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白化(26)
第152章白化(26)[VIP]
晚餐慢吞吞地结束时已经将近过了一个小时。
沙穆勒自己没吃多少,他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享受给安卡伊尔喂食这件事情上,只觉得神使秀色可餐,连饥饿也抛之脑后了。
等到辛禾雪实在吃不下了,用手帕摁住嘴唇,千方百计躲避沙穆勒喂过来的食物。
沙穆勒才终于罢休,餐具搁置在桌面上。
他大手搭在辛禾雪的肋下部分,在饱腹之后那里产生了些微起伏,无异于是对于沙穆勒的一种鼓舞,仿佛他拾得了一只流浪的饿得肚子扁扁的猫,尽管这只猫还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咬穿了他的手掌,抓破了他的脖子,但现在他已然可以把猫抱在怀中,一勺接一勺地将猫的肚子用美味食物填满。
沙穆勒的手掌没有控制住,在辛禾雪腰腹区域摩挲了一下,这种唐突的触摸,让猫一个激灵,迅速地从他的怀中逃出。
辛禾雪逃到五六步远之外,两人中间又还隔着一张餐椅,这样的距离好像让他能够有了些安全感,不会被沙穆勒大手一捞就捞回去了。
他在服药用餐之后好不容易有了点健康血色的嘴唇抿了抿,声音发紧,“所以,你命人将我……带到下埃及,究竟有什么目的?”
盯着他的眼神依旧警觉,和一个小时布菜前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如果沙穆勒认为能够凭借一顿美餐就让猫软化态度,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对比之前,距离已经无声拉近了。
沙穆勒扯起一个仿佛打了先手胜仗的笑,“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跟我说话。”
神使站在那,长睫根根分明地覆下,似乎也懊恼于自己先开口。
“难道还需要什么目的吗?”沙穆勒回归话题,毫不在意辛禾雪手中是否又拿起了餐刀或者是别的什么锐器,他倒也不嫌弃已经吃得剩下七七八八的菜肴,风卷残云一般将食物放入口中,“下埃及土地的法老缺了一位安卡,这算是吗?”
他手中用小麦薄饼卷着肉类,眼睛去看辛禾雪。
这种一听就是玩笑般的理由当然不能让神使信服。
辛禾雪蹙起眉心,委婉拒绝,“下埃及的广袤土地足够挑选出一位能够与法老分享权柄的人,而我并不是这里的子民,不能够担当这样的责任。”
沙穆勒拖长话音,“噢,所以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你已经开始考虑了不是吗?”
完全是胡嘴蛮缠。
见神使又重新抿起唇不说话了,沙穆勒断然道:“非你不可。”
他锐利如同狼眸的眼睛紧紧盯着辛禾雪,像是荒原上的狼锁定了猎物。
沙穆勒起初只是想看看,能够令他那位眼高于顶傲慢至极令人厌烦的王兄,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毕竟这人也让他开始神思不属了。
他只在那一次朦胧的梦中,见到了那朦胧的雪色。之后的许多次沙穆勒从梦中醒来,发觉昨夜的梦境并非是因为与孪生兄弟的共感,而是他对那抹雪色进行了狂放而又荒淫的彻夜幻想。
这可真是疯狂。
哪怕极乐和极痛是能够相互感知的,然而为了一个人神魂颠倒的心情,实际上不会通过孪生兄弟的血液传递。
仅仅是出于对王兄的妒忌,他将本属于上埃及的神使抢夺到这里,只是见到青年真面目的第一眼,勃发的血液像是火山口滚烫的岩浆,疯狂地在沙穆勒躯干之内涌动、冲撞、喷发。
那些遥远地传播在两片土地的只言片语,那些他在深夜的梦中狂放的想象,达不到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美丽。
沙穆勒想起来,他小时候就该意识到的,他和拉荷特普在对事物的喜好上是惊人的一致,这一点,在看见辛禾雪时,得到了重新的印证。
他们竟然就连对人的喜好也一分一毫地完全重合。
在初次看清楚神使眼中充满的戒备的那一刻,沙穆勒心中叫嚣的念头只有一个——
掠夺。
他坐拥这片土地,这片流域内的一切都尽属于他,既然神使已经来到下埃及,那么理所当然地,被他所拥有。
无论这个人,还是这个人的恨。
沙穆勒眼中尽是决胜的火焰。
………
沙穆勒今夜留宿在美瑞特宫。
侍者们战战兢兢地收拾了长桌上的残局,入夜后风变得更大了,侍女轻手轻脚地虚掩起窗页,那扎束着布幔的绳子也被解开,轻柔布幔受重力垂荡下来,遮掩了窗外尼罗河上的满天星子。
红王尚在沐浴。
青年坐在床头,倚着床架,出神地看着虚空处,目光没有落点,他湿润润的银发被侍女用宽布挽起,继续刚才尚未完成的擦干工作。
回过神的时候,辛禾雪的手里被侍女塞了一小罐药膏。
侍女压低了声音耳语,眼中自然地流露出担忧,“神使大人,里面的膏体能够避免您受伤,您请务必要提醒王上使用……”
辛禾雪的眸光闪了闪,沉默地将那个小罐接了过来,放在枕下,重新低垂着视线。
侍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仔细地为他擦干发丝。
神使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侍女只是想着,心脏就颤了颤,做出了渎神的事情,他们这片土地是否会受到诅咒?
