太从那叠资料中找出南薰的申请，拿在手里再次浏览了一番。
“这个招聘通知发出后，我这里一共收到了五十多份申请，我一一阅览后，把其他人都筛掉了，就剩下你和劳拉，我不知道该在你俩当中选哪个，纠结了很久都没定下来，但是现在，我有主意了，我觉得劳拉比你更适合。所以，这份申请书还给你吧！”
南薰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
虽然她对这次选聘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在得知自己离目标只一步之遥的时候，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之交臂，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为什么？”
斐莎太太反问，“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就因为今天这件事？”
南薰据理力争，“可是您也清楚呀，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挑起的呀，我也是受害者。”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挑起的，但是和你有关。我不喜欢沾了是非的女孩子在我眼皮子下工作。”
“这不公平。”
斐莎太太笑了笑，感觉南薰很幼稚。
“不公平？或许吧！但你试着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你和劳拉，你觉得应该选谁？”
南薰不再言语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南薰内心极其低落，她觉得好委屈，真想快点跑回房间一头扎进枕头痛哭一场。
正当要加快步伐时，南薰瞧见前方一辆敞篷的斯图加特跑车正沿着路缘石缓缓开着，慢得几乎要停下来。
这不是皮阿索的车吗？
再一看，人行道上有两道明媚鲜妍的身影，劳拉和黛丝。
皮阿索架着车，脑袋却歪向一旁，对两个女孩露出极力想要搭讪的讨好笑容，但姐妹俩只顾相互笑着往前走，并不怎么搭理他。
前些天，南薰无意中从同学那听说，劳拉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
大概，皮阿索也听说了，所以又觍着脸贴上来了。
“咦，那不是皮阿索吗？”
酱比指着前方那辆斯图加特跑车，对身旁的菲雪说。
她们和南薰走在道路的同一侧，距离几步之遥，却各自为阵。
南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菲雪，只见她死死盯着劳拉和黛丝。
憋着一口气似的，将愤怒、悲伤、嫉妒、羡慕统统沉入眼底后，却怎么也阻挡不了，一种叫自卑的东西浮上来。
“前面那两个女生是谁啊？”
酱比摇了摇牡蛎女王的肩膀，“诶，菲雪，我们上去把那两个女生赶走吧！”
菲雪没有理会同伴，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酱比说的话。
“喂，菲雪，你快去啊，万一待会皮阿索一踩油门，就又找不见他人了。”酱比亢奋地催促道。
菲雪忽然停住脚步，朝酱比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脸色很不好看地呵斥道，“我该怎么做用得着你这只猪来教我吗？”
南薰以为，菲雪那么思念皮阿索，见到这一幕，终究会忍不住爆成一个火球朝劳拉黛丝直冲撞去，就像她今天挑衅自己一样。
然而，直到劳拉和黛丝走入女生宿舍，皮阿索踩下油门败兴而去，菲雪始终都咬着牙没有发作出来。
南薰没来由地感到心口一阵堵塞。
她不是想看劳拉的笑话，不是要用别人的鸡飞狗跳来匡扶自己失衡的内心。
只是，同样的套路起因，同样的角色定位，为什么对自己，菲雪就声势凶猛，换做劳拉，她就只能偃旗息鼓了呢？
这样强烈的反差，迫使南薰不得不好好去审视一下，藏匿在自己性格中那些她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弱点。
“嘿，南薰——”
爬楼梯时，南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转过脸来，原来是笑靥如花的双胞胎姐妹俩。
“南薰，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在小猴酒吧有个派对，一起去嗨一把吧！”劳拉热情地说。
“今晚呀，我已经有约了，不好意思哦！”南薰抱歉道。
因为心情不好，声音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听起来有点中气不足。
黛丝凑到南薰面前，俏皮地小声问道:“是不是峗西冷呀？”
“嗯，是他。”南薰有点害羞。
黛丝的脸上漾起丝丝清澈的涟漪，“哈哈，看我第六感多强，刚刚我们去邀请他的时候，他也说提前有约了，这会听你这么说，我一下子就猜到了，嘻嘻。”
劳拉拍了一下妹妹，“你可不许大嘴巴说出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嘛……”黛丝压着嘴角的弧度娇嗔道。
相比妹妹的活泼可爱，作为姐姐的劳拉更多了些成熟和优雅。
她亲热地拉起南薰的手，“南薰，我一直都觉得你好温柔啊！难怪峗西冷喜欢你，别说男孩子们都喜欢温柔的女孩，就连我，我也喜欢和温柔的女孩子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