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缘修 作品

第1036章 江南案子密封

第1036章 江南案子密封

语气凌厉,

气氛使然,

皇城司正堂衙门里,蓝季礼一声呵斥,竟把话语移到了改田为桑的事情上,惊慌的不是审问和回答人,而是坐在前面,纹丝不动的景大人,

随着蓝季礼的问话,景存亮眼神一凝,把目光凝聚在俭都御史蓝大人身上,暗道,这是何意

“哼,笑话,蓝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这改田为桑的事,乃是朝廷内阁决议的,下官最先接到此事的,乃是庄大人下的政令,其次是景大人赴任后,又在景大人手下核查田亩,江南税田,可是一亩没少全都登记在册,下关负责的主要是核查数目,至于具体如何,那是各县衙的事,本官可不能逾越啊,”

贾雨村胸有成竹,所有的事,了然于心,总不能是朝廷错了吧,

“好,说得好,既然是朝廷之策,那为何在后来的各种场合,贾知府可是谏言献策,这毁堤淹田的事,”

蓝季礼拉长了话音,似有所问,

却不知贾雨村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蓝大人,不必再试探,谁做的,谁心里清楚,谁出的主意,谁也心里清楚,府库的银子,都有账册,若是下官有罪,只管上报朝廷,若是没有,还请蓝大人不要失了体面,”

一番言语,便不再理会,蓝季礼脸色难看,手握着惊木堂有些哆嗦,最后,更是狠狠砸向桌面,

“贾知府,你有没有罪最后再说,这些话,你还是交代为好,若说你没罪,你就要好好想想,之前在元丰五年的时候,薛家公子当街打人,把冯家秀才打死一事,你竟然偷偷改了判决,这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贾知府,记得吗,”

“你,你,”

贾雨村脸色冷冽,这些隐蔽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忽然,余光看见在正堂拐角的一人,是皇城司指挥史杜一甫,这还真的瞒不住,

“随你吧,”

一声叹息之后,便落了座,不再理会,

这个模样,也让蓝季礼无从下手,只能把怨气,撒在胡文玄身上,

“胡文玄胡同知胡大人,你来说,毁堤淹田之前,你在江北做了什么事”

所谓的什么事,自然是指那些解封的矿藏,前朝时候封的矿洞,现在起开,弄得江北民怨载道,而后江南士绅蜂拥而去,这些牵扯到内务府,

尤其是马广诚的攀咬,就是因为有了水患,那些留存在矿上的玉石,才能借着水患装船,前出运河,这些隐蔽之事,被胡文玄留在心底,并未给贾知府解说,所以现在,胡同知心中一突,暗道,在劫难逃了,

但是自救还是要有的,无非是多咬上几个人罢了,

“蓝大人,你说呢,我一个小小的金陵同知,无非是干着上面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第一个就是负责清查府库,依着景大人的手令,查清之后,就去了江北督察玉矿挖掘,第二个,就是接到内务府的文书,和杨公公的手令,负责重启那几个封存玉矿,并且就算是大堤决口,也要起运一船的玉石矿北上入京,”

“什么,竟然是这样,”

“不会吧,这些玉矿,竟然是杨公公下的令,”

“那些玉石北上做什么,”

“你懂什么,自然是北上入京城了,”

堂内,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竟然把这些辛秘之事说了出来,北上的玉石,自然是入京城里,给长乐宫太上皇修道之用,天下皆知啊,

在场的人许多都明白,偶尔有不明白的,旁人一解释,后来也明白,只有徐长文,一时间没有弄清楚,这里面的事,忽然开口,

“敢问胡大人,就算内务府的手令,你这些玉矿,想要凑齐一船之数,那么短的时间内,是如何凑齐的”

这些玉矿,历经历朝历代开采,早已经是贫矿,若是想凑齐一只船之数,无非是要用巨大的人力物力来此挖掘,所以说,具体如何安排的,只有胡大人知晓,

“哈哈,问得好,这些玉矿,别说起封存,就算再多一倍都凑不齐,这么说吧,内务府下了严令,把江南江北几个县里的牢狱囚徒,全部送了过去,而且动用扬州府军,在江北五个县,挨家挨户搜刮,大水一来,那些还在矿洞里的人,可全死了,顺道再告诉诸位大人,那艘玉船,就是在大堤决口后一日,从决堤之处北上的,有内务府公公看管,”

其中的细则,胡同知几乎是仔细解说,越说,众多官员的脸色越是难看,就连景大人都有些坐立难安,这些事,虽然牵扯到他,但不过是为了奉命行事,尤其是江北的那些矿洞,也都是内务府负责,或者说是杨公公亲自照看的,内里到底什么勾当,谁又能猜得透呢,