然而,她能做的也只有为神使祈祷。
沙穆勒从浴汤中离开,他的发尾有些湿润,赤裸着宽阔的背脊和劲瘦精悍的腹肌,肌肉起伏的线条一路延伸进入缠腰布,他热衷于狩猎,长期晒在暴烈的日光下让他的肌肤晒出了深蜜色,是和安卡伊尔截然不同的肤色。
沙穆勒曾经见过,在他数不清次数的梦里,雪色的双腿挂在他的臂弯里,即使这样,也颤颤地几乎挂不住,视线往下,极大的肤色差距在水光浮现的连接处最明显,拍打得雪浪中浮粉泛红。
拉荷特普那短短一晚的感官共享,成为了他无数次放纵梦中的取材来源,沙穆勒熟悉到知晓辛禾雪左侧第十根肋骨下方有一点红痣。
所以,他和安卡伊尔在此前没有见过面的日子里,又怎么不算是神交已久?
既然神交已久,那不就是夫妻?
沙穆勒薄唇勾起弧度。
忽而,他嗅到角落的熏香炉里飘过来的香气,沙穆勒皱起眉,冷声一字字道:“我说过,在美瑞特宫不准焚香,谁点燃了香?”
平时跟随在沙穆勒身边的侍者,冒着冷汗站出来。
“香炉端出去,灭了香也不必再放进来了。”沙穆勒说,“再有下次,也不必留在我身边,去圣兽池伺候吧。”
等侍者端走香炉,沙穆勒面容上的冷色才恢复如常,他不愿让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搅了美妙的夜晚。
他抬步迈向寝殿深处,掀开金丝帘幔,才能看见内里的床铺。
辛禾雪背对着他,身上的布料透出薄削的背部轮廓,竟然是自觉地蜷在床铺内侧。
特意为他留了外侧的床位?
沙穆勒眉峰一扬。
等到他走近了,才能看清楚不对。
辛禾雪蜷着缩起身形,羊毛绣毯盖在他腰下,汗意从他额际沁出,却也不知道热。
沙穆勒的手覆盖到对方额头上,果然入手皆是冷汗。
辛禾雪正蹙紧眉心,睫毛止不住地轻颤,似乎正困于痛苦之中。
沙穆勒擦去他额际的冷汗,向前探去,阴影笼在辛禾雪脸上,“怎么了?”
“疼……”
辛禾雪的唇瓣边缘咬得用力到充血,中心则泛白。
沙穆勒问:“哪儿疼?”
又扬声向殿外守候的侍者道:“去唤医官——”
他话音未落,手却遭人扯住了。
微凉的温度从辛禾雪手心传递到沙穆勒的腕骨上,“不用,时候太晚了……”
沙穆勒才留意到辛禾雪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殿外的侍者试探地问:“王上?”
过了一会儿,传来沙穆勒的沉声回应,“不必了。”
床铺的外侧受到重量向下陷,与辛禾雪迥然不同的体温从身后像是火炉一般笼罩过来,手臂将辛禾雪的身躯揽过去,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温度摁在了两侧肋骨交界的下方。
沙穆勒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动作一开始有些迟疑,最终缓慢地轻揉着,“这样好受些?”
他在幼儿时见过母亲这般应对积食的兄长,不过作为次子的他,不会享有这样的待遇,母亲会将他扔给贴身侍女照顾。
尽管如此,沙穆勒将这种方法记了下来。
温热的掌心轻缓地按揉在胃部的位置。
“……唔。”
辛禾雪含糊的应答。
那绷紧的身体好像在确认沙穆勒此番动作没有恶意之后,放松了一些。
沙穆勒觉察到了,轻轻一嗤,“我像是那样色心滔天, 不分情况也要强人所难的人?”
辛禾雪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沙穆勒一哂, 这一夜接二连三的插曲打乱节奏,他已决意等到下次将连本带息地讨回。
再一低头时,辛禾雪却躺在他臂弯中睡着了。
奇怪……
沙穆勒按向自己的胸腔,心脏那里存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
后半夜沙穆勒什么时候走的,辛禾雪不清楚,他演着演着胃痛,就顺利地睡了过去。
沙穆勒在早餐的时分归来,发觉桌上明晃晃摆着两份餐具。
他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饶有兴味地看向辛禾雪,“这是专程为我留的吧?”
辛禾雪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沉默没有回答。
不对。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这真是给他留的?
沙穆勒的瞳孔放大一瞬。
好似从神使软化了一些的态度,触及了那份柔软的心。
所以……只要像昨晚那样,就能够得到安卡伊尔的好脸色?
沙穆勒原以为自己只需要夺取眼前这个人,哪怕在之后得到的是这个人的恨,就已经能够满足了。
充盈感像是尼罗河涨水一般冲刷上心脏两岸,这是一种陌生感觉,但他不讨厌。
沙穆勒清了清喉咙,拿起餐刀切割食物。
【沙穆勒爱意值+10】
辛禾雪敛起眼中的情绪,坦然接受沙穆勒放过来的已经切好的肉类。
所谓的打一巴掌……
捅一刀,划一刀,再给颗甜枣。
正是这样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