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第 151 章 白化(25)

第151章白化(25)[VIP]

青铜笼子的大小几乎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人伸直腿躺下,也不能够完全地站直身体,当然这是说得通的,这个笼子是赛托还在小时候就打造了,之所以现在还保留下来,正是因为它代表了一种惩戒的意味。

只有野兽不会像人类一样平躺身体入睡,也不会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

想从笼子里出来,就必须服从人类社会开化的礼仪规则。

在听到外界传来脚步声时,一双手猛地从阴影处伸出来,倏地抓住笼栅,用力到手指骨节突出,整个笼子和四角束缚的铁链都在铮铮作响!

“赛托——你冷静点!”

拉荷特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王弟。

辛禾雪失踪这件事情实在是给赛托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单单是无法确认母神的安全状态,就足够击垮他的意志,以至于现在的赛托像是创伤应激了一般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和拉荷特普很久以前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困在逼仄狭窄的笼子里,劲瘦的四肢抓取在笼底污血模糊的狮皮毯子上,藏在阴影里的一双金棕色狭长眼睛充斥着强烈攻击性。

弓背露齿,喉咙里含混的嘶吼像是声道用力到痉挛。

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与神态的,所以当亲眼看见这种状态出现在人类身上,才会格外有冲击性,直触心灵。

以至于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的维齐尔哑然失语。

“我不可能让你不顾及任何后果地冲入下埃及。”拉荷特普冷声道,“如果你领着一队战车精锐前去,那就是对军士生命的浪费,如果你单枪匹马,你又有什么自信认为自己能够在布托城杀进杀出?”

嘶吼声在青铜笼子里爆发!

赛托在笼内焦灼地徘徊,看起来完全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你知道下埃及人的力量,知道沙穆勒的疯狂吧?”

拉荷特普问。

曾经在孟菲斯城的边界,爆发了一场上下埃及的冲突,赛托也是在那场冲突中和此前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兄长交手了。

那种嗜血的、疯狂的、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

哪怕就是赛托也无法战胜对方。

更可怕的是,众多的下埃及士兵都呈现出这种状态,他们就像是势如破竹的钢铁之躯,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死亡,仿佛邪灵附体,那一场边境冲突里,上埃及人在近战一败涂地。

拉荷特普冷冷地吐字,断言道:“你就这么闯入下埃及,恐怕那时候你的母神就要到布托城外的沼泽里拾取你的尸骨,假如那些河中鳄鱼还愿意把食物的骨头吐出来的话。”

赛托忽然停滞了动作,但是依拉荷特普来看,他也并不是终于听进去了道理,而是因为拉荷特普的话语里提到了关键词。

作为兄长的法老太阳穴突突直跳,哪怕他有众多兄弟,但能用者寥寥,一部分像是阿纳赫特一样不添乱已经是万幸,而另一部分多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挑挑拣拣,能够担当责任的只剩下赛托。

而赛托也有着致命的缺点。

拉荷特普扯了扯笼子上搭着的锁链,铁链与青铜发出的连连刺耳声响,让赛托将注意力定在他的方向。

“不会太晚的。”避免赛托听不进去,拉荷特普补充,“由你的母神画出的连弩.图纸已经投产制作出实物了,还需要一些时间让士兵们学会并应用在攻城战上。”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距离谢姆季圆满结束,还有两个月。

等到所有收获的工作降下帷幕,上埃及的粮仓充满金色麦粒,太阳的金光与天狼星的白芒一同刺破黑夜,滔天的洪水将会裹挟着淤泥冲着漫上河岸两侧的平原。

新的阿赫特季,带来新一轮泛滥奔涌的尼罗河水。

上埃及的大军将乘上战船,顺流而下,踏破下埃及的土地。

一件白色的长袍飘入笼中,熟悉微涩的檀木冷香让赛托清醒了片刻,他眷恋万分地抱住那件白袍,像是要让自己回归温暖的羊水中,塞入白袍里。

但是离开了辛禾雪身上太久,那白袍已经没有来自母神肌肤的温度了。

一直没有焦点的金棕色眼睛,缩了缩瞳孔,赛托抬起头来看向拉荷特普,“下埃及,我要当主帅。”