蓝季礼皱着眉,怎么会又节外生枝,那些玉矿,到底出了什么事,既然有发配的囚徒,这些人,不会都死了吧,那可是大案,再说景大人那边,略微有些怀疑把目光看向景大人那边,

景存亮面上有些铁青色,竟然敢往他这边攀咬,眼神一冷,抱了抱拳,

“蓝大人,本官虽然给过胡大人文书,但也是织造局那边下的公文,并未私自给了其手令,想来两位大人,已经去了贾知府和胡同知府上,把那些文书手令搜集过来了吧,今个这案子,是审问马广诚下令挖开新北大堤之事,其余的,现在牵扯进来,不好吧,”

却不知苏崇在一旁,脸上有些怪异,这牵扯最深的,恐怕就是景大人和杨公公了,倒是那个知府贾雨村,还真是没有过多的过错在里面,所以这样来说,最后的能先结案的也只有贾知府一人了,

“景大人说的对,是不好,但从现在口供上来看,是景大人的督促,还有织造局那边给的密信手令,这才是马通判敢犯下罪孽的原因,具体如何,还要最后审问,倒是今日,贾知府是可以结案的,至于薛家的案子,还需要内阁来定,今日,贾知府可以回去当值,都回吧。”

苏崇也不管其余人如何想,拿过惊木堂照着桌子一敲,

“让他们二人签字画押,退堂,”

起身后,也不和众人再细说,和蓝大人并肩,回了诏狱,留下一众官员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颇有些感觉虎头蛇尾,可有不少精明的官员,早就拉着好友,赶紧出了内堂,匆匆离去,

“王兄,王兄,今日怎么审的案子,看不懂啊,”

“是啊,王兄,不会是苏大人和蓝大人怕了,匆匆结案吧,还有贾知府,真的是厉害,”

两位衙门主事跟在后面,不断地回想,怎么感觉都不对劲,走在最前头的王主事,定下步子,转头道;

“你们啊,怎可胡言,刚刚堂上审案子,已经是把罪责给定好了,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但牵扯内务府和织造局,这个案子就不好审问了,那贾知府处处溜了小心,又有文书手令佐证,而且赈灾有功,就算薛家案子有猫腻,也不过是申斥,快走,”

眼看着内堂那边,众多官员已经走了出来,他们几人就算想说什么,也不敢多言,匆匆离去,直到最后,庄大人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景大人的背影,幽幽一叹,

“果真是京城回来的,手段了得,就算把他攀咬出来,可惜文书手令,都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就算是他做的,没有证据,谁呢奈何不了他。”

“大人,就算奈何不了他,可供词传到京城,下官不信他不受影响,说不得这个巡阅使的位子就没了,”粮台令左三贵跟在庄大人身后,虽说不知蓝大人和苏大人何意,但既然他们二人联手,不见得就会收手,另外贾雨村能暂且回府衙当值,皆是因为府衙那边,无人主持大局,留下一人,这些赈灾的事,收尾还需要他来,不过于此案,并无多少牵连,

“你啊你,刚说的话是没错,可是你要知晓,若是没有景大人,这江南改田为桑的事,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另外,景存亮可是忠顺王府的人,在以往可是首辅大人的门生,以他的手腕心智,不可能把自己送进去,”

说到这,也是无奈,自己拒绝内阁之策,若不说卢阁老在朝廷周旋,说不得自己这个布政使的位子,早就没了,左三贵有些黯然,上面斗法,伤的可是他们这些人,粮台令看似是个油水多的职位,但户部清查,若是出错,第一个下牢狱的就是粮台令,只能等这些案子过去之后,再想办法,

“是,大人,淳阳县那边收尾的工作,早已经结清,还请大人放心,”

“好,三贵有心了,回去等着吧,好戏在后头。”

庄大人面带微笑,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径直离开皇城司衙门,

而衙门后堂,

蓝季礼阴沉着脸,和同样如此的苏大人,加上指挥史杜一甫三人,则坐在后堂暖阁中,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记录的文书,还有这一次江南毁堤淹田的卷宗,分列抄录了三份,皇城司俭事宁凯,则是立在身旁,好在指挥使杜大人作保,留下了他,

拿着手里记录的搜刮文书,宁凯在一旁小心地读了一遍,

“各位大人,昨夜里,职下带皇城司近卫,连夜去秘密搜索府衙三位大人的宅院,从书房暗格,还有主屋书柜,翻来不少书信和手令,其中多数为织造局杨公公,还有内务府那边的,以及巡阅使景大人,代为传令的,其中马通判府上的信件尤为多,尤其是和那些水匪往来的信件,还有毁堤淹田时候,记录的一些事,”

宁凯不敢怠慢,指了指桌上累积最多的一摊书信,几位大人也没闲着,伸手拿过那些信件看了起来,贾知府如他们所料,牵扯不深,多数是布政使庄大人的调令,看来这位知府大人,是布政使的人,而另一个,则是同知胡文玄,四下书信显得有些繁杂,而且多数为无用之物,只有织造局代传的文书手令,这才是关键,

