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素月仙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探向黑牛,却见光芒大盛,竟将灵力震散成点点星光。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敲掌心:“原来是上古血脉觉醒的灵牛,难怪如此灵性。“

黑牛仿佛听懂了夸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扬起的尾巴扫落几片落叶,引得素月仙子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不过,黑牛最近的成长速度堪称惊人,短短数月间,它体内的灵力增长如潮,如今实力竟已达到了夜游修士的水准。

要知道,这等修炼天赋,莫说是在畜类中凤毛麟角,

就算是放眼整个修仙界,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这般突破的修士,也是寥寥无几。

随着修为不断精进,黑牛的灵智愈发清明,对外界的渴望也与日俱增。

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时常透露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时不时便朝着洞府外张望,甚至还用犄角去顶撞禁制结界。

见状,李源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这黑牛虽与他相伴多年,但若放任其外出,以它如今的实力,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无疑是羊入虎口。

再者,黑狱牛体内蕴含着一股神秘力量,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察觉,必将引来无数麻烦。

最近,为了打消黑狱牛外出的念头,李源开始了“洗脑”计划。

他层一脸严肃地蹲在黑狱牛面前:“外面的世界危险重重,到处都是想吃你的强大妖兽和心怀不轨的修士。

只有当你的实力强大到足以碾压一切对手,站在修仙界的巅峰时,才有资格踏出这方洞府。

你看,就连我这个主人,都因实力不足,不敢轻易外出闯荡。”

起初,黑牛还时不时发出不满的低鸣,用蹄子刨着地。

但在李源日复一日的“教导”下,它眼中的向往,逐渐被警惕与谨慎取代。

最终,黑牛放弃了外出的念头,转而将全部心思投入到修炼之中,

每日除了进食休息,便是静静地盘卧在灵气浓郁之处,运转功法,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转眼,冬日,

朔风裹挟着碎雪拍打在洞壁上,李源正在凝练灵力,忽闻禁制嗡鸣。

抬眼望去,白九行踉跄着撞开结界,道袍上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白师兄?“

李源袖中灵力微震,扶住摇摇欲坠的来人。

白九行呼吸间带着血腥味,苍白的脸色下泛着诡异的青灰,显然是中了某种剧毒。

白九行死死攥住李源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大事不好了!蓝篱门...被白莲圣教屠尽满门!“

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李源袖口,“门主临终传讯显示,白莲圣教此次出动十位雷劫长老,大多修士连都未及反抗...“

话音未落,李源已寒芒映得他瞳孔发冷:

“既然如此,还不快收拾东西?以天河剑宗现存实力,对上十位雷劫修士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九行闻言僵在原地,染血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望着李源决然的神色,突然意识到对方并非在说笑。

这位素来特立独行的长老,竟真打算放弃宗门逃生。

“还不赶紧跑?”

李源将储物戒往腰间一扣,动作利落得像是要即刻破空而去。

洞壁烛火摇曳,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白九行头上。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沾血的手指死死揪住喉咙,发出压抑的低吼:“这是人话吗!”

白九行拖着残躯千里奔袭,本是想将消息提前告知这位天赋卓绝的长老,盼着他能为宗门出谋划策。

却不想对方第一反应竟是弃宗而逃!

洞外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刮得他伤口生疼,心尖更是泛起阵阵寒意。

“逃能逃到哪里去?”

白九行苦笑,咳出的血珠落在地面上,“天河剑宗上下过万弟子,拖家带口如何离开?

就算侥幸逃到其他地界,无根之萍闯入他人地盘,那些宗门岂会容我们分一杯羹?不过是换个地方被吞并罢了!”

他越说越激动,染血的指尖几乎戳到李源鼻尖,“到那时,天河剑宗还是得亡!”

李源垂眸盯着地面的血渍,喉结动了动,差点将那句“剑宗亡了不过是座山头,人活着才有转机”脱口而出。

可看着白九行眼底燃烧的悲愤,终究还是将话咽回肚里,沉默着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李源背着手踱步,碾过雪地上未干的血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洞外风雪依旧,却不及他心中翻涌的思绪紊乱。

白莲圣教的十位雷劫长老,如同悬在头顶的十把利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要还在这修真界,就难逃被追杀的命运。

加入圣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自嘲地笑了。

“打不过就加入?“

李源喃喃自语,“这哪是苟且偷生,分明是认怂认输。“

可若暂避锋芒,倒也有几分逃生的底气。

“白莲圣教何时来围剿我们?“李源突然驻足,眼中寒芒闪烁。

白九行倚着洞壁喘息,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最多三年。

他们吞并蓝篱门后,需要整合资源、安抚势力,一时半刻腾不出手。“

话音未落,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三年之约是吧?”

李源重重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白九行狼狈的模样,又想起这些年天河剑宗接连遭难的处境:

“白师兄,为何我们天河剑宗总被盯上?从前我还以为宗门底蕴深厚,足以抗衡强敌。“

白九行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羞赧。

他别过脸去,盯着洞外纷飞的大雪,半晌才艰难道: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宗门当年的决策失误,才落得如今四面楚歌的境地。“

白九行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

“天河剑宗确实底蕴深厚!开宗老祖当年以惊世之姿开辟山门,千年前为追寻阳神之秘,破碎虚空,自此音讯全无。

若他老人家尚在,白莲圣教岂敢如此放肆?千年前那场与白莲圣教的生死决战,正是老祖以无上神通力挽狂澜,才换得宗门数百年安宁!”

李源闻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么说,白莲圣教此番卷土重来,是在寻当年的旧仇?”