拉荷特普已然透过那双痛苦灼烧着的眼睛,看明白了赛托想要攻破下埃及王城,迎回母神的决心,他警告道:“记得,沙穆勒需要留活口。”

孪生兄弟如影随形、如同诅咒般的共感,让他们不得不放对方一条生路,一旦一方死亡,同样由致命伤害产生的痛楚也会反噬到另一方。

因此,为了自己的生命,在战争胜利之后,拉荷特普不会杀死沙穆勒,但也不会让对方太好过。

赛托抵着笼栅,哑声应答:“嗯。”

“啪嗒。”

笼子的铁锁解开了。

赛托抱着那件柔软的白袍,无声地出来。

维齐尔在一旁提醒拉荷特普道:“王上,据传回来的书信中说,努比亚的老国王已经病重了,我们派往那边的使者……”

这段时间,努比亚的王城必将因为继位之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国君把握政权。

支持一个对上埃及持友好态度的年轻王族上位,无异于将多一位盟友,尤其是在上下埃及剑拔弩张的危急时刻。

“让他们看着办吧。”

拉荷特普道。

维齐尔定了定心,叹息了一声说:“但愿红王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神使的事情来。”

应该不会吧?毕竟神使可是预言中的人,除非红王并不想要得到神使的支持,除非他没有统一上下埃及的野心。

赛托攥紧了手中单薄的布料,低头不语。

他心中充斥着分离后如同架在火上燎烧的焦灼与不安。

从底比斯到布托,沿尼罗河蜿蜒的水道航行至少要八百公里,这样遥远的异域, 他没有陪伴在母神身边。

如果、如果母神看到了更喜爱的孩子……

如果他将不再是母神唯一的孩子, 该怎么办?

………

正在宫殿里绝食且生病的神使,小心地掩住口鼻,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谁在念叨他?

辛禾雪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很多张脸。

不过身处下埃及,有心无力,辛禾雪不再纠结。

绝食和生病是他在红王的强制爱剧本里,自行加入的一些助燃佐料。

毕竟按照他给上埃及留下的宝贵“遗产”,距离上下埃及的统一战争不会太远,所以红王的囚禁戏码也持续不了多久。

趁着这段时间,该亲该做一系列的事情都应该水流一般推进,不然任何意外在战争中都是有概率发生的,红王一旦死了,辛禾雪会损失很多可刷取的爱意值和虐心值。

所以,最好的状态是,红王强取豪夺,坚持不懈地强取豪夺,然后他和红王两情相悦,爱意值达到满分。

最终他在战争结束后顺利成为寡妇。

之所以这样狠心地想着红王陨落,是因为如果太多人幸存下来,他会吃不消的。

虽然玩着绝食的戏码,但辛禾雪不会真的亏待自己。

绝食是指在其他人能看见的时候不吃不喝,等到宫侍轮值的间隙,K会任劳任怨地连通大世界的厨房,给他送来食物。

生病倒不是他想的,只是他晚上到庭院里消食的时候,不小心吹了过多冷风。

布托靠近海洋,周围河网密布,按道理来说,昼夜温差不会那么大,但可惜的是这里风力强盛。

“咳、咳……”

辛禾雪掩唇咳嗽,他的脸色苍白,双颊却因为病情染上了不自然的酡红。

美瑞特宫的侍女已经找来宫廷医官来给他看过,见病情恶化瞒不住了,只能战战兢兢地跑去禀告红王。

在红王到来之前,辛禾雪却先在殿门外发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孩,他招招手,示意对方可以进来,“提西斯殿下,请进来吧。”

提西斯又一次被发现了偷窥的行径,他下意识地板正腰板,端出自己的贵族礼仪,直挺挺地走进来。

“殿下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辛禾雪温声开口。

他对待孩子,向来比对待他的那些目标对象更有耐心。

提西斯脱口而出,“没有事情,就不能来见您吗?”