苏崇拿过来细细品读一番,果然是杨公公亲自下的调令,江北五个县的矿洞开采,就是他下令的,就这一点,罪责难逃,可惜,是宫里的人,临到此时,

苏崇眯着眼,有些不确定的瞄了蓝大人一眼,此人又是谁的人,藏的那么深,庄大人背后,站着的顾阁老,自己身后是卢阁老,景大人也有背景,莫非是首辅大人的暗手,

“嗯,既如此,就把这些信件重新拓印一遍,而后我等三人写下卷宗文书,八百里加急,这些送入京城,剩下的,只等着宫中旨意,如何,”

蓝季礼也有些头痛,本想借此插手江南官场,谁知,能遇上这些辛秘之事,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好,既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即刻结案,内阁那边也要通传,八百里加急,我同意了,”

苏崇点点头,而后看向杜指挥使,后者也随之点头,就这样,三人当场用红色加急信袋,封口上漆口,检查无误后,用皇城司缇骑快马加鞭,送入码头,用快船北上。

可是江南地界,已经起风了

“快,全军加速,落日之前,赶到石洲城下,”

“跟上,跟上,前军加快脚步,”

汝南以北的官道上,几十万大军匆匆北上,

张瑾瑜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日头,已然是过了晌午的时候,

这路程才走了一半之多,都说望山跑死马,一点不假,尤其是这官道,跟个山路一样,跌跌撞撞,

“宁边,怎么回事,这官道临近汝南,怎会如此颠簸,不是说朝廷每年都会拨下银子修缮的吗”

都说要致富先修路,不光是后世,历朝历代都是,汝南城可是交通要道,这官道如此损坏,真没有想到,

晋王坐在对面,闻言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其中的事,旁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

“侯爷莫要着急,路虽不好走,忍忍就是,此间的事,也不能怪朝廷,这几年,户部存银不够,所以顾阁老就提出节流一事,原本给各省的额外费用,如修补官道之事,都推给了各州府,修与不修,取决于他们,”

就在晋王解释的时候,车外,宁边也骑着马凑过来禀告,

“侯爷,官道是因为年久失修,之前又是遇上大雨,还未干泽的时候,经过大军踩踏,官道上那些坑坑洼洼,也就多了起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用熟土铺路,若是每年不修缮,坏的也快,

张瑾瑜有些无语,还真是说的没毛病,记得古代官道,都是用炒熟的土砸实的,一是变得松软铺路,另一个就是防止杂草丛生。

“知道了,石洲还有多远”

既然坐的难受,那走的更难受,看着外面士卒的步伐,就算是走的急一些,也显得慢了许多,

“回侯爷,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石洲并不远,在前面山峦古道入口处,但斥候来报,白莲教已经在石洲树立起大旗,应该是重兵守城,不过石洲应该是历经大战,城墙残破,血迹斑斑,侯爷,到了那,是先攻城试探一番,还是安营扎寨,”

宁边在车窗前汇报,心中还想着几位将军所问,知道了汝南城的情况后,几位将军显得急不可耐,若是试探攻击,真如几位投来的女子所言,都是奴军,少有精锐,是不是可以一战而下,这头功可就到手了,毕竟石洲城并不大,虽是坚城,也只是占了地利一道。

“哼,你倒是敢说,离落日不过两个时辰,等到了那,能有多少时间准备攻城之物,是不是又是谁在你这边问询了,他们也敢想,到了那,围城扎营,”

张瑾瑜摇摇头,没有好气的交代了一句,这几日,军中傲气使然,有些将军目中无人了,

:“是,侯爷,末将遵令,”

宁边倒也无所谓,只是代为问一问,侯爷不准,谁也不可造次,

遂打马跟在马车一旁,车内,晋王周鼎有些疑惑,望着车外的天上,晴空万里,入了夏之后,白日的时候可就长了,

“侯爷,刚刚宁将军所问也有道理,那石洲城已经残破,而且城池并不大,若是让杨仕雄领军突袭,可有希望,”

话到了嘴边,晋王周鼎立刻改口,这打仗一途,还是要看侯爷怎么说,反倒是半躺在车内的张瑾瑜,听得有些无奈,攻城历来都不是小事,既然是坚城,城墙上的垛口,必然修的高耸,只要兵力跟上,才能围住,

“殿下,城池越是小,越是好守,如若不然,那些白莲教贼首,怎会领兵北撤,如今贼军兵力充足,若是不动用霹雳车等攻城利器,急难攻下,所以先稳一日,暂且休整,攻城的事,明日再说,”

“呃,是,侯爷,一切听侯爷的,”

周鼎想想也对,舟车劳顿,如此着急攻城,事倍功半啊,杨将军他们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