心道,既然是你们有仇,那你们就自己玩去吧!

白九行苦笑着点头,他脸上的血痕愈发刺目:

“不错。千年光阴,在修真界不过弹指一瞬。如今我作为天河剑宗掌教,虽已动用祖师爷留下的传讯秘宝,可茫茫天地,不知他老人家能否感应得到...”

他艰难地挺直脊背,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一旦老祖归来,白莲圣教不足为惧!届时天河剑宗必将重登修真界巅峰!

李师弟,此劫虽险,却是宗门崛起的转机。

只要撑过这关,往后再无强敌,你也能安心闭关修炼,说不定还能得老祖指点,一窥阳神的修行大道!”

洞内烛火忽明忽暗,将白九行恳切的神情与李源沉静的面容,映成两重截然不同的光景。

白九行突然上前,一把攥住李源的手腕,掌心的血渍在李源衣袖上洇开。

他眼中血丝密布,神情近乎执拗:“李师弟,宗门存亡在此一举!”

李源浑身一僵,后颈寒毛倒竖。

他强忍着不适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蹙眉道:“知道了知道了,别动手动脚的。”

他摩挲着被抓过的手腕,叹气道:“行吧,我便与天河剑宗共抗白莲圣教。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局势失控,我可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白九行如释重负,郑重地点头:“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定会护你突围!”

两人又商议了些防御部署,直到洞外天色渐暗,白九行才拖着伤体离去。

李源望着空荡荡的洞口,突然想起什么,唤回刚要离开的白九行:

“对了,能否取些高阶丹药助我突破?”

白九行神色瞬间尴尬,苦笑一声:“实不相瞒,宗门现存丹药中,并无适合您的丹药……我们...实在缺个像样的炼丹师。”

等白九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中,李源转身看向角落的黑牛。

此刻它正懒洋洋地卧在灵气汇聚之处,牛角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光晕。

李源踱步过去,伸手拍了拍牛背:

“瞧见了吗?即便我们闭门不出,麻烦也会找上门。白莲圣教那群家伙,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在安心修炼。”

黑牛似有所感,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甩了甩尾巴,“怎么办?”

李源沉默。

眼珠滴溜溜转着,毕竟刚刚听李源说完局势,很是害怕,绒毛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主人,您有把握能打赢他们吗?”

它突然伸长脖子,嘴几乎要戳到李源衣角。

李源略显无奈的神情:“没有。”

话音刚落,黑牛跳开半丈远:“啊!这这这,我们直接跑路吧?”

梯子在地上扒拉着,仿佛随时准备刨个地洞钻出去。

李源挑了挑眉:“可以,你已经悟了。”

他转头看向黑牛,嘴角似笑非笑,吓得这只牛瞬间缩成毛团,嘴里嘟囔着:“我就说说……说说而已……”

李源呵呵一笑:“看看再说。”

李源直起身子,望着洞外翻涌的乌云轻笑一声:“再等等。等白莲圣教露出消息,也等……这老祖的消息。”

黑牛似懂非懂地点头,重新蹲回原位,蹄子无意识地刨着地面。

……

地下宫殿弥漫着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幽绿的磷火在穹顶明灭不定,将成江与夏凉血肉模糊的身影投映。

“啪!“

又一鞭抽落,夏凉后背的道袍寸寸碎裂,新伤叠着旧疤,飞溅的血珠染红了绑住他们的铁链。

“还不招出天河剑宗藏宝之地?“

手持九节钢鞭的白莲教徒狞笑,挑起成江低垂的下颌。

成江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虚弱却坚定:“做梦!“

话音未落,另一教徒的长鞭已狠狠抽在他腹部,疼得他弓起身子,铁链撞在木桩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远处蒲团上,数十名修士闭目打坐,可微微颤动的睫毛与紧绷的脊背,都暴露了他们佯装镇定的内心。

“这两人真是牛逼。“

有人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地上蜿蜒的血痕,“去年被抓来就跑了三次,每次都被打得半死。“

“白莲圣教为何不杀了他们?“

新来的年轻修士忍不住开口,却换来周围人惊恐的噤声手势。

年长修士轻叹一声,凑近压低声音:

“杀了他们,圣教如何立威?这二人是天河剑宗的弟子,留着慢慢折磨,既能震慑其他反抗者,又能向世人彰显圣教的'仁慈'——看,我们连敌人都不杀,归顺者岂会亏待?“

角落里传来嗤笑:“跟着白莲圣教也不错,至少有修炼资源。“

话音未落便被同伴狠狠拽住衣袖:“噤声!当心被听到...“

议论声渐渐消散在此起彼伏的鞭响中,唯有成江与夏凉,在剧痛中仍倔强地昂着头,用带血的嘴角扯出嘲讽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当成江眼前几乎只剩血色残影时,锁链哗啦作响。

两名白莲教徒粗暴地踹开木桩,将他和夏凉狠狠摔在满地血污中。

成江艰难地转动脖颈,发现夏凉已昏死过去,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沫。

浸透血水的道袍黏在背上,成江每呼吸一下,伤口就如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碾压。

他艰难地撑起上身,指甲在石砖上抓出五道血痕:“这就是你的计划?还没出地宫就被抓住!”

声音尾音还混着压抑的痛哼。

夏凉颤抖着睫毛醒来,眼眶通红。

自三年前被抓进白莲圣教,这样的场景已重复了三次。

每次精心谋划的逃亡,都以更惨烈的刑罚告终。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就不信......他们能永远困得住我们!”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青砖上。

“听说,你之前害怕死,背叛了师傅,现在怎么这么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