辛禾雪的视线扫过一圈这座宫殿,“可是我这里却没有什么可招待殿下的。”

他们面前桌上确实有颗颗饱满的水果、精心酿造的美酒、撒了些许肉桂粉的杏仁饼,但这些提西斯在王宫里的其他地方也能够毫不费力地得到。

好像直白地表达对于神使的喜爱让提西斯有些羞赧难言,所以他扭捏了一阵,从身后拿出教学书吏给他布置的作业。

“我想向您请教问题。”

提西斯还在启蒙识字的阶段,书吏给他留下的作业并不复杂,只不过提西斯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辛禾雪的注意。
“今年又有虫害,等到谢姆季结束后,那些收成不好的农民就会暴乱了,总是这样,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在没法种地的泛滥季去修建神庙,由王宫出钱给他们酬劳呢?”
这片土地一切都依赖尼罗河的馈赠,如果哪一年的尼罗河水位过高发了洪水或者是水位不足以淹没河岸两边的平原,都会轻易动摇土地的农业。

那些一年到头忙碌却收成无几的农民,则会在收获季之后因为交不起赋税而暴乱。

这些事情对于提西斯来说,都是可以耳濡目染知晓的。

但真正让辛禾雪注意到的是,提西斯提出了朴素的类似于以工代赈的想法。

他很聪明,在政治上或许有着待挖掘的天赋,所以辛禾雪对他的态度逐渐认真了起来,在聊天时偶尔点拨几句。

红王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青年坐在一旁为他愚蠢的弟弟解答疑惑,银发松散地从耳后垂落下来几缕,侧颜看上去温柔认真。

总之和对待他的态度,天差地别。

看来……

神使总是对弱小怀着怜悯与仁爱。

红王站在殿门外欣赏了一会儿,不准宫侍出声打破,直到辛禾雪侧转过身后,带着病气地掩唇咳嗽,他才大步迈入宫殿之内。

“提西斯。”语气冒着森森寒意,沙穆勒尾音压低质问道,“宫人没有管教过你,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

提西斯豁然站起来,尽管他不满红王的统治,但他依旧对着这位兄长有着天然的惧意,“王、王兄,克兰生病了,所以……”

克兰是他的贴身侍从,昨天起就生病了,没有人顶替他的位置,自然没有人管教到处乱跑的提西斯。

沙穆勒没有这个耐心听他的解释,遣人将提西斯撵了出去。

他转而问辛禾雪,“怎么这样轻易就生病了?”

昨夜刺了他一刀,他还没来得及和这人计较,就这样生病了?

沙穆勒的目光,从辛禾雪苍白的唇瓣一直来回梭巡到侧颊边缘的酡红,那似乎是咳嗽太用力了呛出来的。

生病的神使在椅子上转过了身,并不面对沙穆勒的方向。

这是明显拒绝沟通的姿态。

沙穆勒问一旁的侍女,“医官来看过了?”

侍女低头称是,恰时另一名宫侍端着陶罐进来,里面晃晃荡荡的是已经烧好的药草汤。

药碗被宫侍送到辛禾雪跟前。

“不。”

辛禾雪简洁地拒绝,垂落眼睫没有向药草汤中瞥任何一眼,他偏转过身,态度坚决。

宫侍着急地再前去,几番推拒之下,那药碗不知道从谁手中一滑,“啪”地摔碎在地上。

宫侍即刻跪伏在地,颤颤巍巍地请罪认错。

辛禾雪神情淡淡地站起在原地,抬眼对沙穆勒道:“不关他的事。”

看着他的眼神那样提防,就好像他是会不分辨情况就将人拖出去杀的暴君。

沙穆勒饶有兴味地想。

噢……似乎也没错。

沙穆勒皮笑肉不笑地命令道:“再为安卡伊尔端一碗药汤来。”

忽而,有什么蜿蜒的动物从殿门游走进来。

“乌瑞乌斯?”

沙穆勒回首看向那眼镜蛇。

乌瑞乌斯的前半部分蛇躯竖立起来,它还在缓缓吐着信子,铜黄色的鳞片寒芒闪闪,蛇冠就像是张开的一柄扇子,充满威慑力。

沙穆勒眼角余光一瞟,发觉了辛禾雪在面对乌瑞乌斯时一瞬间暴露的僵硬。

“好吧,”沙穆勒发觉了神使的弱点,“那就让乌瑞乌斯来监督你喝药。”

辛禾雪瞳孔微缩,清晰地看见被点名的乌瑞乌斯丝丝吐信地游走到他跟前半步远,蛇瞳盯着这位陌生的客人。

他接过宫侍递过来的药碗,将视线转移,和沙穆勒对视。

少顷,辛禾雪唇角微微一抿,扬起极小的弧度。

他的手一倒,放凉的药汤从碗里流泻出去,药碗更是在之后被一掷,准确地砸到乌瑞乌斯的头上。

他在向沙穆勒表示,这样的危险还无法威胁到他,他不会顺从。

要么放了他,要么他将会抵抗到底。

乌瑞乌斯被砸得晃了晃,那药碗就这么在它头顶转悠了几圈,稳稳地向下扣住了。

“嘶、嘶……”

它的信子从碗延底下探出,不明所以地试探整个笼罩住光亮的物件。

“嘶、嘶……”

帽帽。

沙穆勒没空搭理那条蠢蛇,侍女手中新的满满一碗药汤被他夺过,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辛禾雪,直到辛禾雪不得不退至长桌边缘。

这是一个毫无退路的距离,贴近到胸腔的心跳都要挤在一起。

因为着凉,辛禾雪穿的衫裙套装不是那么清凉,百褶宽布的卡拉里西斯裹住他的上身,几乎没有额外的露肤。

但从这个视角,沙穆勒可以窥见交领里一点锁骨的凹陷阴影。

神使拥有一副清瘦的躯体。

“我想,我很乐意与自己的安卡分享病痛。”

沙穆勒唇角噙着习惯性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却有些认真。

他的身形高大,肌肤呈现深蜜色反而凸显了精悍的肩背线条,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散发着迫人窒息的威压感。

危险的,令人动弹不得的,沉重的。

一个吻,如同暴雨前的窒闷空气,沉甸甸压迫了下来。

“……唔!”

后面的话音已经被吞入口中。

沙穆勒大手牢牢扣住了辛禾雪的后脑,一丝余地也不留,将苦涩的药汤推入了柔软唇舌。

似乎是为了避免辛禾雪抵抗地推拒,他强势地攻占了口腔。

药汤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里翻江倒海。

只是这样一番下来,辛禾雪已经感到舌根酸软。

等到那口药汤饮下,他终于得以推开沙穆勒,胸膛剧烈起伏地呼吸着,眼中是朦胧的雾粉色。

侍者惊呼一声,开始翻找药膏与纱布。

原因是那滴滴答答的血液,正从沙穆勒侧颈的一道伤口汩汩涌出。

伤患本人却毫不在意地笑着,“剩下的半碗药汤,安卡是愿意自己喝,还是更希望和我分享?”

还真是……

“疯子。”

辛禾雪凉凉地抬起眼,那半块药碗的碎片就抓在他手里,刚刚从沙穆勒的脖颈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是一个充斥着血腥味与药草苦涩的吻。

【沙穆勒爱意值+5】

辛禾雪这次接过了药汤碗,将药汤缓慢地饮尽。

他喝药时,眼睫垂下来一片淡色阴影,模样看上去竟然有些乖。

沙穆勒浑然无觉地抹去脖颈的鲜血,任由侍者将伤口包扎上,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辛禾雪,“我喜欢你对我说话,说什么都好。”

辛禾雪不怀疑他的这句话。

毕竟当他说出“受死”刺杀对方的时候,沙穆勒也能够笑起来夸他声音好听。

沙穆勒扫了一眼殿内,长桌上只有水果和酒水,“还没有用餐吗?”

从侍女那里得到否定的回应。

“是在等我?”

沙穆勒挑起锋锐的眉峰,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长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辛禾雪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按了按唇角,擦去沾上的药草汤液。

侍女擦了擦额际的汗,斟酌着开口:“……大人说他食欲不佳。”

“他说食欲不佳,你们就撤下饭菜了?”沙穆勒往后靠向皮革椅背,他的尾音微扬,却令人后脊发寒,“圣兽池里的鳄鱼食欲倒是很好……”

直到辛禾雪默不作声地挡在侍女身前,沙穆勒盯着那双雾粉的眼睛,才堪堪改口,“好吧,重新布菜。”

………

宫殿窗户悬挂着轻盈布幔,吹荡起晚风的形状,透过大开的百叶窗,能看到尼罗河在流经三角洲时分散开来的一道支流,傍晚的降温让金红雾气蔓延其中,河面波光粼粼。

烤鹅被涂抹了香料和蜂蜜,表皮金黄酥脆,割开之后色泽鲜亮,肉质嫩滑。

小羊排滋滋冒着油脂,烤鲈鱼淋上新鲜柠檬汁液调味,一篮面包和薄饼,两碟新鲜蔬菜、香草、干果拌成的清爽沙拉以供解腻。

宫廷乐手吹起长笛悠扬的曲调。

看来下埃及的红王一贯是这样奢靡地享受。

“嘭”地一声,乌瑞乌斯撞上了桌沿,极其破坏氛围。

辛禾雪坐在不远的坐位上,他面前的食物分毫未动,好像真如他所说食欲不佳。

沙穆勒的视线从乌瑞乌斯流转到辛禾雪身上,他很容易能够观察出来辛禾雪对乌瑞乌斯的厌恶,并且这只愚蠢的蛇完全不能够恐吓到对方了。

“带下去,它这几天的毒液还没有清理。”

沙穆勒吩咐道。

转过头,沙穆勒看向辛禾雪,“不吃吗?”

辛禾雪放下了餐具,尽管他眼前的沙拉还和一开始布菜时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不饿。”

沙穆勒好似有些难办了,“这样……那真可惜。”

辛禾雪掀起眼皮,不是那么相信沙穆勒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他的目光就好像是什么兴奋因子,能够瞬息点燃沙穆勒胸腔的激情,他笑起来,“真可惜,可怜的霍温明天就见不到日光了。”

辛禾雪蹙起眉,攥住了餐刀,“你威胁我?”

“对啊。”沙穆勒坦然地承认了,他的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有效吗?想想可怜的霍温,这座宫殿的侍者,噢,或许还可以有提西斯……”

不管还有谁,总之他的威胁看起来起效果了。

辛禾雪的餐刀没有掷向他,而是缓慢而为难地切开了一小块鹅肉。

但沙穆勒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

辛禾雪的身下忽而凌空,他直接被整个揽抱过来,轻飘飘地落在沙穆勒的腿上。

餐盘也随后被挪过来。

从他身后绕出的一双手,正在为他切割肉类。

辛禾雪抬手按住,沙穆勒的手腕动作一顿,“想想霍温……”

他的话没有说完,总是怀着仁爱与怜悯的神使松开了抵抗的力道。

沙穆勒低低地笑了。

神使坐在他怀中,柔顺地低下头,银发分在肩头两侧,露出了一些后颈的肌肤,像是一尾冰凉的白蛇。

真好啊。

沙穆勒狭长的一双眼愉悦地眯起。

神使大约和他的王兄是爱侣的关系?

所以才会这样万般抵触、反抗、憎恶他。

可凭什么世间一切的好都让拉荷特普得了呢?

他偏要勉强,他偏要让神使成为他的安卡伊尔,让亲爱的安卡在他身下抽泣,哪怕万般不愿,也只能颤抖地用腿夹紧他的腰。

何况,拉荷特普将人养得这样差……

沙穆勒的手揽过辛禾雪薄薄的腹部,唇角向下压。

当餐后感受到手底下终于有了一些饱腹的起伏,沙穆勒才又重新扬起薄唇。

这样好了。

他要将安卡养坏。

他要当安卡的手,每日只有他为安卡切割食物,安卡才能饱腹;他要当安卡的腿,无论安卡想要去到何方,只能由他抱着、背着抵达……

他要让安卡伊尔抛弃没用的拉荷特普。

永远离不开他,对他软化态度,和他两情相悦……

再含着泪,水淋漓地自愿坐到他脸上。

作者有话说: